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兒,”陶西似乎並不意外這人會出現在東宮別院裏。


    “本來說要去吃飯的,我遠遠的看著像你,就停下來等你了。”陶西以扇掩唇,遮住自己的表情。


    “那你又如何會來此處?”綠衣公子麵色不悅。


    “父親還沒有到需要犧牲我的色相去換去家中權勢的地步,所以我是有任務在身。你要是不生我氣了,咱們這就回家行嗎?”陶西軟下語氣說道,順道還抱著這位綠衣公子的胳膊,撒了個嬌。


    儼然是一對兒來的。


    “寶貝兒,你該不會是想嫁給殿下吧?”陶西用臉蹭了蹭正在享受著陶西撒嬌的某人,又說:“我可是問過太子殿下了,他有喜歡的人,為了不讓你背上人命官司,你同我回家吧,好不好~”


    陶西說著說著就順著自己的腦子了,語無倫次的模樣有些可愛,任誰看了這麽可愛的模樣心都要化了。


    連這位綠衣公子也不例外,隻是說辦完事情早些回家,隨後就三兩步飛出了別院。


    所以陶西回去找楊煢的時候,她已經同那位錦衣公子在去吃飯了。


    那錦衣公子是林家的小公子林言,是個真真為了家族被迫出賣色相的可憐人。


    “我爹真是個狠人,所以請楊姑娘幫個忙,行不行?”他倆吃飯都要坐在最後兩個位置,為了方便說悄悄話。


    楊煢看都沒看他一眼,埋頭在飯碗裏。


    她知道這位林公子說的是什麽事情,但是眼下這個情況,一旦犯事會被死無全屍的吧?


    “早課太痛苦了,你若是能讓上早課的夫子,唔……”


    突然被丸子塞住嘴,林言衝著楊煢眨眨眼睛。


    楊煢沒說話,隻是把自己麵前的湯推到了林言麵前。


    林言:“……”


    也沒想到一碗湯會讓林公子噤聲的楊煢接著埋頭吃飯。


    “大家都在啊,”陶西猜著楊煢已經來吃飯了,這會兒過來也不算晚,“吃著呢。”


    陶西徑直走向楊煢,坐在了林言跟楊煢旁邊。


    “陶大人又來蹭飯啊。”一屋子的公子哥兒們笑起來,姑娘們用手遮著臉,像是怕人看見自己牙上的菜。幾個跟陶西關係還不錯的湊了過來,“趁著管事大人不在,咱們一塊兒吃。”


    陶西笑著也不說話,隻是往楊煢那邊瞟了兩眼。


    大家都是人精,有個滿身書香氣的公子問:“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在下郭允。”


    “她叫楊煢,”陶西拿了筷子,心裏卻不怎麽滿意,看來太子殿下這別院裏的飯菜不咋地,回頭一定要給殿下反反映反映這個情況,“就是個賣白菜的。”


    郭允:“……”


    一屋子的公子小姐:“……”


    楊煢埋頭苦吃,仿佛這件事情跟她沒關係一樣。


    “大驚小怪,別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吃飯吃飯……”陶西筷子不停,嘴巴更是不停,還貼心地要幫楊煢夾菜。


    楊煢:“……大人折煞我了。”


    夜裏。


    “楊煢?沒聽說哪家大人姓楊啊,不會是外地來的吧?”


    楊煢的晚課不跟他們一起上,所以這群人趁機談論楊煢的來曆。


    林言正縮在角落裏,生怕那位女先生將他提起來進行沒有人性的實驗。


    “林兄,”林言前麵的是禮部侍郎的公子,輕聲問他,“你同那位楊姑娘是不是熟識,我看你們二人吃飯時總在一起。”


    林言抿唇沒說話,心道:“這位祖宗做的活計若是被你們知道了可還得了。”


    “不熟,我也是在進來之後才熟絡起來的的,同陶大人說的一樣,確確實實是個賣白菜的。”林言絲毫不心虛,“說起來,我在街上還見過她擺攤。”


    這倒不是瞎話,林言被他爹逼著上街去揭一張皇榜的時候認出了正在賣菜的楊煢。


    他當時還跟楊煢打招呼來的。


    “按陶大人的說法,那此人定然是文采極佳。今日細看才發現,這位楊煢姑娘,相貌也是不俗,是個頂漂亮的美人,難不成……”


    “難不成什麽?”


    “這位是太子殿下叫來的!!!”


    談論之聲實在是不小,半睡半醒的來給他們上晚課的女先生都被他們叫來一塊兒驚訝了,問他們:“你們說的是誰?”


    這位先生也是個尤物。


    據說這位女先生很早之前是五裏街的頭牌,名喚故辭,不過就是行事魯莽了些,三天兩頭的毆打客人,這才將她趕了出來。


    林言跟故辭先生也是認識的。


    因為他是為數不多的被先生毆打過的客人,還可以來做學生的。


    敢在太子別院裏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那怕是不要命了,所以大家默默在心裏奉行男女……包括男男女,女授受不親的宗旨,跟女先生倒是莫名合得來。


    “怎麽,先生也沒見過?”一屋子的男學生們紛紛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林公子,你跟我說說她這人的長相唄~”到底是撒嬌界的鼻祖,先生撒嬌的段位非常之高。


    各位公子哥都是見怪不怪了,畢竟進這別院之前,大都是煙花之地的常客。


    “先生,請自重!”林言臉都紅了,當著全班這麽多學生的麵,還有女孩子的麵,慘遭先生調戲,真是敗壞門風哦~


    先生授課的地方是床上,為了學習咳,技術,地方大一點好施展。


    故辭從床上起身,趿了繡花鞋下床。


    畢竟是上課,給公子們的還是桌子。


    “林公子,我這就來抽查一下你的功課,怎麽樣?”故辭趿著鞋走到林言桌子前麵,衝著林言笑了笑,“大家也來看一下。”


    林言一個頭兩個大,簡直是無妄之災。


    “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楊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躺了一會兒決定出來走走。


    奈何天不遂人願,她剛起身就聽見了雷聲。


    楊煢:“……”


    楊煢翻身,輕巧的上了房梁上,枕著一隻胳膊躺在梁上,真是好久沒這麽活動過了。


    不過更不巧,楊煢還沒閉上眼睛就聽到了窗戶被人推動的聲音。


    楊煢瞬間就警惕了起來,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子的方向。


    “人呢?”


    從窗外靈巧地翻了個人進來,床上被子亂糟糟一團,不過鞋還在,這就有點讓人摸不到頭腦了。


    楊煢沒出聲,她沒覺得這人是來殺她的,畢竟殺人之前打聽打聽這是什麽地界。不過看他這樣子,反而像是找人的。


    “姑娘在房梁上,睡得舒服嘛?”那人坐在床上抬頭,看了一眼,笑著問她。


    楊煢沒睜眼睛,把耷拉著的一條腿收了收,整個人都被大梁擋住了。


    “聽說這院子裏有個漂亮的姑娘,是你嗎?”


    “不在這院子裏,采花請出門左轉,在正院的晚課廳,裏頭有漂亮公子,沒記錯的話還有一位女先生。出門右轉,姑娘家的閨閣,都在一個園裏,辦事兒小點聲音,別吵到我睡覺就行。”楊煢沒睜眼睛,就是覺得這跨界同行有點蠢,沒踩好點兒就貿然來了。


    “我不找他們,都是俗物。”


    賊人約摸是累了,翻身躺在床上,笑嘻嘻地看著房梁上的人,“我專門來找你的,做筆生意。”


    有錢不賺是傻子。


    楊煢瞬間就從梁上下來了,光著腳丫子走到桌子邊點著了燈。


    剛一回頭,就愣了住了。


    “肖闕……”


    床上躺著的賊人是位英俊的公子,眉眼精致,五官挺立,頰邊的小痣都顯得好看,不過看著他的眼睛裏笑意盈盈。


    聽了楊煢喃喃著的兩個字,頗為意外地問他:“認識我?”


    肖闕一身夜行服的裝扮,看起來不太像好人。


    “你死哪兒去了?”


    楊煢冷著臉問他,從袖子裏掏出了把劍,橫在了肖闕的脖子旁邊。


    “你真認識我啊,跟我有仇嗎,一見麵就拿著劍要殺我?”


    楊煢覺得不太對勁,肖闕這是什麽毛病?


    “我是還你一件東西的,”楊煢平素裏的怯懦完全不見了,一臉的冷意,“你當初捅了我一劍,我現在還你一劍,你說怎麽樣?”


    “……”


    肖闕覺得他再不說話,可能就要被捅死了。


    “我我我我……我是真真的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小姐?姑娘?姐姐???”刀劍無眼,肖闕生怕楊煢一個不留神,傷到她自己。


    “你是肖闕。”


    楊煢篤定地說道。


    “是,我是,我是肖闕。”肖闕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給自己放點血,動也不敢動,隻是往後撤著身子。


    “那就沒錯。”


    楊煢把劍從他脖子旁邊移開,衝著肖闕的胸口,等著聽肖闕接下來的話。


    “我真的不認識你,我……我是……我是太子,我要是死在這兒整個院子裏的人都要死……而且,而且我有錢要給你!!!”


    肖闕自然是打探過了,知道楊煢的命門——錢。


    但是這個時候,明顯錢也不管用了。


    “壯士,壯士留我一命,我這兩年一直都在宮裏,從來都沒有出去過,你去查查就知道了……你千萬別,我怕疼……”


    下一秒,他看見楊煢冷靜收了劍,緊跟著肖闕的心也被放在了肚子裏去了。


    肖闕心想,這怎麽跟陶西說的膽小怕事但是貌美如花的賣白菜的小可憐一點都不一樣啊?


    以後務必要開一個專業打假的府衙,把陶西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大騙子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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