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一座粉牆黛瓦,飛簷鬥拱下,雕梁畫棟大紅立柱豎立著,一塊巨匾上三個雄渾大字“戢從府”,高掛於房簷下,正門上,白底金字,蒼勁有力,一看就是雲王親自提的筆。古樸中有著莊重,一派凝重肅穆,一看就是莊嚴的府衙,倒是很有將軍府衙的派頭,隻是這一切對於雲治來說卻是個笑話。


    門前,年輕帥氣的大將軍沒有下馬,隻是靜靜地看著門扁上“戢從府”三個大字,握緊了牽馬的韁繩,眼睛裏全是冷笑。


    身邊的小廝急忙問道:“將軍,您不進去嗎?”


    “不了。”


    正說著,一名穿著一身雲國賓士衣服的中年男子趕了過來,他對著雲治的馬前一拜:“將軍。”


    “義叔,請起。”雲治並未下馬,隻是又對著小廝說道:“帶義叔進府,以後義叔就是戢從府的管家。”


    “是。”“多謝將軍。”兩人紛紛再次鞠了一躬。


    “我還有事,就先不回府了,誰不許跟來。”雲治說完快馬加鞭的離開。


    “是。”遠處還留著兩人鞠躬的身影。


    一路上,雲治的心裏是複雜的:雲王啊雲王,你好深的心機,賜我戢從府。戢,從,無非是要我收斂順從與你雲國,可誰又來為我們玄國喊屈。


    是啊,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雲王做夢都不會想到,雲治已經知道了一切,最主要的是那個眼裏藏不住情緒的孩子,現在卻學會了隱忍。


    這年輕帥氣的大將軍正是兒時被雲王收留的孤兒,從小一直以為雲王是恩人,卻不想是仇人,而他就是那個被騙了多年的傻子。


    多虧了這次的圍剿叛亂,讓他見到了玄國活下來的將軍李義,李義用計使他落單,他本也打算親自活捉李義,倒是給了兩人獨處,可以談話的時間。


    那日談話中,李義說他是玄國最小的玄王最喜歡的小王子,他三歲時,玄王得知了預言,就把他偷偷送出宮去藏起來,可還是被雲王找到。


    雲治一開始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的,畢竟這要是事實,他無法麵對自己。要知道雲王是帶著他第一個滅了玄國,甚至雲王拿著他的手教他用刀,教他殺人,親手砍下了那個有可能是他親生父母的人頭,那年的他隻有六歲,看著滾落在地的人頭,害怕地看著滿天的血海,瑟瑟發抖。那要真是他的國家,是他的生生父母,你讓他如何自處。


    但事實就是事實,在他去查證後,哪怕他再崩潰,也隻能硬生生的忍下,直到現在他才剛剛明白,那時玄王眼中的濕意,以及到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


    一片竹林中,雲治瘋了般的狂叫著,拿著雲王禦賜他的劍到處亂砍,那把劍是他去剿匪前,雲王賜予他的,如今那把劍看著也像是個笑話。男子曾經清雅平淡的目光中是蝕人的恨意,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從知道身世後,他一直在壓抑著心中這份不能說的痛苦,現在終於可以不顧一切的發泄出來了。


    這是一片鬱鬱蔥蔥,一片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竹林,竹子的清香彌漫,是那麽一處美好的所在,卻是被雲治一頓亂砍亂劃。多少無辜的竹子帶上了一條條劃痕,甚至斷裂,滿天飛舞的竹葉就更別說了,真是破壞環境啊!


    可是就在他肆無忌憚地胡砍中,差點傷著一名白衣似雪的少女。少女看上去還有些稚嫩的臉龐卻已經美得純粹沒有瑕疵,隻是兩眼空洞的看著麵前的竹林,她的眸子雖沒有神,但總覺得她看得是一個遙遠的方向。


    少女本是與這竹林間的美好融為一色,卻不想有人會來打擾她,她轉身的瞬間,差一點就要撞進他的劍上。劍已經抵上她的脖子,碰上她白皙如玉的肌膚,還好沒有劃出紅色,隻是這樣的情況下,少女仍沒有一絲慌亂。


    就這樣,兩人保持著這個奇怪的姿勢好久好久。望著眼前的少女,男子是看癡了,他臉上未幹的淚痕卻還在訴說著發生的一切,直到竹葉掉落他的麵前,他才清醒,手上的劍掉了下去,差點再次傷害到眼前的少女。他急忙看看少女,彎身拾起地上的劍,掛進腰間的劍鞘裏。


    看著眼前沒有一絲慌亂,隻是傻傻發呆的少女,玄治出口道了聲“對不起”。可少女還是沒有理會他,轉了個身,眼睛繼續空洞地看著之前她看的地方。


    男子走到可以看見她正臉的方向,也就這樣看著少女清純的容顏,雖覺得她奇怪,可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少女無神的眼睛中是他內心深處見過的眸子,但也沒想起哪裏見過,卻也不影響他對她欣賞。


    時光浸染,林中飛舞的竹葉,綠的像精靈,襯托著畫中的兩人,除去少女沒有焦距的視線,兩人相配的容顏是那麽的美好——綠意花叢滿天飛,年輕將軍美佳人,疑似傾城亦傾國,多少仇情多少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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