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的很快。


    放學之後,回到家。


    書房裏的家教老師站在小黑板前,細細講解著物理公式。


    阮傾與靳珂平行坐於距離老師一米遠的座位上。


    這是靳譯遲的書房,現在用於這段時間所需要用到的補課的房間。


    阮傾低著頭看著攤開的物理書,右手指間轉著筆,眉眼清淡,嘴唇緊抿。


    她旁邊的靳珂左手撐著額,眼神也盯著攤開的物理書,手中拿著的筆頭被她咬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家教老師上完課的同時,阿姨也做好了晚飯。


    餐桌上,兩人麵對麵坐著。


    阮傾一言不發的吃著飯。


    靳珂坐她對麵,一會拿起筷子一會又放下,糾結了好久,才終於開口說道:“你就當中午我說的那些話在放屁。”


    夾起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裏,緩緩的嚼,問:“你說了什麽?”


    “不是!”靳珂重重放下筷子,看她,“你這麽快就不記得了?”


    放下碗筷,抽出一張餐巾紙擦拭嘴角,說:“你不是讓我當放屁嗎?”


    靳珂無言。


    阮傾起身挪開椅子走出餐廳:“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喂!”靳珂轉過身子,喊她,“國慶假期你要不要去英國的啊?”


    阮傾走上樓梯,扶住扶手,說:“不去。”


    靳珂聽的又開心了。


    後天就國慶節了,這次高三放了五天假,然後還要接著回來補課。


    但剛回到房間,靳譯遲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阮傾在陽台的躺椅上接了。


    手機靠在旁邊圓桌的茶壺上,稀薄夜幕,手機屏幕對著她安靜的側臉。


    那邊的靳譯遲坐在辦公桌前,連接視頻的是個筆記本,他的手心轉著手機,右手撐著下巴,背靠進椅背,視線認真的看向屏幕。


    阮傾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雙膝蜷縮著,長發繞在胸前。


    “你那什麽眼神?”阮傾問他。


    靳譯遲將手機擲回桌麵,仍舊看著她,說:“你一副有事瞞著我的樣子。”


    阮傾嘴角抽,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什麽事都知道嗎?那你覺得我瞞了你什麽?”


    靳譯遲身子向前,還是淺淺笑著:“我不猜,我等你自己告訴我。”


    阮傾一愣,把視線放到他身上,陽台一陣風起,吹起她披於胸前的長發。


    “你在外麵?”靳譯遲注意到了。


    手指繞起胸前的長發,淡淡應:“嗯。”


    靳譯遲叮囑:“進去,小心著涼。”


    “不冷。”


    “不冷也進去,季節性感冒不知道嗎?真感冒了才知道後果?嗯?”


    沒辦法,阮傾隻能拿著手機進了臥室。


    手機放在小茶幾上靠著一束花瓶,整個人又窩進了懶人沙發中。


    沒開大燈,隻開了床頭櫃上的台燈,昏暗的黃色光線中,阮傾在視頻中的臉,一半柔和,一半陰影。


    眼睛也沒有看手機界麵,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也不說話。


    對麵,靳譯遲坐姿歪斜,總是一臉笑意的看著阮傾,說道:“我媽想你了。”


    阮傾這時抬頭看他,歪頭:“是你想我還是阿姨想我?”


    靳譯遲再一次湊近屏幕,慢慢的,阮傾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出來的氣噴射在自己臉上,是想念的味道。


    “我也想你。”


    靳譯遲說,然後問:“你呢?有沒有想我?”


    心裏起了戲謔的想法,阮傾眼角淺笑,慢慢回:“沒有。”


    靳譯遲正要繼續開口說話,一陣敲門聲傳來,打斷了此刻曖昧的氣氛。


    來的不知道是什麽人,拿著一份合同走進了辦公室,阮傾聽著靳譯遲和來人的對話,收起眼角的笑。


    簽完合同落筆時,手機上方以橫幅形式跳出一條短信,阮傾沒有劃開看,看了開頭的幾個字,便知道是那條勒索短信的後續。


    辦公室裏的人走出去後,靳譯遲重新看向阮傾,剛才的那條信息提示音好像他也聽見了。


    他側頭問:“有信息?”


    阮傾皺著眉回:“嗯,垃圾短信。”


    食指輕扣了幾下桌麵,靳譯遲說:“我給你訂了後天的機票,到時候來這裏玩一趟。”


    燈光昏暗,阮傾看鏡頭:“靳譯遲,這次我不想過去。”


    “怎麽?有事嗎?”


    思緒一下子有些亂,不知道以什麽理由來拒絕靳譯遲的安排,思緩片刻,她才慢慢說道:“嗯,你不是說讓我複習功課嗎?既然有這個時間,我想就不去了吧,正好拿來看書。”


    似乎沒想到她會用這個理由,低笑出聲:“突然這麽愛學習?好吧,我跟我媽說一下,然後我安排家教老師,你也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


    阮傾淡淡應:“嗯。”


    靳譯遲接著補充:“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說,別一個人硬撐。”


    “知道了。”


    剛回完這麽一句,房門就被猛烈敲響,靳珂的聲音也隔著厚重的門傳來:“你們兩說完了沒有?靳譯遲你這個家夥都不知道關心親妹妹的嗎?”


    靳珂突然發出的聲音讓阮傾煩躁,跟靳譯遲說了最後一句話便掛掉了通訊視頻。


    她站起身,幾步走到門前,一把打開門,猝不及防的動作使得靳珂差點朝她身上倒去。


    “幹嘛?又發瘋?”


    靳珂站穩身子,靠在門框邊,抱起手臂:“你們兩聊得太久了,吵到我休息了。”


    阮傾無語:“現在才八點,你睡哪門子的覺?”


    “我樂意!”靳珂一字一句回:“早睡早起身體好,我養生,不行啊?”


    “行,那你趕緊睡去吧!”


    阮傾說著就要關上門,靳珂急忙攔住。


    “哎哎,我話還沒說完呢!”


    阮傾氣的說不出話,站在原地看她還要耍出什麽花樣。


    靳珂看阮傾妥協了,再次站直身子,淸了淸喉嚨,咳嗽兩聲,才說道:“那個,關於夏之被開除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沒想到靳珂來找她竟然是因為夏之的事。


    阮傾說:“你不是說你不管她的事嗎?”


    靳珂嘴硬:“我沒管呀,我就問問,就想知道你怎麽幫她解決。”


    “不牢你費心,我會幫她解決。”


    說完不再理她,直接關上了門,靳珂這次也沒再攔。


    靳珂的話也是提醒了她,夏之如果要被開除的話,到底該怎麽才能不讓她被開呢?


    蓋過醜聞,需要除掉出醜的那個人,那這件事要有挽回的餘地的話,就需要另一件更大的醜聞覆蓋住。


    手機再次傳來一聲信息提示音,直覺告訴她這條勒索短信一定跟沈南雅或者範思佳有關,不然,手鏈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別人的手上。


    腦海中又莫名的想起了之前在老宅遇見的那個有熟悉感的新司機,或許,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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