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你還將我視作朋友的。”沈浪默然一笑,便望向遠處。


    “沈浪,我們不可能是朋友的。”我淡淡的陳述道,無關感情,隻是事實如此,他真的不明白嗎?


    “是麽?”此時,沈浪的笑容裏似乎又加入了一分落寞,然後緩緩的問道:“那冷雲呢?”言罷便將目光鎖向我,卻又飄忽的旁顧。


    聽到冷雲的名字,我不禁輕扯嘴角,反問道:“你覺得呢?”而我臉上的神情,不是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那他曾經做過什麽便都不在意了嗎?”


    我堅定的搖了搖頭,那名溫潤如玉的男子,視我珍若生命,其他的事還有什麽重要呢?而望向沈浪眼中不自覺的便多出了絲挑釁,曾經也有女子視你如此的。


    對視,沈浪卻是先錯開了眼光,沉沉的道:“飛飛,其實你是知道冷雲是主謀的,對不對?”


    聞言,我不禁上前一步,深深的望向沈浪,“你想在我這裏得到最後的確定,是嗎?”


    證明冷雲便是凶手的證據其實是薄弱的吧,不過是依靠種種線索的推斷而已,而如今沈浪便是想要善加利用於我得到答案?如果是,那麽可以說這是一個取巧走捷徑的良策,或許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隻是,他的心中其實早已認定了冷雲便是凶手,不是嗎?


    麵對著我的質問,沈浪則是緊緊地皺起眉頭,徑自的沉默著。他寬容、博愛、富有同情,同時又異常的冷靜。隻是冷靜的他太過冷,冷靜的近似冷漠。他的種種精明、世故或許也隻是種保護自己和他人的手段和方式。


    良久,沈浪說道:“我必須要嚴懲冷雲的。”


    “我不準任何人傷他。”我亦冷冷的說道,此時的我們,話不投機,便隻能相對無言。


    是夜,忽的燈火通明,喧嘩聲起。


    聞聲,正是關著冷雲的方向!我急忙起身,匆匆趕往人群聚集的中心,心中萬分焦怯,難道沈浪真的……


    當我趕到帳外,隻見拓跋正劍挑冷三,劍尖直指咽喉,神情冷靜自若,唇邊掛著一絲漠然。冷三莫測的神情中難辨喜憂,隻是微微發白。冷雲的臉上則是泛著絲絲冷笑,冷眼看向一切,最後,我將目光轉向了沈浪,他的眉頭則是緊緊皺起,再展開,眼中流露出一抹傷痛,幾番之後,臉上的神情終也淡定了下來。


    此刻,拓跋大笑出聲,說道:“看來,你們中原武林真是有意思啊。”


    眾人仍是不敢置信的呆愣著,剛剛他們便是經曆了一場突變,此刻,帳內一片的安靜,然後忽的轟然響起一陣議論聲,最後皆是向冷三口誅筆伐,說出種種鄙夷之言,高呼殺之而後快。


    天與地的距離究竟有多遠,前一刻是人人敬仰的武林泰鬥,後一刻便是人人喊打的宵小之輩,猶如雲泥之別,跌落雲端,就是這麽的容易啊。


    冷三,才是操縱一切的元凶,與王雲夢勾結,滅唐門,陷害沈浪,最後將罪名扣在親子身上,沈浪也都不曾懷疑啊。


    然而,如今看來,拓跋和冷雲卻是一早便已聯手了吧。其實想要證明冷雲的清白並不是不可能,落實冷三的罪證也非難事。可是,他們二人卻偏偏是繞了好大的彎子,冷雲甘願被抓,拓跋置身事外,種種做法的目的似乎就隻有一個,讓沈浪判斷失誤。


    他們要打擊的,是沈浪引以為傲的智慧?


    這一切恍若是一出鬧劇,轟轟烈烈的開始卻是草草收場。


    冷三的臉上不再是一片的正色,流露出的笑容,充滿了欲望的色彩。


    權欲,往往會令人心神不滿,不滿足於現狀,不滿足於自己目前所擁有的一切,慢慢的腐蝕著一個人的心靈,日日備受煎熬,唯一的釋放便是使自己為了利益而變得不擇手段,即便是欺騙和狡獪,利用、犧牲自己的親人。


    其實仁義山莊便是這樣的一個地方,那裏的主人可以受盡世人的敬仰,擁有統禦武林的權利和不盡的財富。


    當你沒有在那個位置上的機會時,你或許會安分守己,可是當你離著那個位置那麽近的時候,心裏便會灑下一粒種子,慢慢的長大、發芽,最後萌生出一株純黑色的罌粟,那時你便不再是你……


    冷三,上麵有兩位兄長,兄弟三人在江湖上也是很有些名氣的,冷雲一直也以為自己是光明磊落之人,而且從前一直這樣認為。直到九州王沈天君遇難,他們兄弟三人代為接掌仁義山莊以後,一切都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十餘年後,一步步走到如今這步田地。


    “狼群即將來襲,你們誰都逃不開的。”


    這是冷三死前最後的詛咒,隨著他邪佞的笑聲,彌漫出不盡的恐慌。無知使人生出恐懼,往往最後才會發現恐懼的不過是自己的恐懼而已,魔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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