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聲八音,人人都道樂戶的樂為樂土的樂,與前樂律的樂相差甚遠,至於為何存在這樣的差異,還要從樂戶的宗主靈秀將五聲八音改為無聲八音說起,樂戶還未成立之前,此地樂器繁多,隨處都可以聽到不同調的樂律,所以在這片充滿華樂的殿堂裏,樂器宗師數不勝數,樂律天才不計其數,樂章曲譜更是應有盡有。


    不過在眾多優品中,有一把手琴較為脫俗,此琴共三弦,可佩於掌上,還十分的便攜,其顏高音絕,隨撥一弦,一首完整的曲子瞬間蕩存耳邊。


    自從靈秀得了這件寶貝,樂戶的樂器、樂才和樂譜悉數被靈秀聚集在五聲八音舍下,此後樂戶就沒了樂器、樂才和樂譜三樣至寶,曾經一度因為這三樣至寶而風靡一時的樂戶也就順著無聲八音成了現在的樂戶。


    “馬蓉。這兩位姑娘是?”靈秀溫雅的道。


    三弦琴佩戴在靈秀的掌上,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未及幾人談資,一裏外的深井忽然炸出個人來,模樣邋遢卻甚是熟悉,忽然有個人從井裏炸出,自然會被當作刺客來防禦,眾人拿著劍圍在男子四周布下陣法,男子輕易破陣並將眾人瞬時撕成肉糜和血瀑。


    餘舞心道:“這撕殺手法……該不會是費騰吧!”


    餘歌和餘舞相視了一眼,確是費騰無錯,費騰一度破壞,兩人正看得入神,馬蓉擋在餘歌和餘舞的身前,道:“兩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將你們邀來無聲八音卻是這麽開場的。實在抱歉,讓你們的眼睛不舒服了。”


    餘舞睇了身前的馬蓉一眼,想一腳踹開擋眼的他,卻怎麽都邁不開腿,畢竟作為客人要收斂。


    兩人移到靈秀身旁,馬蓉又跟著擋在兩人身前,直到靈秀開口,“馬蓉,你來我這邊。”


    馬蓉一邊走到靈秀身邊,一邊道:“可是誰來保護這兩個弱女子呢?”


    靈秀道:“我來。”


    ……


    餘歌和餘舞在靈秀左側,馬蓉則在靈秀的右側,又是一隊人上前製拿費騰,這一隊人顯然要比上一隊的人強太多,譬如上一隊的人手中握刀擺陣,這一隊人卻有閑心圍著費騰吹簫,不過還十分的有用,不一會兒,費騰就聽得睡著了。


    此事消,彼事漲,這時大量會飛的怪蟲在無聲八音的上空一點一點的咬碎結界,前仆後繼的滲到裏邊來,被怪蟲叮咬過的人幾近成了僵屍一歪一斜的躺在地上,死前是什麽表情,死後便是一副什麽表情的僵在那裏,無聲八音頓時炸開了鍋,費騰自然也被這奇奇怪怪驚破天的叫喊聲吵醒。


    這種怪蟲說也奇怪,是沒有耳朵還是聾了不知,如今是吹簫奏曲都起不了什麽作用,靈秀眉頭緊蹙這才揮出三弦琴撥出一弦。


    弦浪一出,這些怪蟲立馬就被靈秀送出的一道弦音劃成兩截,這妙音之曲,原來不是什麽“此曲隻因天上有”,而是“此曲隻因禍亂出。”


    “是葬崗的飛蠅沒錯!”馬蓉不嫌髒的撿起地上的怪蟲殘軀道。


    “葬崗?”靈秀一邊疑道,一邊領隊移至葬崗。


    葬崗雖不是舊時之景,但也談不上什麽新的景色,似也沒有多大端倪,就連地上的爬蟲,漫天的飛蠅也不會叮人咬人,除了覓食外更沒有什麽攻擊性可言。


    “覓食?”餘歌疑道。


    餘舞道:“飛蠅的覓食對象除了臭齏,還有什麽?再說了,當時也根本就無法看出這些飛蠅的覓食對象是什麽,隻是逢著活人就亂叮亂咬。”


    餘歌道:“所以飛蠅的覓食對象是活人。”


    好奇膽大的侍衛隨手抓了隻飛蠅細究,忽然發現這飛蠅與飛到無聲八音的飛蠅略有不同,葬崗的飛蠅的瞳色是灰的,而飛到無聲八音的飛蠅的瞳色是紅黑的。


    如此一來便不難捋清事由原委,“前往城中!”靈秀帶著一隊人趕往城中,一隊人則留在葬崗滅蟲。


    奇怪的是,趕往城中路上的行人照往日可數,而城中家家關門閉戶,像是早先預知到災難似的。


    大街上一陣寂寥,連隻阿貓阿狗都見不到,此景似曾相識,餘歌和餘舞不禁想到了三兩村。


    “查戶。”靈秀令道。


    馬蓉帶著人連敲了幾家的門都沒人回應,直到來到半掩著門的茶鋪,才推門而入。


    餘舞看著門匾念道:“女子多品茶。”


    “這有兩個死人。”馬蓉喊道。


    聽罷,餘歌和餘舞隨著靈秀進了茶鋪,地上有兩具躺屍,凝血已止,刀痕狂亂,似是被人用亂刀砍死的。


    除此之外,周圍似乎還有血跡,如果不認真看是看不出來的,而這些血跡之所以難以被人看出,是因為被人來來回回擦拭過好幾遍。


    餘舞對餘歌傳音道:“除了兩個死人之外,應該還有兩個活人。”


    餘歌傳音回道:“這兩具屍體死於未時前,現在已是申時分,不知那兩個身受重傷的活人還是不是活人了。”


    餘歌和餘舞同靈秀尋著血跡來到後居,馬蓉卻在備茶間尋到。


    身負重傷還昏迷不醒的商客。


    “我找到了,在這兒!”馬蓉道。


    遇難商客昏迷在血泊中,靈秀撥開第二根琴弦為傷者療傷,第二根琴弦較之第一根琴弦要長出兩寸,弦質如冰,健者聽來無調,傷者聽調療傷養神。


    餘歌傳音至餘舞:“兩人並不是什麽商客,而是費玉和青月。”


    餘舞一驚,仔細一看,才看出兩人帶了人麵皮,餘歌傳音又道:“除此之外,靈秀也認出了費玉和青月。如果不是這兩人,靈秀是不會撥弦的。”


    餘舞回音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隨手撥撥弦而已,靈宗主不會這麽的小氣吧?”


    餘歌回音道:“你難道沒有發現,靈宗主的臉色較撥第一次弦之前差了很多嗎?而如今再撥一弦,恐怕他是吃不消了。”


    餘歌才說罷,靈秀便暈倒在地,靈秀是凡人,而他手中佩戴的三弦琴可是靈物,凡人駕馭靈物本身就是一件很牽強的事情,如今兩次撥弦,實則不自量力。


    如此一來,靈秀這麽一躺便躺了半月,較之費玉和青月多躺了五天,而在這半月內發生的事情數不勝數,不過都是些好事,比如葬崗的蠅蟲滅盡了,費騰不發瘋了,馬蓉沒了怪癖,城中恢複了原來的熱鬧,大街上也有女子的身影了,突襲費玉的盜賊也都抓到了。


    靈秀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起居不離身的馬蓉,馬蓉見靈秀醒來喜天喜地的給靈秀喂去各種靈湯妙藥。


    靈秀道:“已經十碗了,夠了。”


    “這兒哪行?你身體弱著呢。”馬蓉又拿了一碗給靈秀喂去。


    費玉來道:“我聽說靈秀醒了,特地來看看。”


    看門的小廝道:“除了小宗主外,旁人不得入內。”


    由於費玉身份還未透露,馬蓉又下令旁人不許入內打攪靈秀靜養,所以看門的小廝才嚴苛的將費玉和青月攔在門外。


    靈秀聽聞動靜,衝著門外虛弱的喊道:“放肆!”


    由於靈秀聲音太小,除了身旁的馬蓉微弱的聽了大概,再無人能聞,馬蓉複道:“放肆!”


    馬蓉到門外請來費玉和青月,靈秀倔是要下榻參拜卻一不小心從塌上摔了下來,即便摔得五體投地,靈秀心也甘情也願,費玉見此頗為感動,趕忙把靈秀攙起。


    靈秀道:“靈秀有失遠迎,還望皇上賜罪。”


    費玉道:“無妨無妨,我也沒通知你我要來靈秀的消息。宮外就不必稱我為皇上了,叫我玉兒就行。”


    靈秀道:“靈秀不敢直呼皇上名諱。”


    費玉道:“那就叫我小姐好了。”


    靈秀道:“是,小姐。”靈秀頓了頓,思忖又道:“樂戶從未出現過盜賊搶殺,小姐又有濟世之德,這批人,該不會是煙花?可才被擒住,就集體自盡,各種線索截然滴水不漏。”


    靈秀說也無錯,一說便在點上,費玉來來回回尋遍四戶,如今在樂戶這片土地上遇到了數目極多的煙花,不料才遭刺殺,費騰也來到了樂戶,事有湊巧,剛剛又收到了皇宮的急件,費玉和青月不得不又要趕回宮去,同靈秀相別後,費玉和青月在殿外的深井旁遇到了餘歌和餘舞。


    青月道:“殺還是不殺?”


    費玉道:“逼瘋費騰的是她們,殺了修隊的是她們,把鳳祥宮攪得一塌糊塗的是她們,渡參女為邪神的或許也是她們,要殺也要殺得了!”


    聽盡碎言,餘歌和餘舞對視一眼,餘舞道:“那眼神恨不得又要殺了我們。”餘歌聽罷,很輕的笑了笑,費玉見此,小手緊緊拽成拳頭的走開了。


    “你就是雲梯女帝?”餘歌明知故問道。


    費玉頓下腳步,不側過頭來,故作風輕雲淡的道:“姑娘認錯人了。”


    “在皇宮裏,我們有一麵之緣,你不記得了?”餘舞道。


    費玉轉過身來,平靜的臉上寫滿了討厭,餘舞抱著手道:“怎麽?你又想用什麽法子殺了我們?”


    費玉閉言不語,青月道:“不知兩位姑娘是想作何?”


    餘舞回道:“我們不想作何,如果有人對我們起了歹心,小女當以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的奉還。就像毀了皇宮那麽簡單。”


    聽罷,費玉咬著牙離了無聲八音,餘歌瞥了餘舞一眼,道:“明明什麽都沒做,你這麽一說全都是我們做的了。”


    餘舞笑道:“過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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