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佾得知自己今後每日都能來呂府,自然十分高興。


    要知道見麵三分情。


    先不說呂夷簡的教學水平如何。


    單是每日都能在呂夷簡麵前刷下存在感,這波就穩賺不虧。


    可就在這時,呂夷簡突然神情一肅道:“對了佾兒,昨日你送王相回府,他可有對你說了什麽?”


    哎!


    看來呂夷簡雖然對他不錯,但還並不是真的放心自己啊...


    不過這倒也正常。


    畢竟王曾可是當著眾人的麵說要將女兒嫁給她。


    呂夷簡有此一問,也是人之常情。


    “恩師,多慮了。


    王相先是拿宮宴上發生的事情考教了學生一番。


    然後送了學生一卷河東先生手書的拓本,就讓學生自行離去了。”


    果然,這話一出呂夷簡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慈愛。


    “嗯,看來佾兒你真的很得王相的喜愛啊。


    這還沒入太學呢,就提前為你的秋闈鋪路了。”


    果然能當宰相的人,沒有一個是平庸的!


    他隻是提到了拓本,呂夷簡就猜出了這麽多。


    不過曹佾可不想讓呂夷簡覺得他已經投靠了王曾,所以急忙躬身道:“恩師,能得王相厚愛全是運氣使然。


    但學生覺得,以我四伯的心智應該不會輕易同意與王相府上結親。”


    隻見這話一出,呂夷簡就上下打量了他許久才道:“給王相公當女婿難道還辱沒了你曹家不成?


    你倒是給老夫說說,曹瑋那廝為何不會輕易答應。”


    曹佾聞言,哪裏還不知道這是呂夷簡再一次的試探,急忙答話道:“恩師,學生是曹家嫡子!


    即使有幸拜入恩師門牆,但家中依然有許多叔伯希望學生在軍中某份差事。


    我四伯也算是曹家的唯一能端得上台麵的人物了。


    學生既然能使得王相親去書信,想必學生也已經引起了自家四伯的興趣。


    要是學生猜的不錯。


    學生的婚事得等四伯回汴梁後,親自考教一番才能定下。


    至於四伯怎麽與王相周旋,學生就猜不到了。”


    “哈哈,說的不錯!


    可惜老夫已經收你為徒,要不老夫定也想招你為婿。”


    這話呂夷簡說的隨意,但聽在曹佾耳中卻如遭雷擊。


    呂夷簡說的可是‘招婿’啊...


    他曹佾好歹也是曹玘的嫡子!


    要是真當了贅婿,那還不得淪為汴梁城的笑柄


    而且呂夷簡為人沉穩,更是不會無的放矢的提及此事。


    難道說呂夷簡這是想提醒自己,王曾已經起了讓他入贅的念頭?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曹家可就危險了。


    李迪招攬他的手段,曹佾可是才領教過。


    王曾比李迪官大不說,還深的趙禎的信任。


    如若王曾真起了這等心思,那他曹家可真是在劫難逃了啊!


    想到這些,曹佾也有些不淡定了,急忙對呂夷簡行禮道:“還請恩師救我。”


    “佾兒,可是想到了什麽?”


    曹佾見呂夷簡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


    “恩師,王相可是動了讓我入贅王家的念頭?”


    見曹佾這麽問,呂夷簡笑著點了點頭道:“沒錯!


    當日在樊樓,最看好你的人其實並不是為師,而是王相。


    王相年過半百,膝下卻隻有一個親女和一個過繼來的嗣子。


    他對親女一向寵溺,又豈會放心將愛女嫁去曹府。


    當然,你也有錯。


    樊樓那次,王相還沒想著要你當贅婿。


    但你在宮宴上太過耀眼了!


    王相公狀元及第,在見識了你的文采和心計後,生出了這般想法也屬正常。”


    懵了!


    曹佾聽到呂夷簡的這番解釋後是徹底懵了!


    這找誰說理去...


    難道太有才,還是他的錯了?


    “哎,學生好不容易才說通家父,得以搬出曹府。


    可再也不想住進那朱門高院了...”曹佾歎息道。


    本來他這隻是有感而發,卻沒想到引起了呂夷簡的注意。


    隻見呂夷簡三步並兩步的走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佾兒,你說曹玘同意你搬出曹家了?”


    “嗯,學生想當文官,自然要和家中疏遠些。


    家父已籌備著在太學附近幫學生置辦房舍,隻等著長姐入宮就能搬出曹府。”


    “好好好!


    沒想到,佾兒你竟然說通了曹玘!


    既然你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那為師我就再幫你一把,免得你成為汴梁城的笑柄。”呂夷簡道。


    曹佾聞言不由鬆了口氣。


    呂夷簡既然敢說這句話,那就證明他已有了算計。


    “恩師,不知道您要如何幫學生一把?”


    見曹佾問起了這個,呂夷簡捋了捋胡須道:“佾兒,你可知王曾近些年來處處針對老夫?”


    知道啊!


    要是曆史沒有變差,這兩位最後還因為爭鋒相對,同時丟了相位呢!


    但這些話曹佾不能說!


    隻能裝作一臉不解的搖了搖頭道:“學生不知...”


    “嗬嗬,倒是難為你了。


    連朝中許多大臣都沒發覺的事,你一個小輩又怎會知曉...


    不過,自從官家大婚之後,王相就開始暗暗針對為師了。


    佾兒,可知其中原因?“


    見呂夷簡又在問自己,曹佾仔細的思考了許久道:“官家年歲漸長,親政隻是早晚的事。


    王相故意針對恩師,怕是想要提前壓上恩師一頭。”


    哎,王曾這是想給三相定個位次啊!


    這要是讓王曾做到了,那王曾可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相。


    呂夷簡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歎氣道:“王相有當權臣的心,老夫理解。


    但他想要在官家羽翼未豐的時候當這個權臣,老夫卻是不許!


    佾兒,你的危局不難解。


    可敢現在就隨為師去那王曾府上一趟?”


    曹佾自然是敢的!


    但當他看到外麵那已高懸的明月,有些不解道:“恩師,自然願意隨您去王相府上一敘。


    但現下已經入夜,為何不選在明日登門拜訪?”


    “有些話還是早些說開的好!


    為師不想與王相兩敗俱傷。


    正好拿你當個由頭,好讓彼此都保住些麵皮。”


    曹佾聞言不由對呂夷簡更加佩服了起來。


    看來這‘燮理陰陽’的為官之道,還真不是嘴上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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