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距離慕容家七星天燈會,隻剩一天的時間。


    昨日晚舟城南小廟的動靜,未曾驚動城內百萬修士一絲一毫。


    上萬鬼修自魂域被召出,無論擺渡人是何目的,都是震動天下的大事。


    但唯一察覺異象的蘇州舟子趙笠與書院大記士許攸二人,此刻卻有些難熬,隻因他們被困在一家叫做“三碗”的麵館兒之中。


    昨日午時,盡管小廟周圍被陣法隔絕,但趙笠憑借一雙天生的陰陽雙瞳,依然察覺出南方天地之間屬於鬼修的獨特氣息,更是探查出有擺渡人使用上古鬼術“天鍾魂鼓”!與一般鬼術不同的是,天鍾魂鼓其實是魂域之中的戰召之術,大能鬼修轉瞬之間將數萬鬼修召喚參戰,是及其古老而複雜的術法。趙笠斷定,掌握此等法術的擺渡人,定非常人。


    此時已至清晨,麵館東家打開陣法入口,為各自打坐的兩位儒家讀書人帶來幾碗熱氣騰騰的麵食。兩人並未為難東家,因為此時始作俑者的幕後二人,就在一牆之隔的廚房中。


    自從被陣法困住後,書院二人,尤其是境界稍低的舟子趙笠,就覺得有些生不如死。倒不是受到什麽攻擊或者傷勢,二人目前的狀況,僅僅是被十分強大的陣法隔絕,無法踏出麵館而已。讓趙笠十分崩潰的是,廚房中的其中一人——


    實在太他娘的能聊了!


    自昨日午時至今日清晨,整整七個時辰!


    那個神經病一般的家夥,由最開始用嘴聊到後來用神識聊,最後見二人主動封閉神識後,竟然借助陣法之力,強行將話語,烙印在他們心神上!趙笠發誓,修行三十載,作為飽讀詩書的儒家弟子,他實在找不到什麽好的詞句,來形容現在的心情。比起這般,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人不斷絮絮叨叨的言語,竟能引得自己體內浩然真氣蠢蠢欲動!好在其中另一位言語溫潤的男子,也有些受不了同伴的多話,這才被強行停止。


    清晨,趁著東家送飯的檔口,廚房內的男人仿佛被重新點燃了情緒。


    “許兄,趙兄,早啊!”廚房內的話嘮充滿“朝氣”的招呼道。


    “瞧瞧我為二位特地向東家點的麵食如何?先看這碗大骨湯麵,最宜清晨食用,補氣養血驅寒除濕,可謂上佳。再配上這碗仙蝦雲吞與蔥油餅,神仙所求也莫過於此吧?二位每日為書院與聖朝奔波勞苦,我等此番心意,還望切莫辜負!切莫辜負啊!”


    舟子趙笠在這短短的半日之中,深切的領悟到,書院先生所說的“修心於卷,修身於市。”究竟包含了多少道理。


    與趙笠不同,身為書院大記士之一,一年之中有半數時間都在各處周遊,所知所見奇人誌怪數不勝數的許攸,此時見到早間吃食,反倒不再繼續打坐,起身端起一碗骨湯麵,開吃起來。


    “不錯!”大記士忍不住讚歎。


    “呦,記士大人好胃口啊!沒有白費我一番苦心,不愧是正兒八經的儒家大賢。趙老弟啊,不是我說你,你真得好好跟你師兄請教請教。儒家大衍真字決,固本心以守浩然,如果你有你師兄這本事,也不至於連體內的浩然氣都把持不住!”廚房裏的話嘮突然開始一本正經說教起來。


    趙笠聞言,反倒不再刻意約束,學者師兄起身吃麵,而體內躁動的氣息反而逐漸安分下來。趙笠作為書院弟子,深知對方短短幾句話,卻讓自己此番獲益良多,旋即對著廚房抱拳一禮。


    “使不得使不得,趙兄嚴重了”話嘮大驚小怪起來,“幫你的原因是因為覺得你太弱,不好玩,所以這大禮我是萬萬受不起的!”那人怪叫起來。


    趙笠決定,如果自己再做多餘的動作,就去當鬼好了。


    許攸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


    昨夜小郡主回府的時候,便一直昏睡不醒,與她一起昏迷的,還有一位唇紅齒白的小和尚。


    當夜,朝廷發布山海令,急召十六路神王進京。


    老王爺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麽。


    所以他與夫人,坐在小郡主身邊,嘮嘮叨叨了一整夜,無論她是否聽得到。


    清晨,王爺、夫人與王府大管家,一同登上了去往京城的馬車。臨行前,王爺隻是分別拍了拍眼圈通紅的兒子與沉默不語的子侄肩膀,卻轉過身來,對著涼之行下一個大禮。


    涼之本能想要退讓,但卻不得不接下。因為王爺所行之禮,來自他長大的地方,一種極為古老的禮數——寓意托付性命。轉身的一刻,王爺嘴角突然有些笑意。好像小姐當年,為了聖上唯一一次向自己與夫人行此禮之時,還踩髒了裙子。


    王爺臨行前,曾密令石門小居內的供奉完全封閉小居,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隨後,整座永安王府,同樣隱匿在陣法之中。


    .....


    “都確定了?”晚舟城一間書房內,蝴蝶院律令史夏侯連端著一碗清茶,靠坐在一張做工精致椅子上。椅子用料是江南獨有的上等紫檀火燭木,此木天性溫熱,做出的床椅對於不論修或凡人,都有溫養經脈之效。椅背四方,分別雕刻著“鶴、馬、鯉、兔”四種獸類,活靈活現,再加上正中印刻的“茂木”二字銘牌,那麽這把價值不菲的木椅的出處便顯而易見了——江南謝家“木茂坊”,聖朝皇宮禦用木製品造坊。


    “回稟大人,已經確定了,王爺夫人以及大管家齊升已經進入西南瞬陣之中,石門小居完全封閉。”下方,一名臉帶純黑色金屬麵具、身披黑色長袍的人單膝跪地向夏侯連匯報,聲音低沉,十分恭敬。


    “王府如何?”夏侯連麵無表情。


    “已經開啟府中陣法,隔絕窺探。如今府中之人,有王府三公子、葉將軍遺子、郡主以及其老師黎老,還有當初那名使用太極的少年和其仆人。對,昨日晚上,小郡主被送入府中之時已經昏迷。除此之外,三公子還扛回來一個同樣昏迷,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和尚。”


    “小和尚?”夏侯連微微皺眉。


    “隱蝶已著手排查,如今城內,釋家總共二百三十人,大多來自江南周邊廟宇,三大寺還不曾有弟子前來。目前尚未得知小和尚來曆。”黑衣下屬低首匯報。


    “接著查,莫要輕心。王府陣法如何了?”夏侯連點點頭,抿了一口手中清茶繼續說道。


    “僅是幾種基礎陣法疊加,三名陣蝶一炷香內可破。”


    “嗯。”夏侯連點點頭,顯然對於這個結果比較滿意:“傳令下去,今夜行動照舊。緊盯各家動靜,另外讓陣蝶找出府中是否有瞬陣痕跡!”


    “是,大人!”黑衣人轉瞬消失。


    “那名少年出身還未查出?”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從拐角處顯露身形。


    夏侯連默不作聲繼續喝茶,眼皮都不願抬一下。


    “連蝴蝶院都查不出來,看來這次不會如夏大人預計那般順遂啊。”中年男子也不惱,反而笑眯眯的故意將夏侯的姓氏變為單字。


    “謝運。”夏侯連叫了他一聲。


    “大人何事?”


    “這些年,雖然人前你依然是那個謝家畏首畏尾的廢物。但事實上,包括謝家在內,晚舟八大家族裏的四家,都掌握在你手裏吧?”夏侯放下茶杯,微微抬頭,神色冰冷的盯著麵前的中年人。


    “大人明鑒。”謝運拱拱手。


    “本來像你這種吃裏扒外的狗,讓我遇見一般都沒有什麽好下場。但看在你也為那位做事的份兒上,我饒你這一次。下次,如果再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我不介意讓木茂坊換個東家。”夏侯連眼中寒光一閃。


    “入介謹記!”中年男子俯身一拜。


    “不過大人,做狗這種事,似乎還是您更瘋一些,不是嗎?”


    ......


    “你說,如果天下少了百萬修士,會不會太平一些。”茶樓之上,柳玉哲放下手中書卷,邪魅一笑,開口問道。


    在他對麵,花樓魁首李楚依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中,端著一盤特製桂花糕,吃的津津有味。


    “嗬嗬,我隻是個會些打打殺殺的小女子罷了,柳先生此問對我來說有些重了。”魁首笑眯眯的回答,她天生喜歡甜食,桂花糕又是她的最愛,此刻心滿意足,語氣中少了幾分殺手的冰冷,多了一分少女的調皮。


    柳大公子饒有興致的看了她一眼,李楚依似乎並未察覺,繼續心情愉悅的品嚐糕點。


    一陣極淡的香風傳來,花語花希姐妹二人出現在茶館中。


    “見過魁首,見過柳先生。”兩人上前拜見。


    “如何?”魁首李楚依問道,順手將剩下的半盤桂花糕遞給花希,對這兩位親傳弟子,南方蘭樓魁首一直十分疼愛。花希看到桂花糕眼神一亮,接過來便開始吃,反正匯報什麽的向來都是姐姐做,自己吃就好了!


    “是。柳先生門下已經查明,夏侯連此時在謝家。”花語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道。


    “嗬,有意思。”柳玉哲輕笑一聲,“一直知道八大家中一定有院子裏的走狗,沒想到竟然會是平日對蝴蝶院最為厭惡的謝家。看來我們那位謝老爺子,果然是年歲太大老糊塗了,不然何至於家族命脈都被人握住了,還毫不知情。


    “會不會是謝家其他人所為?”李楚依皺眉問道。


    “當然是別人。如果謝老爺子還是謝老爺子的話,定然不會做出此等昏聵之事。”柳玉哲滿臉嘲諷。


    魁首有些疑惑:“那你覺得會是誰?”


    “嗬嗬。家裏那些上了歲數的老人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看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雖然不知這條瘋狗究竟是誰,但狗就是狗,餓極了總會出來啃骨頭的,現在的耐心,不過是等著主人扔下最大肉最多的那塊罷了。一旦出來搶事,狗可是連主任都會咬的。”柳大公子突然滿麵笑容。


    “如先生所料,我們還發現了幾名陣蝶以及鋪子的人。”花語繼續匯報,聲音中充斥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厭惡。


    鋪子。這兩個字,在任何凡人口中,大概指的都是尋常店鋪罷了,唯一不同的或許是男人多指酒鋪,女人之間多是售賣胭脂或布料店麵。但對於修行者來說,“鋪子”的含義永遠隻有一個——全天下最大的殺手組織。


    世間排的上名號,以殺人與收集情報為主的組織,大致有這樣幾家:花樓、聖朝蝴蝶院、草原血蟻、南嶺守墓人、荊家以及最為神秘的“鋪子”。其中最強大且修士最為痛恨的,也是鋪子。鋪子中的殺手,無一不是罄竹難書的惡人,“聖人可殺”,是他門最大的標語,並的的確確做到了。


    數百年前,太平書院老院長成為千年間唯一成聖之人,卻同時被鋪子列為必殺之人。三十年,整整三十年,鋪子進行了四百二十二場瘋狂的刺殺,付出了將近三千名殺手的性命後,最終在大岩山中將油盡燈枯的老院長生生耗死。而對老院長發動致命一擊的殺手,竟然是他最疼愛的關門弟子,當時年僅十三歲的儒家天才廖時雨。


    故而全天下讀書人,都視鋪中殺手為生死大敵。


    “嗬嗬,他們要是不來,我反倒會擔心。”柳玉哲放下書中的書卷,從花希盤子裏順手撚了一塊糕點,惹得單純的小姑娘硬是瞪了這位“老板”好幾眼。


    “柳先生,確定不用我們向府中派些人去?掌座可是命令我等保護公子的。”李楚依幽幽說道,作為一樓花魁,她可是非常清楚鋪子那幫人的本事。雖說十卷以及以上的鋪中修士,是絕不會去接這種刺探王府的任務,但如今與所有修士一同混入晚舟城的八九卷殺手,絕非三五人那麽簡單。就算公子實力非凡,也架不住如此多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高手。


    “無妨,你們繼續做手裏的事就好。比起今夜的王府,你們在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務必不能出任何紕漏!”柳大公子少見的嚴肅起來。


    但緊接著,他又忽而一笑,妖異不似常人的麵容配合邪魅的笑容,讓花樓魁首一瞬間有些失神。


    “更何況,今夜進入王府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的下來。”柳玉哲一口吃掉桂花糕,斬釘截鐵的說道。


    “哦?”李楚依回過神來,鎮定心神,臉上有些微紅,一旁花語兩姐妹非常驚訝,她們頭一次看到師傅露出如此神色。


    “對付這些殺手啊,一壺酒就足夠了。”


    柳大公子起身看向窗外,微微撇撇嘴,好像想到了什麽讓人無語的事。


    ......


    今夜,晚舟城格外安靜,百萬修士基本都在各自落腳之處打坐靜修。明日便是百年難遇的慕容家七星天燈會,各大門派都在做著最後的準備,如此規模盛事,任何狀況都有可能發生。


    西城永安王府,被數座陣法隔斷,毫無動靜。方圓數裏,唯有初春發情的寥寥蛙聲。


    月黑風高殺人夜。


    王府北邊一座憑欄樓台上,四周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怪異,仿佛被人鑲嵌進來一般。若有陣法宗師來此,便會發現此處其實隱藏著另外一個空間。


    空間之內,數道身影在觀察王府。


    最右邊,是位一身白衣滿麵笑容的書生,靠在一張竹椅中,臉色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書生手持粉色折扇,扇麵之上赫然繪著一副令人血脈噴張的春宮圖,引人躁動的淡淡香氣不斷自扇中彌漫開來。他的身後,一名衣著極為暴露的年輕女子,滿臉潮紅,不斷為他按摩雙肩。


    書生右邊,一個身形龐大如山、滿麵凶惡的和尚盤地而坐。和尚坦胸露腹,脖子上掛著一串以人頭骨穿成的鏈珠,手中抓著一串半生不熟的肉快大口吃著,依稀有血跡從肉中滴落而下,腥氣撲鼻。


    “惡僧!你如果再在老娘麵前吃那惡心東西,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身後一名紫衣女子聲音冰冷的怒道。女子身材姣好,但全身上下包括麵容都被紫色紗衣完全遮蓋。


    “哈哈哈!!”凶惡和尚一陣大笑,震得四周空間都微微顫抖起來,他舉起手中滴血的肉塊,“灑家手中的,可是那剛滿十六歲的妙齡少女的大腿肉!真正的鮮嫩無比!就是覺得缺些配料,要不紫兒妹妹把你手裏那些毒啊蟲啊什麽的給灑家加些,好讓滋味更好些!”


    “你!!!”紫衣女子大怒。


    “嗬嗬嗬。好啦好啦,姐姐莫動怒。”紫衣女子身旁,走來一名滿麵妖嬈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衣著清涼,神色流轉之間仿佛勾魂奪魄引人神魂蕩漾。女子聲音嫵媚誘人,身後一條淡黃色的尾巴不安分的左右擺動,更添幾分野性。


    “惡和尚隻是有些口腹之欲罷了,姐姐切莫因此大驚小怪。不過奴家倒是聽說,這府中那位葉將軍的遺子,相貌堂堂冷若冰山的美男子,真的是勾的奴家心癢癢。諸位,小妹有個不情之請,今夜事畢,請允許我帶走那位葉公子,好生快活一番如何?”妖嬈女子滿眼迷離。


    “那我就要那郡主侍女好了,聽說也是位天生的美人胚子,稍作調教又是一個絕佳爐鼎。”白衣書生滿眼放光,說道爐鼎二字之時突然呼吸加重,一把掐住身後女子脖子,不顧她滿是恐懼的眼神,手中微微用力,女子便再無聲息。


    惡僧眼神一亮,拉過女子屍身,放入芥子之中保存。雖然不是處子之身,但勉強當做口糧,自是聊勝於無。


    “諸位,我勸你們還是小心些,免得陰溝裏翻了船。”最左邊,一個獨眼刀疤臉的中年男子靠在欄杆上,一口口喝著酒,他聲音沙啞,如同密林中的毒舌嘶語。


    “沒錯。”後方黑暗之中又傳來一為女子冰冷的聲音,但無論如何尋找,都無法發現女子身形在何處。


    “畢竟那位少年,也不是什麽任人打殺便宜角色。”不知為何,黑那中的女子對那位叫涼之的年輕人,有一絲打心底的忌憚。


    “那小子交給我。”場地最中央,傳來一道有些稚嫩的聲音,一個年紀看起來隻有十歲的孩子,頭戴鬥笠,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身上,赫然穿著一身道家真傳弟子服裝。但其餘人,在孩子起身的一刹那,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一陣特殊的波動自王府傳來,身穿道袍的孩子雙手背後,向前兩步。


    “看來院子裏那些蝴蝶已經解決陣法了,走吧諸位,一起見識見識永安王府!”話畢,道袍孩童自憑欄處一躍而下。


    身後,六道身影跟隨,瞬間穿透拉開一道口子的王府陣法,落入府中正院。


    沒有遇到想象中王府護衛嚴陣以待的情形,燈火通明的前院,隻見到一個身影。


    一個身材高大,麵容木訥的中年男子,坐在通往中院的台階上。男子身邊,擱著一個長長的布包,形狀像一根被包裹的棍子,而他身前,擺著一壺酒,還有八杯盛滿酒的玉杯。


    木訥男子看到七人到來,露齒憨憨一笑。手一揮,七隻玉杯飄起,向著七人方向飛去,就連隱匿在空中的女子也準確的見到一隻酒杯飛來。


    “諸位,請滿飲此杯,我好送你們上路。”男子笑著說道。


    酒杯在距離眾人一丈前紛紛破碎。


    男子似乎有些惋惜,神情無奈:“這些都是真正的好酒,諸位確是浪費了。”接著他端起自己身前的玉杯,站起身來向前方眾人敬了一下。


    “對不住了諸位。少爺說了,今夜若是放走你們任何一個,就罰我一年不準再喝。所以我先飲為敬!”男子舉杯一飲而盡。


    好似回味無窮,男子緊閉雙眼還舔了舔嘴唇。


    “對了,我叫小白。”男子睜開雙眼,自報家門。


    在小白睜眼的刹那,頭戴鬥笠的孩童,麵色巨變!!!


    “血.....血猿!!!”他神色淒厲,怒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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