無論是袁衍所說“河洛無極大陣”,還是呂方畫出三個洞穴可能的大致位置圖,都讓姚仲山、李讚一行人心神稍定。


    姚文華走回姚仲山、李讚附近,然後說道:“要不然咱們兵分兩路,從左右兩邊繞山洞一周轉一轉,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發現?”


    姚仲山、李讚兩人同時望向袁衍、呂方和陳木南,三人均沒有什麽異議。


    一行人正待分成兩撥之時,李去病突然說道:“咱們能不能兵分三路?其實可以有一撥人直接在洞穴中間找一找,我總感覺洞穴中間有點怪。”


    陳木南補充說道:“我剛剛用陽氣引路符試探了一下,也感覺洞穴中間有些奇怪。所以十二的主意很好,不妨一試。”


    話音剛落,袁衍和呂方也同時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很快就兵分三路。


    姚仲山帶著姚文中、姚文華,三人從站定位置往左而去。


    李讚帶著李長吉,呂方帶著呂天良,四人從站定位置往右而去。


    李去病本來想和爺爺一起,不過看了看袁依霖,兩人有點不太願意分開。


    李讚本來也想留下來和李去病在一起,不過看到陳木南留在李去病身邊,頓時感覺比自己留在十二身邊更加穩妥,於是放心離去。


    陳木南、袁衍和李去病、袁依霖一行四人則往洞穴中間而來。


    陳木南問道:“十二,你為什麽覺得洞穴中間地帶不正常?”


    李去病想了想,然後說道:“因為洞穴中間什麽都沒有,這就有些奇怪了。”


    陳木南微笑道:“那洞穴中間,得有什麽東西才算正常呢?”


    李去病臉色凝重,然後說道:“剛剛袁爺爺講過,這個陣法可能是河洛無極大陣。如果真是如此,這個陣法應該有壓勝之物,而要想覆蓋整個洞穴,至少應該有壓勝之物埋在洞穴的正中間。你看這洞穴正中間啥也沒有,不像埋藏著壓勝之物的樣子,這不讓人感覺奇怪嗎?”


    陳木南突然笑道:“十二,你其實猜錯了一件事。”


    李去病又恢複笑容,說道:“老陳,啥事?”


    陳木南不再言語,神色複雜。


    李去病開始在心中按照張先生傳授的“八字策”,默默推演,隻可惜有多處迷障無法破開,這就很麻煩了。世上事,差以毫厘謬以千裏。


    直到此時,李去病才真正體會到:所有推演必須要有親身實踐經曆,必須要解決具體問題,才真正有意義,不然就是“紙上談兵”。正如大嵩王朝青年才俊陸放翁所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陸放翁比李去病大十餘歲,年紀不大,但已經“詩情傾倒半座大嵩王朝”。陸放翁的詩語言平易曉暢、章法整飭謹嚴,兼具李太白的雄奇奔放與杜子美的沉鬱悲涼,尤以飽含愛國熱情,讓李去病心生神往,恨不能早早相見。


    站在一旁的袁衍開口說道:“有些壓勝之物,常常會被放置在看似稀鬆平常的地方,真正的大隱隱於平凡。”


    突然,袁衍說道:“陳道長,有沒有感覺氣機調動和剛剛在入洞之初有些不一樣?”


    陳木南說道:“是不是覺得氣機調動有些困難?”


    袁衍說道:“正是如此。”


    陳木南說道:“我入洞之時,就用陽氣引路符試探了一下,當時就感覺符籙越往洞穴中間和洞穴頂部走,洞內氣機壓勝之勢就越明顯。”


    袁衍神色有些凝重,如果不能調動氣機,那要怎麽破陣呢?


    麵對這場莫名其妙的劫難,袁衍在心中不斷複盤,喃喃自語:“沒理由運氣這麽差的,來之前還算了兩卦,一卦是‘小有波瀾,性命無虞’,一卦是‘姻緣有定,青梅竹馬’,照理說不會有錯,怎麽可能出現如此大的波折?”


    袁衍看了看旁邊的袁依霏和李去病,呢喃道:“這‘姻緣有定,青梅竹馬’看來是準的;那這‘小有波瀾,性命無虞’也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袁衍本想算上一卦,不過此時此地調動氣機進行推演,恐怕會形成海水倒灌心田,不得不慎啊。


    袁依霏站在李去病邊上,顯然有些焦躁不安,雙手撓頭,一時間青絲絮亂,發髻間的珠釵歪斜。


    袁依霏也獨自喃喃道:“莫慌莫慌,爺爺說過,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盾去其一。那個衍化萬物的‘一’,便是儒釋道三教掌教也一直在苦苦追求……”


    在袁依霏有些心神失守之時,始終站定在少女旁邊的李去病,原本青鬆挺立,如淵水深沉,如高山聳立,此時此刻卻有些焦急難安。


    李去病心思急轉,思慮如何能夠解除當前困境,以及如何能夠讓袁依霏心境平和。


    李去病覺得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勇往直前,因為勇氣可以讓人產生信心。


    生死一線之間,要麽怯弱避險,知難而退,要麽舍生取義,迎難而上。前者雖然未必錯,但是絕不能選;後者雖然未必對,但需務必堅持。


    李去病拿出一柄鬆木劍,這柄劍原本是削好之後準備送給李義山的,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然能夠用上。


    李去病看了看,又想了想,然後跟袁姑娘說了句“袁姑娘,我想畫道符”。


    袁依霏看了看李去病,有些詫異,這笨小子竟然會畫符?不過看著李去病認真的樣子,少女竟然覺得心神大定,雖然不見得李去病畫道破符能有什麽作用,但總覺得有了一絲心安。


    李去病盤腿而坐,將鬆木劍放在地上左側,以手指在鬆木劍上一筆一劃篆刻《符籙正經》上記載的“破陣符”。


    如破陣符也不行,就隻能逼迫老陳出手,正好也見識見識老陳的手段和本事。


    符成之後,那把鬆木劍之上,果真浮現出血跡斑斑的景象。


    陳木南在旁邊看著,嗬嗬直樂。


    以李去病第二境的水平,能將《符籙正經》上“破陣符”成功書寫出來,其實很不容易。可是傻小子,你到底隻是第二境啊,這可能第八境大聖人布下的陣法,憑你也想打破?


    不過陳木南並沒有阻止李去病,畢竟紙上比比劃劃,哪有實際經曆挫折更能鍛煉一個人。


    李去病畫完破陣符,心中微定,手持木劍,然後調動氣機,向空中一揮,一道帶著符籙之意的劍氣飛馳而出,頗為絢麗奪目。


    不過,尚為到達洞頂,劍氣就嘎然消失。


    然後李去病胸口一悶,坐在地上。


    陳木南看到這種情形,哈哈一樂,心說“讓你在姑娘麵前逞英雄,知道不能隨意調動氣機還敢調動,這下爽了吧”。


    袁依霏瞪了眼陳木南,好像在說:你知道會這樣還不阻止他。


    陳木南搖了搖頭,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知道啊,自己隻是一個臭牛鼻子破道士,那能知道這麽多。


    袁依霏望向李去病,眼神有些焦慮,語氣急切問道:“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李去病坐在地上,緩緩說道:“應該沒事,隻是胸口有些發悶。”


    陳木南笑著說道:“袁姑娘,沒事的。這小子才第二境,能調動的氣機本就不多,所以形成海水倒灌的氣機也不多。現在隻是會胸口發悶,氣機運轉不順,調息一會兒就好了。”


    袁依霏又瞪了一眼陳木南,然後對著李去病責備道:“知道會這樣,還要逞英雄?”


    陳木南一聲歎息,道士我也沒有做錯什麽啊,小姑娘你幹嘛對我這麽凶,你知道我是這小子的什麽?師傅呃,你們倆要是真好上了,你不得叫我一聲師傅。


    李去病倒是沒有怎麽理會袁依霏的責備,袁姑娘這是關心我啊,語氣啥的重要嗎?不重要的。


    不過李去病沒有想到的是,那怕日後他成為了一個萬眾矚目的山巔之人,受山上山下一致尊敬,不過仍有一首小詩流傳山上山下,“李家聖人惹人憐,保家衛國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寶劍落地心茫然。”


    李家聖人日後有一口頭禪,“這個世界上沒有怕老婆的男人,隻有愛老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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