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對話之後,王致與酒鬼老者總算是明白了對方的身份,而王致也了解到了這藏寶閣裏,一共也就他們兩個人而已。


    這位酒鬼,咳!這位師叔姓金,乃是宗門頗有資曆的長老之一。隻不過修為不算高,勉強到了築基四層,但這也已經是讓諸多外門弟子望塵莫及的存在了。


    更不要說王致這個連進入外門都遙遙無期的雜役了。


    連羨慕的資格都沒有!


    聽這位師叔說,他自幼在宗門長大,又是上一任藏寶閣的守閣長老的獨門弟子,對這藏寶閣的幾個老物件如數家珍,所以才接過來這份差事。


    不過王致看得出來,這位金師叔對於這份做了幾十年的差事並沒有什麽感情。


    “王師侄啊,師叔我跟你說啊嗝~”金師叔打著酒嗝,醉眼朦朧,一隻手摟著王致的肩膀,身體的大半重量都壓在他的肩膀上。若不是他瘦的隻剩下骨頭,王致說不定會被壓得趴在地上。


    可是王致卻是不能說什麽,隻能盡量地穩住身形,任憑那肩膀漸漸酸痛。


    “小……小王致你看啊,我老金雖然不是什麽修煉的天才,可是大大小小也是一個築基修士啊!可是宗門呢?卻像是把我忘了一般,這麽多年了,其他長老哪個不是富得流油?可是我呢?卻是隻能依靠著那點月奉,連酒都不夠喝!你說,宗門對我,是不是不地道?”


    “是是是,您說的對。”王致雖然心裏腹誹,但還是順著他說道。


    天知道這位金長老到底喝了多少,一時半會兒是清醒不了了。而且看樣子這位長老怨氣衝天,要是人家趁著醉意將他這個雜役打殺了,他哭都沒處哭去!


    “小王致啊,你以後在這藏寶閣做事,隨意一點就好,你金師叔我也不是小氣的人。這藏寶閣一層都是些沒用的玩意兒,要不是宗門還會派人查看,我就做主送給你了。至於二層往上嘛,你就不能去了。不過上麵也沒什麽好看的,平日裏你就陪我說說話,喝點酒,月奉照領不誤,保證快活!”


    這位金師叔一邊向王致描繪今後的美好生活,一邊聲音慢慢輕緩,到了最後,直接癱倒在地上睡了過去,鼾聲四起。


    王致看著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醉鬼,麵露苦笑。


    此時他才總算明白了當初那個雜役是怎麽把蛇形草偷出去的。


    完全沒有難度啊!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工作清閑,可以留給他更多的修煉時間。如果修煉的時間能夠多一點的話,哪怕是養氣決這種功法,修為進步的速度也會快一點的。


    王致再次看了一眼那個呼呼大睡的身影,歎了口氣,隨後便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準備修煉。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心靜神全,神全性現。性住氣自回,氣回丹自結……”梵音般的頌念聲響起,在空蕩的聚寶閣裏回蕩,餘音繞梁。


    王致口念養氣決,手掐聚氣手印,放空身心,以求盡量達到與道相合的境界。


    雖然他的修為不高,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要對修煉這件事精益求精。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很快,聚寶閣內的靈氣開始匯聚。雖說各種靈草靈寶均有光幕包裹,使得靈氣不至於散發出來,但是這聚寶閣本身就是一個靈氣匯聚之地,所以此時王致的周身已經有一縷縷乳白色的靈氣練匹凝聚出來。


    就在王致全神貫注修煉的同時,一旁架子上那除了煙熏火燎,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龜甲卻陡然顫動了起來。


    隻見包裹龜甲的光幕泛起道道波紋,仿佛什麽東西想要從中衝出。很快,光幕波動地更加劇烈了,甚至有蛛網般的裂紋從中開始向外蔓延,微弱的哢哢之聲連續不斷。


    眼看光幕便要破碎掉,但就在此時,那龜甲卻停止了顫抖,緊接著光幕上的裂紋也漸漸恢複,很快,便重新光滑了起來。


    看上去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隻是這時王致的身周,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縷白色的靈氣練匹,雖然它和其他靈氣並無什麽明顯的區別,但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它有所不同。


    就好像是一群駑馬裏麵混入了一匹汗血寶馬!


    隻見這縷靈氣靈動異常,自主地朝著王致的身體衝了進去,毫無阻礙,如魚得水。


    從這一刻起,王致那原本放鬆的神情突然變了。


    少年那舒展的眉頭不知何時緊鎖了起來,很快,他臉上便出現了焦急、慌張,甚至是絕望的神色。


    隻是在絕望過後,王致慢慢睜開雙眼之時,卻是又換成了一副茫然之色。


    “這是……怎麽一回事?”


    剛才他修煉得好好的,就在他感覺靈種已經吸納不了更多靈氣的時候,便準備散去周身靈氣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一道奇怪的靈氣。


    這道靈氣完全不受王致的控製,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樣,一入他的身體便朝著下丹田奔去。


    期間王致嚐試了各種辦法,但不論他怎麽做,都無法阻擋那道靈氣順著經脈進入他的丹田。


    這讓他不由得驚慌失措。


    一道不受控製的靈氣進入丹田會怎麽樣?


    王致不敢去想,雜役弟子裏經常聽聞哪個地方的人最是不好伺候,一個不高興便會對雜役大打出手。


    若是一不小心打破了丹田,那麽這人便是廢了。在宗門辛苦這麽多年,最後卻連一點修為也帶不走。


    王致看著那如遊蛇一樣衝向自己丹田的靈氣,恨不得把它揪出來,碎屍萬段!


    但哪怕他七竅生煙,那道靈氣還是無動於衷,一往無前地衝到了王致的丹田內。


    完了。


    王致欲哭無淚。


    難道說自己這兩個月以來的辛苦修煉全部都要白費了嗎?


    還是說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再踏上修仙之道了?


    如果被逐出宗門,自己要怎麽麵對村長爺爺啊!


    額……這是什麽?


    王致暫時終結了那些悲觀的念頭,因為他發現那道靈氣在進入了他的丹田之後變得安分了許多。


    所謂丹田空間,其實是一個很難名狀的地方。非要去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一個充滿混沌的地方,無形無際。


    而作為修士,靈氣的吸納都是匯聚在此。特別是王致這種修煉了特別功法的修士,丹田裏就指不定會有什麽東西了。


    就比如王致的丹田裏,在一片混沌中,一粒小小的靈氣種子正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而那道靈氣,此時正繞著靈種不斷地遊走,似忌憚,又似守護。


    這是……怎麽回事?


    王致有點摸不著頭腦,在嚐試掌控那道靈氣無果之後,他就徹底放任其自由活動了。


    開玩笑,我又控製不了它,難道我讓它不要隨意亂竄了它就會聽我的嗎?


    可笑!


    就在王致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道靈氣又發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變動。


    隻見那一直圍繞在靈種周圍的靈氣,好似發現了什麽,從原先的遊走變成試探性的進攻。


    這讓王致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此時那道靈氣的前端微曲,像是預備進攻的蟒蛇一般,而它的後端則是不停地晃動,使得它圍繞著靈種不斷地遊走。


    王致的心已經是七上八下,要是靈種出了什麽問題,雖說總比丹田破損要好,但總歸是兩個月的修行啊,付諸東流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隻不過那道靈氣明顯不懂王致的擔憂,在一次靈種吐納靈氣的時候,這道靈氣便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王致頓時如喪考妣,心想著這兩個多月以來風裏來雨裏去,晝夜不分地工作、修煉,沒成想卻是這麽一個下場。


    這一刻,王致總算明白了那些前輩們為何總是說世事無常,修仙者的未來從來都不是一片坦途。


    王致的心裏正在默默流淚,隻是過了許久,那想象中的靈種破碎的場麵依舊沒有發生,這讓王致的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了一道希望的光芒。


    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再次觀察靈種,王致並沒有發現有什麽明顯的變化。充滿靈氣的種子依舊是那副油煙不進的模樣,而且表麵上也沒出現裂縫之類的東西。


    唯一的一道縫隙模樣的東西是他突破成為煉氣一層的時候出現的,在靈種的正中,仿佛貓眼一般。


    不過他早就打聽明白了,這道細線是修為突破的標誌,養氣決每突破一層,靈種上麵便會多出一條細線。


    這時他嚐試吸納來一縷靈氣,結果這次靈種不像之前一般,死命地吸收,乃至於傷了自身元氣。


    這次它直接把這縷靈氣給彈飛了!


    這……


    首次見到這等情況的王致也不知如何是好,不過……看這樣子,應該是好事吧?


    再度觀察了一番,王致也沒什麽好的主意,隻能睜開眼,結束了這次“奇怪”的修煉。


    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王致感覺和平時好似沒有什麽兩樣,但總感覺有哪裏不對。


    大概是錯覺吧……王致如是想道。


    耳邊傳來陣陣呼嚕聲,王致偏過頭看了一眼依舊酒醉不醒的金師叔,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唉,還是等師叔睡醒了,讓他幫忙查看下吧。


    此時,藏寶閣的兩人誰都不知道的是。


    一旁木架上那塊龜甲上的灰暗之色又多了幾分,整片龜甲已經沒剩下幾處白淨的地方了,就像是一個垂暮老者,僅剩最後的幾口氣。


    隻能,苟延殘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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