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煢一口一口跟著林言吃冰塊,順便八卦。


    冰塊其實是陳太醫臨時給林言做的延緩毒性的藥,一般人吃不得,獨獨是中毒的人吃起來,與普通冰塊無異。


    而這邊的陳太醫指揮著一眾太醫與副手調配藥劑,一邊磕著瓜子。


    瓜子磕的差不多了,才來看看林言病入膏肓否。


    看見倆人坐在一起吃冰,詫異之外趕緊給楊煢也診脈。


    “陳叔?”


    林言一臉詫異,想著不是來給自己診脈的麽,陳叔眼神兒什麽時候這麽差了?


    “姑娘,”陳太醫撚著自個兒的山羊胡子,一臉的高深莫測,“你中毒了。”


    楊煢:“……”


    她怕不是與天家相克?


    “大人,我這毒應當是可解的吧?”陳太醫上了年紀,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皺著眉頭說:“文測怎麽樣了,姑娘?”


    楊煢說:“大人取笑我了,林言沒跟您說麽,我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文測不是在為難我麽。”


    楊煢說著,在林言後腦勺給了一下。


    林言:“……咳,咳咳……”


    陳太醫小聲說:“楊姑娘還沒嫁人吧,林言是個紈絝公子,家大業大也禁不住他這麽敗下去,我有一個兒子,比林……比姑娘小上一歲,屬兔子的,楊姑娘意下如何?”


    楊煢:“……”


    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沒事情可以做的時候,就是在琢磨著給人牽紅線麽?


    真是閑出花了。


    “掃了大人的興,我有喜歡的人。”楊煢又從林言的罐子裏拿了塊冰,也不怕涼著手與肚子,嘎嘣嘎嘣一下一下地吃著,“我想問問陳大人,可有什麽治療失憶的法子,他腦子挨了打,不記得我了。”


    陳太醫手下動作一愣,才摸著胡子笑了起來。


    楊煢模樣好看,怎麽可能是單身?


    “失憶好治,讓他來,我這兒正好研究出來一套新的針灸法子,一遍下去,上輩子的事情都能想起來。”陳太醫說著,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布袋裏掏出了銀針。


    那銀針略長,比一般針灸用的還要略粗,約摸是普通銀針的三倍。


    楊煢很是滿意。


    “那謝謝陳叔,趕明兒我帶他來找陳叔做針灸。”


    林言沒有插嘴的機會,隻是感慨萬千。


    僵持了一天一夜的父子倆,終於還是因為皇帝陛下的身體撐不住才敗下陣來。


    內侍一晚上也心驚膽戰,生怕這兩位中的哪一位出了事,一會兒給這位續杯茶,一會兒給那位揉揉肩。


    皇帝陛下對於自己有這麽一個脾氣強地如同驢子一樣的兒子非常無奈,隻能順著毛擼。


    “你要麽接著跪,要麽滾去挑良辰吉日,威脅朕,禁足三個月。”


    肖闕一聽這話,趕緊給爹磕頭,說著什麽領旨謝恩。


    皇帝說完之後就直接叫了內侍來,摻著自己上朝去。


    別說肖闕跪了一晚上,就是像皇帝這樣的坐一晚上他腿也麻。


    順便跟大臣們商量商量最近這段時間讓太子殿下去犒軍的事情。


    肖闕這邊瘸著腿剛剛從禦書房出來,就被自己宮裏的內侍攔住了,內侍等的著急,終於看見他家殿下出來了,“殿下,楊姑……”


    內侍話沒說完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低著頭說:“太子妃殿下,中毒了。”


    肖闕指尖揉著眉心,明顯是困得厲害了。另一手揉著腿,雖說他身強力壯的,但是這麽挺挺地跪上一天一夜,一般人沒幾個能像他一樣站起來。


    聽見楊煢中毒這話趕緊追問內侍:“人在哪兒呢?”


    “回殿下,人在太醫院呢。”


    肖闕抬頭,示意他們趕緊擺駕太醫院。


    “殿下,昨兒文測之前那位林公子不是暈了過去麽,奴才聽說一刻鍾都不到林公子就開始發了高熱,幸好陳太醫當值,給救回來一命。太子妃殿下沒進宮之前與林公子關係不錯,今天一早就領著咱們院子裏的去看他了,太子妃殿下嘴饞,跟林公子一塊兒吃了塊冰,這才被陳太醫看出了不對勁。”


    內侍一路上嘴也不停,叨叨著這一天一夜裏發生的事情。


    肖闕剛張嘴,內侍又說:“咱們院子裏的,已經把二十四位才子佳人控製住了。”


    下毒的人一定在他們幾個中,目前來看,最值得被懷疑的是……郭允。


    當然,這事兒陶西也脫不了幹係,肖闕找了人過來,“去,把尋城司的陶西陶大人找來,說孤有事情請她幫忙。”


    然後肖闕就把要禁足這件事兒忘得一幹二淨了。


    肖闕坐在步攆上,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問他:“韓王還有幾天能回來?”


    “兩天前接到的消息,約摸月底就能回來了。”


    韓王,也就是三皇子肖韓。


    三皇子肖韓年輕有為,無論是在政事還是在軍事方麵,都可謂人才。


    隻是三皇子體弱,沒有冊立肖韓為太子估計也是因為皇帝陛下怕他有一天走在自己前麵。


    正是因為一個儲君的位置,肖韓和肖闕兩個人的關係,一直以來都形同水火。


    “太子殿下到。”


    肖闕下了步攆沒站穩,一個趔趄險些摔著自己。


    肖闕醞釀了好一會兒才進去,直奔楊煢過去。


    “煢兒,你怎麽樣,我聽人說你中毒了,太醫……”肖闕掀開紗幔,高聲叫著太醫,又一臉擔憂地看著楊煢:“你別怕,父皇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煢兒?


    楊煢:“……”


    是嫌棄她過於“富有”麽?


    太醫們哪裏知道這宮女模樣裝扮的姑娘來頭這麽大,不過看著陳太醫那一副我自巋然不動的神態,自己也不由得放鬆了些。


    肖闕實在是演戲的一把好手,皺著眉走過去,把楊煢一把帶進自己懷裏,用一雙手捧著方才楊煢拿了冰的手捂著,“涼不涼?”


    肖闕的眼睛裏仿佛隻有一個楊煢,而楊煢也隻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差點就淪陷了進去。


    “陳太醫,你說,煢兒中的什麽毒,如何解毒,可有辦法,你且不要擔心用什麽藥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給我的煢兒去采。”肖闕看著楊煢的眼睛裏像是裝滿了日月星辰,連楊煢自己看了都快吐了。


    “殿下,生死有命,我若是活不成了,殿下也勿要憂思過度,我在下麵也念著殿下,想著殿下的好。”楊煢懷裏有一方帕子,是掛在宮女腰間的,淨手的帕子。


    楊煢看了一眼肖闕,又想了想帕子,把帕子拿在手裏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呢喃道:“殿下……”


    某些人的戲癮上來,真是攔都攔不住。


    那邊看戲吃冰的林言更是一臉懵逼,什麽啊?


    楊煢跟自己中的是同一種毒,雖說解藥難搞了一點,但是陳叔已經確保他們兩個人都會沒事的。


    這一場生離死別的戲碼……果真比話本子裏演得好。


    “回殿下,”專業素質過硬的陳太醫及時出現,“殿下,此毒雖說來勢洶洶,但是老臣已經找到解藥了,相信假以時日,太子妃殿下定能安然無恙。”


    肖闕:“……”


    他這戲不好看麽,為什麽要打斷他?


    肖闕再三跟陳太醫確認過楊煢是真的沒事,並且真的能夠解毒之後,這才帶著人離開了太醫院。


    離開之前,還給了林言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林言:“……無辜,可憐,弱小。”


    “殿下,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情麽?”楊煢還是趴在肖闕背上,一邊抱著從林言那裏搶來的剩下半罐子冰,一邊把自己招滿了冰水的手在肖闕後背蹭來蹭去。


    “你說。”肖闕隻當她是無聊,在自己背上寫字,不曾想等夜裏脫了外袍才發現是一片一片的草綠色。


    “您要麽叫我楊煢,要麽叫我姑娘,千萬千萬別叫什麽煢兒,什麽小楊,小楊子,我還挺有錢的,你這麽叫會把我的錢叫走的。”楊煢一本正經道。


    肖闕勉強能接受這個說法,又問她:“為什麽不能叫小楊,小楊子?”


    “這樣我該怎麽吃羊肉,總有一種吃同類的感覺,我屬虎,吃肉是應該的,你這種明顯是想讓我有負罪感。”天南海北瞎扯,這是楊煢的本事。


    “那我也不想叫你楊煢,太生分了,姑娘。”路過昨兒的學堂,今天的皇子公主門一個個坐在大門口,遠遠地看見肖闕就往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楊煢:“……殿下如此受歡迎,果真是人中龍鳳,我輩翹楚。”


    肖闕:“楊姑娘,關於對你稱呼我們回去再討論,現在這個情景若是不跑,被這群小崽子纏住,你身上的銀子連紅包都不夠給的。”


    楊煢:“……那你還等什麽,還不快跑?!!”


    搶她的錢?


    笑話!


    楊煢掙紮著從肖闕背上爬下來,單手拎著肖闕的衣襟,“你指路,我帶你,更快!”


    肖闕:“……”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跟楊煢之間的武力值有差距,就是沒想到這差距居然……居然如此之大?


    這種拎包一樣的帶人方式,若不是太子殿下叫嚷著,楊煢早就被宮裏侍衛的弓箭射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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