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蘊本以為他會摘下麵具來用膳,可是卻不如她所願,很是惋惜看不見他的真容。若他還真是個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郎君,她也能大飽眼福一番呢。


    她雙手托著下顎倚在胡桌上,不禁好奇問道:“郎君,你為何一直戴著麵具呢?”


    蕭承毓一愣,沉著嗓子苦澀道:“在下、在下麵容極其醜陋,恐怕、恐怕會嚇著娘子。”


    “原來如此,原來是跟我一樣的苦命人,罷了罷了。”


    姚蘊瞧著他吃得開心,終於鬆了口氣,側過身微微掀起了帷帽的外側一角,舀起熱乎乎的餛飩一同吃起來。


    “嘻嘻,果真是熱乎的才好吃呢!”


    蕭承毓有意無意地抬眸,如此反複幾次後,才終於看清楚小娘子不得不露在外頭的小半張臉。半張側臉上的猙獰紅痕奪目滲人,就算是身經百戰的他也很少見過如此凶殘的灼燒疤痕,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他複又垂下了頭,安安靜靜地吃完了一大碗餛飩。


    淅淅瀝瀝的微微潤雨中混雜著青草木枝的清雅淡香,飄飄然然地有一下沒一下調皮躥入木頭屋子裏,讓人頓感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姚蘊將燭台稍微移得更靠近一些,這樣她就能完全看清楚前頭殘破磨損的竹子書卷上的圖案。


    她取來了一遝新紮紙,將雕刻在竹子卷軸上的花草藥材圖案原封不動地重新勾畫在新紙上,一筆一劃極盡細致。


    蕭承毓時常往這邊探頭,透過閃爍搖曳的微弱燭光,時不時能看清楚帷帽之下的白皙麵容,還有那一雙熠熠生輝、全神貫注的棕色麗眸。


    她時不時微蹙細眉苦思冥想,又時不時眉頭舒展豁然開朗,專心致誌地做著喜歡的事情,整個人靈巧如脫兔,自在暢意。


    可惜那雙勾人的右側眼角處殘留了一道狹長的獰惡紅印。他心底莫名翻湧起幾分好奇,不知道帷帽之下的小娘子曾經遭受過何等殘忍苦難的痛苦折磨。


    春雨漸小,涼風微拂,萬物寂寥。兩人就如此平平穩穩地共渡了三日安寧時光。


    這一日換過了藥,用過了早膳,他如往常那般斜靠在胡榻上閉目養神。


    小娘子在屋子門框裏側咚咚鏘鏘地搗弄著藥材,偶爾還能與他說上幾句逗趣兒的話。


    沒有了紛繁不止的軍務苦惱,沒有了複雜多變的人心叵測,他愈發覺得如此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是極好的。


    不知為何,他心底猶如有千萬隻野獸在肆意狂跳叫囂,而且越發強烈放肆,他沉了沉眼,竟然是他第一次起了貪戀。


    可惜他的暢想貪戀在此時不得不戛然而止!


    “這到底是什麽犄角旮旯,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模樣呀......”


    “莫要多說廢話,莫要大意,到那頭仔細瞅瞅去......”


    屋子裏頭的兩人同時抬頭,四目相望,滿眼詫異困惑。


    屋子外頭不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而且聽上去似乎還不止一個人。


    此地位於祁連山西北角的深山天坑之下,位置極其隱蔽。老頭郎中半個月前就徒步入了祁連深山裏采藥試毒,沒有一個月都不會輕易出山的,此時此地不應該再有他人出現才對。


    “你有來客?”男人率先試探問道。


    姚蘊眉眼緊蹙,神色肅穆地搖了搖頭,隨後輕聲道:“你先在屋子裏待著,我去外頭瞧一眼。”


    姚蘊麻利地收拾好胡桌上的碗筷,取來了新煮好的一壺熱茶,重新整理好帷帽簾子,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小木屋。


    她遙遙便能看見兩個麵容邋遢、身穿蓑衣的陌生男人。他們二人似乎已然瞧見這頭的破舊小木屋,如風如疾地往這邊趕來。


    她目光一淩,心底頓時湧起強烈的不祥預感。她轉過身半蹲下來,從木門旁邊的小木匣子裏取出了一支線香。


    其中的矮胖之人抹了抹糊了眼睛的冰冷雨水,大大咧咧地率先開口:“大哥,這處竟然有人,好像、好像還是個女人。”


    高瘦之人循著他說話的方向望去,頗為謹慎地眯了眯眼,冷聲喊道:“走,去瞧瞧。”


    “喂,你是何人?!”


    姚蘊大吃一驚地轉過身來,怯生生地舉起手中點燃的線香,有意無意地往他們二人身前揮了揮。


    矮胖郎君捋了捋下顎的長須,放蕩淫笑大呼道:“哎呦喂,看這身段應該還是個年輕小娘子,大哥,你我二人連日趕路追蹤,都累得要癱下來了,不如......”


    “閉嘴,正事要緊。”


    被稱作大哥的中年男人冷眼覷他,同時朝小娘子的玉頸前拔出了手中的冰冷大刀。


    “拿開你手裏的髒東西,如實說來,可曾見過什麽受傷的或是戴著一個古怪麵具的男人?”


    姚蘊被嚇得一個激靈,指尖微顫,手中的線香一不小心就掉落在他們二人的腳下。


    她驚慌失措地搖了搖頭,微顫著嬌甜嗓音道:“二位、二位郎君,小娘子我、我不曾見過什麽受傷郎君,這個小破屋一直、一直就隻有小娘子我一個人的。”


    聽到小娘子孤身一人居住於此,矮胖郎君的目光更是貪婪淫蕩,毫不避諱地循著她周身上下都瞅了個遍。


    “小娘子啊,嘖嘖嘖,怎麽能忍心讓你在這深山老林裏孤身一人呢?要不請我們兄弟二人進屋吃個茶如何呀?”


    小娘子膽怯地縮了縮瘦削玉肩,慌裏慌張地來回擺手,全身都寫滿了抗拒。


    “郎君,這、這恐怕不妥,男女有別,這是、這是......”


    高瘦之人揮了揮長刀推開她擋在身前的玉手,厲聲道:“怎麽?難道屋子裏還藏了人,為了小娘子的安全,那我們兄弟二人更要進去查看一番了。阿絡,我們走......”


    姚蘊急得側過身擋在小木門前,羞怯怯嬌弱弱地哭喊出聲:“二位郎君且慢,不是小女不願意讓二位郎君進屋,隻是、隻是......”


    小娘子磨磨蹭蹭地掀開了白紗帷帽的一角,猩紅猙獰的左側臉頰微微浮現於二人的麵前。


    兩人大感意外,皆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二位郎君有所不知啊,小女是命煞孤星、天生貌醜,自出生以來就硬生生克死了鄰裏四周的十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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