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煢想要重新做張床。


    當然,是因為楊煢現在房間裏的床,塌了。


    事實上肖闕睡得房間才是主臥,也當然不是因為楊煢慣著肖闕才讓他睡的主臥。


    客房平常沒人住,偶爾巧兒過來的時候會幫她打掃打掃。


    其實是因為肖闕在客房讓老鼠咬了,考慮到養這個少爺花銷肯定不小,萬一真有點什麽問題,楊煢可掏不起這個醫藥費。


    楊煢也就沒二話,讓肖闕住進了她的房間。


    “楊姑娘,我們倆還是換回來吧?”肖闕有些過意不去,有老鼠這種問題他還是可以克服的。


    “少爺,”楊煢一邊收拾東西從主臥搬出來,一邊強迫自己對肖闕和顏悅色,“你生在皇宮大院,應當是沒聽過有人曾被老鼠咬了,剛開始沒什麽症狀,同正常人一樣。後來慢慢開始發熱,大夫隻會當成風寒來治,因為被老鼠咬了這傷口太小,誰也不知道。後來啊……”


    楊煢說著,小心地覷著肖闕的眼神。


    看完她就笑了個不停。


    “後來……怎麽樣了?”肖闕約摸是被楊煢的話嚇到了,臉色都有些發白,“會死麽?”


    楊煢打了個哈欠,伸手在臉頰上撓了撓,隨後說:“會,還會死的很難看,不知情的家人會以為他這隻是普通的風寒,然後為他守靈,這個過程中不知不覺感染上,接著一傳十十傳百……慢慢就會變成一場巨大的災難。”


    楊煢說完嘖嘖搖頭。


    肖闕這臉色“唰”地一白,聲音都有些不穩,顫抖著嗓子問她:“那我,我會不會死啊,我也被老鼠咬了?”


    說著,眼睛裏就開始泛起水霧,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雙手攀上楊煢的肩膀,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肖闕的哭聲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大概是因為這樣哭太醜,不符合他太子的設定?有些像女兒家小聲啜泣,抽噎起來沒完沒了。


    楊煢:“……我開玩笑的。”


    肖闕怎麽會信,尤其是在他已經被老鼠咬過之後的情況下,楊煢編了一個嚇他的故事之後,楊煢又說是開玩笑,那肯定就是在安慰他!


    肖闕頓時就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楊煢一陣頭疼,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隻好任肖闕抱著自己哭了好一陣。


    肖闕忽然開口:“楊姑娘,我還是住這裏就好,不能因為我再將你傳染了,更別提你再傳染旁人了。且聽我的,一旦我開始發熱,你就把我趕出去,我一定要死在外麵,不能連累你。”


    楊煢:“……我真的是開玩笑的。就是想同你換換房間住,嚇唬你的而已。”


    她真的隻是偶爾從街上聽到的一個故事,上下都不連貫的那種。


    “不,楊姑娘,死我一個就可以了,你可……”肖闕話還沒說完,就鬆開了楊煢得肩膀跑到了距離她有十丈的地方去,接著說:“你可千萬別被我傳染了。”


    楊煢:“……蠢貨!”


    最終楊煢還是住進了肖闕的房間,肖闕也住進了楊煢的房間。


    不巧,就一晚上,床就被楊煢壓塌了。


    事實上應該還是這群老鼠回來報楊煢“流言”的仇,將她的床啃的差不多了,於是乎睡到淩晨的楊煢忽然就從床上掉在了地上。


    楊煢:“……”


    這床還真是不買不行了!


    當然買床又讓巧兒誤會了,巧兒一聽說床塌了當時就把視線投向了肖闕。


    楊煢:“……?”


    “你瞧他做什麽,那床又不是他咬塌了的,”楊煢打了個哈欠,“昨天一晚上沒怎麽睡,就聽老鼠在那邊吱哇亂叫,又不是要娶親。”


    巧兒被她逗笑了,咧著嘴露出一口白牙。


    巧兒問她:“姐姐那你晚上會同姐夫一起睡麽?”


    楊煢:“……你要是再叫他姐夫,你就再也沒有我這個了姐姐了。”


    楊煢伸出兩隻細長的手指,趁巧兒不注意,在她臉上掐著她的腮幫子,剛剛才放進嘴裏的糖險些都要掉出來。


    巧兒很快就權衡了利弊,思考出了最佳答案。


    楊煢自小同她一起長大,在吃穿用度方麵樣樣都想著她,如今自己能掙錢了,更是將她當成大家閨秀來養,真為了一個“姐夫”的名號丟了這個姐姐,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姐姐那你回家睡吧,”巧兒揉著自己的臉,生怕楊煢再過去掐她,“好久沒回家,我爹都想你了。”


    巧爹雖然忙著幹活兒,但對兩個孩子還是很上心的,尤其是對楊煢。


    “床就包在我爹身上,”巧兒挽住楊煢得胳膊,討好道:“姐姐你就回家來睡幾天嘛,姐夫……咳咳,肖公子一個人住著更加方便,回頭我跟他說。”


    說到肖闕,楊煢想起來了。


    楊煢買了包香瓜子揣在懷裏,打算一邊看戲一邊吃瓜子。


    肖闕最近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但這就表明了一件事情——肖闕他在悶聲憋大招。


    那肯定就有好戲看,瓜子配好戲,沒有香茶沒關係,湊合看。


    肖闕將楊煢送的,看起來最貴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三千青絲用一根發繩高高束起,看起來就更小了。


    “煢兒,”肖闕衝著楊煢招手,“煢兒,今天中午去聚福園吃吧,我在那裏定了位置。”


    這條路是上學必經之路,而這個點,正是各位公子小姐聚集的時間點和地點。


    “聚福園,我沒聽錯吧……”


    “居然是聚福園,但是這公子怎麽叫‘煢兒’,是在說楊煢姑娘麽?”


    “……”


    周圍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眼睛也一直盯著楊煢和肖闕,和已經被無辜圍觀的路人甲巧兒。


    楊煢心說你擱這兒說這麽些廢話做什麽,有本事真的帶我和巧兒去,難不成還是隻為了過過嘴癮?


    然而下一秒楊煢就看到了肖闕扯這個“彌天大謊”的原因之一——陳家小姐和張家公子。


    張家公子結結實實的繼承家業,不等成年就已經接受了他家的大部分的鋪子,一天天擱家裏數錢就能數到手抽筋。


    楊煢馬上迎上去,在肖闕身邊站定。歪著腦袋看了肖闕好一會兒個才伸手幫肖闕整了一下衣領處的褶皺。這才有些不耐煩地問他:“腦子讓驢踢了麽,整天吃那些東西還不膩麽,就上次說了一次好吃,沒必要天天去吃吧?”


    張家小姐帶未婚夫來也不是為了單純的好看,隻是覺得肖闕昨天在挑釁她,迫不得已,將陳家公子請了過來。


    她就是要樣樣都比楊煢強,不僅挑男人,好惡都得比一比。


    楊煢自然而然地挽了肖闕的胳膊,另一隻手表麵上看是楊煢抱著肖闕的胳膊,實際上楊煢趁人不注意偷偷在肖闕胳膊內側擰了一把。


    肖闕:“……”


    張家小姐雙手繳著帕子,小心翼翼地覷著陳家公子的臉色,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是一口親了上去。


    楊煢:“……你贏了,你可以,你很棒!”


    陳家公子:“……你做什麽!”


    那欲說還休地模樣,陳家名字定是不介意的,反而還有些……興奮?


    肖闕一心想顯擺顯擺,於是給了楊煢一個安撫性地眼神。


    他從小到大,除了武功弱了不知一點半點,其他的事情……溜雨喂鳥翻牆爬樹以及演,他可是最會的。


    楊煢還想看看肖闕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便有些期待地從口袋裏掏出瓜子來嗑。


    也可以這麽說,一場戲值不值得楊煢去看,那就要看!她在看的過程中吃不吃瓜子了。


    肖闕一隻手扣在楊煢得後腦勺上,猛地往前一帶,便和楊煢額頭相抵。


    “昨天晚上睡得晚,林子裏水汽中,”肖闕捉住楊煢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別鬧,我看看有沒有發熱。”


    張家小姐那邊也在暗中蓄力,輕聲問陳公子:“公子,你昨天送我的那塊綠寶石找不到了。”


    陳公子:“沒關係,待會兒隨我去看看,再挑一塊。”


    “那我想吃聚福園,”張家小姐貼著陳公子撒嬌道。“今天包下整個聚福園,這樣可以麽?”


    包下聚福園是沒問題的,最起碼人家陳公子是沒問題的,肖闕……當太子的時候沒問題,現在就有問題了。


    肖闕終於還是在這場並沒有硝煙的戰爭中落敗了。


    氣成河豚的肖闕一路上都在皺著眉,嘴裏也不停地嘟囔著如何如何。


    還是楊煢因為被他這模樣逗開心了,這才將人拉進成衣店裏,好好讓肖闕自己挑了兩件衣服,才把今天這事兒平了。


    但肖闕還是氣到了,不過更讓他生氣的是,居然被楊煢兩件自己隨便挑的衣服和今天那麽對他的態度氣到了,總覺得自己墮落了。


    不過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肖闕那邊就又出了問題。


    拒絕了巧兒苦口婆心地勸,楊煢也隻能回家睡地板了。


    於是大半夜的,楊煢一個女子,因為床塌了隻能睡在地板上的她還要爬起來給肖闕開門。


    楊煢心說如果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開了門,同時也可能讓你的腦袋“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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