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帶著小微上樓,阮平川隨著她的後麵緊跟其後,踏上走廊,阮傾向南麵走,阮平川走了與她相反的方向。


    小微對著阮平川的背影輕輕彎腰,隨後直起身子跟在阮傾後麵。


    走到那間房間前,阮傾停住腳步,側身,倚身斜靠在門框上,小微跟在她身後走,因她突然停住的動作頓了下,隨後看向沒有關上的房門,裏麵仍是剛才那副模樣,地上還有著那些散落的物件。


    “這是怎麽回事?”小微輕聲詢問,隨後走進房間蹲下身開始收拾。


    阮傾也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地上的紙箱淩亂,大概也是知道了阮傾剛才所做的事情,小微並沒有多說話,直到阮傾開口。


    “小薇姐,家裏經曆了幾次人員波動?”


    阮傾背靠在牆上,看著蹲在地上收拾的小微,問道。


    箱子裏掉落出來的東西有點多,大多都是一些小盒子,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些什麽。


    小微撿起一個盒子放進儲物箱,整理了一會,偏著頭,似乎在想這個問題,過了一會,才說:“如果算上之前那個女人的動作,三次了。”


    這裏的女人小微沒有明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阮傾看著小微收拾,沒有動作,心思卻動著:“還有一次是什麽時候?”


    撿起地上的最後一個盒子放進儲物箱,將箱子重新放回地麵,確保不會再被推倒,小微才站起身子,拍了拍手,說:“那個女孩被先生送走之後,先生辭退了當時負責花園工作的一批人,然後就是這次黎姨招的那兩個人了。”


    阮傾聽著,緩緩點頭,沒有說話。


    小微看著她,問道:“小姐,是有什麽問題嗎?黎姨招的人一般手腳都挺幹淨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低著的頭緩緩抬起,眼神看向小微身後的一米夕陽,傍晚了,這裏基本上沒什麽光照了,空氣中的浮塵還在飄著。


    阮傾說:“才來一個月,看不清一個人,別把信任隨便放在一個人身上。”


    小微看著阮傾,聽著她說的話,緩緩點頭。


    門外有人在敲門,然後就聽到了來人說:“小姐,先生說他在書房等您。”


    “知道了。”阮傾淡淡應,門外的人聽到了便離開了。


    接著,阮傾繼續說:“這間房間以後就歸你打掃,別讓其他人進來,一個東西也別丟。”


    本想問的為什麽在阮傾的眼神注視下吞下喉嚨,點頭:“知道了,小姐放心。”


    然後,阮傾就走了。


    走到阮平川的書房門前。


    她進這間書房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近兩次進這裏竟然是為了同一個人,還是一個讓她特別厭惡的人。


    抬手,輕扣書房大門,沒等裏麵開口說話,手就按下了門把手。


    一進去,迎麵看見的就是坐在牛皮大椅上正對著她的阮平川。


    阮平川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西裝外套脫下後,正襟的白色襯衫搭著溫莎領的領結,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可阮傾最討厭看到他這個樣子。


    “來啦,坐。”


    阮平川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喚她,繞過紅木桌,走到前麵的歐式沙發上,坐下。


    阮傾直接坐到他對麵,看著麵前茶幾上的一杯咖啡和一杯檸檬水,檸檬片在水麵上飄飄沉沉,安靜。


    “要和我聊什麽?”


    阮平川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後,才問道。


    阮傾歪了歪腦袋,看著檸檬片上的那片薄荷葉,說:“沈南雅,她還沒成年呢。”


    也許是習慣,也有可能他們之間確實是沒有別的話題可以聊了,麵對阮傾的開門見山,阮平川並不意外。


    他靠在沙發椅背上,右手拇指和中指輕揉太陽穴,輕緩出一口氣後,才說道:“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說,我是你父親,你不要對我一直保持著一種陌生人的疏離。”


    阮傾聽著,抬膝靠在一邊,眼神不變:“未成年人做錯事總要有監護人負責吧,她媽死了,你這個曾經的監護人難道袖手旁觀嗎?”


    “你每次找我聊的就隻有南雅的問題嗎?阮傾,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問題比她的要嚴重?”


    阮傾仍是低著頭,眼皮都沒抬一下,她說:“你把她從這個家裏趕出去,我不相信你從此就不管她了。”


    阮平川眼神晦澀不明。


    阮傾將手放到膝蓋上,說:“我想知道的隻有,你之前把她送出去的學校是什麽。”


    “你要知道這個幹嘛?”


    眼睛抬起,看向坐在她對麵的阮平川,語氣極淡:“還有,這幾年你除了給她寄生活費之外,和她還有沒有其他的交集?”


    聽到這話,阮平川怒目拍桌:“你這是在質問我的私事是嗎?知不知道我是你父親,你怎麽能這麽跟我講話?”


    又開始擺所謂的父親的譜子了,阮傾煩躁。


    拿起麵前的檸檬水,猛灌一口,事情沒有問出來,不能甩袖子走人,壓下心裏的燥,沉聲問:“沈南雅犯事了,您知道嗎?”


    阮平川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她就算犯事了,和你也搭不上什麽關係吧。”


    “犯了人命呢?”阮傾說著眼神緊盯著阮平川,“您能幫她兜嗎?一個私生女犯的事,就算你不管,你確定警察找上門的時候她不會把你這尊大佛搬出來嗎?畢竟有錢有權,現在這個世道,誰不認這兩個東西啊?”


    阮平川手肘撐著膝蓋,對著阮傾的視線,說:“你不是說她不是我親生的嗎?那我還要管她什麽?現在給她的資助也隻是看在她當了我十幾年女兒的份上,表了我的善心罷了,她應該感激我,而不是拉我給她擦屁股。”


    阮傾聽著,輕輕點頭,笑:“也對,所以你不會跟我說你和她之間的事了對嗎?”


    阮平川攤手:“什麽都沒有發生的事情怎麽說?”


    “好。”阮傾站起身,看著靠在沙發上的阮平川,說,“那,打擾了。”


    說著站起身走了出去。


    阮平川也跟在她身後走出了書房。


    “既然來了就留下吃個晚飯吧。”


    樓下餐廳,黎姨也擺好了晚餐,看見下樓的阮傾,她也抬頭說:“小姐留下來吃個晚飯吧。”


    黎姨的旁邊站著小微,淺笑著看著她。


    身後阮平川的腳步逐漸逼近,阮傾加快腳步下樓,黎姨站在餐桌旁,手繞在身前。


    走下樓梯,身子轉向餐廳,一直緊張看著她的黎姨終於笑了。


    一頓晚飯,兩人都沒有說話,相安無事的很快就結束了。


    吃完晚飯後,阮傾就要走了。


    阮平川叫住了她:“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這麽晚了,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


    阮傾拒絕了:“不用了。”


    黎姨也在一邊勸道:“小姐,要不今晚就在這住了。天黑了,一個人確實不安全。”


    完全不想在這住,便隻能應了阮平川的話,讓他的司機送她回去了。


    走出庭院,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庭院的路燈也接二連三的亮了起來。


    司機開著阮平川的那輛奧迪來到阮傾麵前,司機下車,替她開了後車門,阮傾坐了上去。


    然後,司機也上了車,車子啟動,阮傾看著站在門口的黎姨向她揮手,她淺笑回應,隨後,車子駛出庭院,她看著這個新來的司機的背影,看他的側臉,莫名的生出一股熟悉感。


    好像,在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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