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後娘娘,老臣全部驗過,這桌酒食並無毒分……”趙太醫收起銀針,緩步走到蕭皇後麵前,雙手交握躬身稟報。


    趙太醫此時同樣滿心不解,按他以往所學的蠱毒之術,必定是受蠱者吃下毒粉之後才可能會導致出現蠱毒之症,可如今眼前皇上所食用過的酒食卻都未驗出毒分來。


    “不可能!那桌酒食裏定是有毒的,你且再驗驗看!”蕭皇後篤定地指著眼前那桌酒食大叫道。


    連貴妃聞聲媚眼一抬,吃力地從地上爬起身,緩緩走到蕭皇後麵前,嘴角擠出一抹冷笑,出聲質問道:“姐姐為何如此肯定這桌酒食有毒呢?莫非這毒是姐姐下的?想栽贓陷害於妹妹?”


    “妹妹胡說什麽呢?妹妹命人備下這桌酒食時,都由妹妹的身邊人層層把關,本宮如何近得了身?更何況本宮若是有心構陷妹妹,何必使用如此下作手段,本宮不過是覺得事有蹊蹺,急切想再次確認而已,以防任何疏漏。”蕭皇後勾起柔美的唇角,露出一絲深不可測的笑容,有條不紊地將自己開脫。


    連貴妃的神色逐漸暗淡下來,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反堵蕭皇後,她失意地轉頭望向龍床,擔憂地盯著還在昏迷的宋景煜,抿緊唇瓣一語不發。


    趙太醫依蕭皇後命令,再次將酒食仔細查驗一遍,突然他發現一絲疏漏,將目光停留在地上的酒杯,那隻酒杯是剛剛連貴妃打算飲用的。


    他俯身將酒杯撿起來,睜大眼睛細致地端詳幾眼,忽然驚覺杯口邊隱隱約約殘存著一點白色粉末,他試著用銀針將那點粉末勻到酒杯中,又倒進些清水,搖晃均勻之後,再將銀針放進去試探,當他拿出來一瞧時,發現這銀針果真變黑了。


    趙太醫瞬間滿眼驚恐,拿起酒杯細細地聞了聞杯中的氣味,隱隱感受到杯中出現一股極其細微的特殊氣味,那正是毒粉的味道。


    “敢問貴妃娘娘,您今夜是否用過這隻酒杯?”趙太醫將酒杯端到連貴妃眼前,試探地問道。


    “我...我好像...沒有用過...,但...但我...真的不知道為何這杯中會有毒?”連貴妃見狀,眼神瞬間變得驚慌,她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吞吞吐吐地回答著。


    “那陛下是否碰過這隻酒杯?”趙太醫直逼近連貴妃,再次追問道。


    連貴妃又一次腿軟地跌坐到地上,猶豫了好一會,帶著顫抖的聲音答道:“剛剛……剛剛陛下好像...喝...喝過這杯中的...酒...”


    如今她更是百口莫辯,無論如何皆洗不清冤屈。


    “來人!將這謀害陛下的毒婦給我押下去!”蕭皇後目光凶狠直指著癱坐地上的連貴妃高喊一聲。


    此時寢宮中待命的幾名太監快速上前押起連貴妃,試圖將她帶走,連貴妃邊掙紮邊帶著哭腔辯喊道:“姐姐冤枉!妹妹絕不可能做出傷害陛下之事呀!更何況我怎麽可能往自己杯中下毒?”


    皇後絲毫不理會連貴妃的冤喊,無情地揮手命令太監們趕緊將她帶下去。


    “慢著!”這時,太後的聲音突然在寢宮外響起,太監們瞬間停下腳步,鬆下押著連貴妃的力道,停留原地待命。


    連貴妃迅速掙脫太監們的鉗製,慌張地跑到剛踏進門的太後麵前跪下,不停磕頭求饒道:“太後娘娘,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呀!臣妾真的沒有毒害陛下!臣妾是冤枉的!”


    “連貴妃,你先起來吧!倘若你真是無辜的,哀家自會為你做主。”太後走近連貴妃,慈眉善目地伸出手將她小心扶起,隨後鬆開她,緩緩走到龍床前,察看一眼正在昏迷而臉色煞白的宋景煜,不知不覺心疼起來。


    但她很快又收起愁容,恢複平日處亂不驚的神情,直接走到趙太醫麵前,細聲詢問:“趙太醫,皇上此刻的身體是何種情況?”


    “回太後娘娘,陛下這是中了蠱毒之症。”趙太醫雙手交握,躬下身將蠱毒之症詳細地複述一遍。


    太後聽完,細思了一會,接著出聲提出心中的質疑:“可這蠱毒之術如此簡單嗎?單憑此做法便能將人勾魂?”


    “太後娘娘此話倒是提醒老臣,確實如太後娘娘所說這般,不會如此簡單。”趙太醫仔細地回想著從前所學的蠱毒知識。


    突然他想到其中一個重要的環節,接著向太後稟報:“老臣想起來了,這蠱毒之術還需一個重要步驟,那便是將受蠱者的生辰八字刻在桃木上,然後施上九根銀針,放到施蠱者枕頭之下,放上十天便可下蠱咒。”


    “來人!給我到連貴妃宮裏搜尋!”蕭皇後沒等太後發話,擅自下了命令。


    太後見蕭皇後搶先一步,便沒出聲,直接默許她的行為。


    金明宮外殿大廳內


    太後坐在大廳正中處的鳳椅上,蕭皇後坐在側邊,連貴妃以及受此事牽連的相關人等則站在兩人前麵遠一點的位置,心情忐忑不安地等候著宮人們前往月茗宮搜尋的結果。


    大概過了半柱香時間,莫春一臉凝重地帶著幾名正被太監們押著的連貴妃侍女走了進來,其中就包括連貴妃的貼身侍女秋桃。


    莫春直接走向太後和皇後,在她們麵前站定,鄭重地將放在袖中的那塊桃木和一封信取出來,遞到兩人麵前嚴肅稟報道:“回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奴婢剛才在月茗宮搜出此物,並搜到這封連尚書大人的親筆信。”


    太後轉頭對著站在身後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瞬間領會,上前接過莫春手中的那封信,以及那刻著皇帝生辰八字的桃木,拿到太後眼前供她細查。


    當太後看到信裏內容之時,臉色瞬間驚變,不斷用複雜的神色直盯著連貴妃。


    連貴妃感受到太後的目光投射,驚得連連跪下,眼淚裟裟地辨爭道:“太後娘娘,冤枉啊!臣妾絕不可能在宮裏放這種東西,必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閉嘴!你這毒婦!事到如今還敢狡辯!”蕭皇後一臉憤怒地站起身,抬手直指著跪在地上求饒的連貴妃,破口大罵道。


    “臣妾真的沒有做這些事情!更何況臣妾根本就不懂什麽蠱毒之術,怎麽可能會......”連貴妃望著滿臉憂心忡忡的太後苦苦辯求道。


    她話音未落,站在一旁被太監押著的秋桃連忙掙脫鉗製,直接跪到連貴妃身邊,帶著隱隱約約的哭腔勸聲道:“娘娘,您就認了吧!明明是您讓奴婢尋來這塊桃木的,而且前幾日,連大人進宮見您的時候,他同您講的話,您全忘了嗎?”


    “秋桃,你在胡說什麽呢?我哪有做過這些事情?”連貴妃滿臉錯愕地盯著跪在她身旁的秋桃,完全想不到這些話居然是從她的貼心侍婢口中講出。


    “娘娘,奴婢特別後悔,早該勸娘娘對皇上忠心的,奴婢一直以為您會醒悟,可如今卻沒想到您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秋桃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對著連貴妃不停抽噎著,在太後麵前極力上演著“主仆情深”。


    太後心事重重,對著身後的蘇嬤嬤招手,隨即附到她耳邊低語幾句,蘇嬤嬤點了點頭,獨自走出殿外。


    此時她的心情非常不平靜,分不清眼前孰是孰非,但是此事關乎皇室安危,她不得不謹慎起來,況且這已經危及到她皇兒的性命。


    即便她生性寬善,也無法容忍那個謀害她皇兒性命的奸人,如今眼前的真相成了一團迷霧。


    太後權利雖高,一句話便能將人置於死地,但鑒於後宮不得幹政,此事又已涉及朝政,那封從月茗宮搜出的信裏可以看出,連尚書勾結雲疆外戚,早已起了謀反之心。


    如今連氏一族的勢力日漸壯大,如若不加以防範,怕是整個皇族都將性命堪憂,所以今夜之事,她還真拿不定主意。


    過了不久,除了連尚書之外的其他朝廷命官皆紛紛連夜被密召而來,共同商議此事,其中不乏對連氏一族心懷嫉妒的朝廷官員,此時更是免不了他們的落井下石。


    “太後娘娘,微臣以為,此事單憑連貴妃一人是做不出來的,這背後必定有支持之人,更何況從連大人那封親筆信中可以看出確鑿證據,而連氏一族中確有雲疆外戚,且這雲疆本就盛行蠱毒之術,這一連串的巧合便足以定整個連族之罪。”一名日常攀附蕭相國而對立連尚書的官員趁此發聲討伐連氏一族。


    太後沉思了一會,接著將目光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蕭相國身上,探問道:“蕭相國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蕭相國是當朝皇後的長兄,群臣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貴為位高權重的國舅爺。


    “回太後娘娘,此事關乎皇上龍體安康及整個皇族安危,臣以為當務之急便是先將連氏一族抓拿,關押大牢聽候發落,一切等皇上醒來再做定奪。”蕭相國深思熟慮地講出自己的看法。


    太後聽著覺得有道理,頓時麵露凝重的神色,點頭讚同道:“那便按蕭相國所說,先將連氏一族關押大牢聽候發落,至於連貴妃,先禁足於月茗宮,一切等皇上醒來再作處置。”


    蕭相國得到太後的應許,雙手交握躬身行禮,隨後轉身吩咐身後的部下:“即刻出宮抓拿連氏一族,若有違者,當即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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