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思沒有回答,恭恭敬敬的給蘇離行了一個大禮,然後轉到太平古佛旁,雙手運勁,將一個沉重的銅香爐搬起,輕輕的放在地下。


    銅香爐下的印痕斑駁交錯,可以看出,是被經常移動的,寧三思在烘印中間輕輕一按,木板向兩邊退開,露出一個方形的凹陷,從裏麵拿出一本用嶄新黃緞子包裹的書。


    蘇離接過寧三思雙手捧過來的書,打開,扉頁有一個金色火鳳凰的標記,書頁古樸隱隱透著一股古書特有的幽香,估計至少也是百年前撰寫的。


    上麵第一個記錄的就是大越開國皇帝,太祖太平皇帝,巨細無遺的記錄了他從登基前到駕崩前所臨幸過的皇宮內外女子,其中一些女子多少天後懷的龍種,多少天後生的皇子、公主,在哪撫養……


    類似於一本族譜,卻比族譜精細許多,在沒有dna的時代,可以精準的知道,是不是嫡親後裔。


    蘇離慢慢翻下去,不禁為之咂舌,也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想當皇帝,其他不說,就看皇帝一生中擁有多少美女,也已經足夠引人入勝了。


    他一直翻到自己父親那一頁,手掌有意無意的蓋過,直接看叔叔蘇綜的,蘇綜私生活尚算檢點,除了蘇離已知的,並沒有其他意外,也就隻有兩個兒子,蘇兌、蘇坎。


    蘇坎至死還是童子,反正上麵記載,他是從未於任何女子有過親密關係,蘇兌就精彩多了,家中的丫鬟,城中的寡婦,青樓的女子,甚至別人家的媳婦,兒子生了兩個,女兒一個,都是在外麵的,蘇離至此,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三個侄子、女。


    嘶~~~


    上麵清晰記載,三個侄子、女在同一天夭折,原因沒有寫明,隻是寥寥幾字:某年月日因病不治夭亡。


    夭折的日子觸目驚心,是蘇離遇刺後,被火神廟“臨凡仙人”救活後的第二天,他稍稍的抬眼看了看寧三思,寧三思低著眉,神情恭敬,沒有絲毫變化。


    終於看到自己的名字,蘇離隱隱有一絲不安,在寧三思麵前,自己好像是赤身裸體的,感覺十分奇怪。


    上麵隻有三條記錄,某年某月某日,臨幸煙雨樓十九歲淺語姑娘,未見異常。又,某年某月某日,臨幸煙雨樓淺語姑娘,未見異常。


    最後一條,與二十七歲紅娘姑娘、十三歲青兒姑娘一路同行,未見異常。


    蘇離終究是舒了一口氣,寧三思也不是神通廣大,他沒有“天眼通”,很多事情也隻是猜測罷了,反正某日自己與某姑娘獨處超過一段時光,此姑娘並沒跟其他男子獨處過,有了孩子,便是自己的,簡單粗暴。


    蘇離也暗暗想,日後自己真當了九五之尊,這個製度要不要改改,作為現代人,每次跟心愛的女人親熱完畢,都要向相應的官吏報告一次,甚至連時間長短也要記錄,有點難以接受。


    蘇離合上古書,交還給寧三思,無需言語,心領神會……


    “殿下,傳國玉璽眾說紛紜,可以肯定的是,李官家是沒有的,沉入江底之說也是糊弄愚民,罪臣曆代先祖留下來的手劄也是沒有對此有片言隻字的記載。”


    根據龔家先祖當年告知蘇家先祖的消息,傳國玉璽是由龔家先祖保管,這個消息當時訓宗的三名心腹都是知道的,除了龔家將這個秘密口口相傳,以待日後蘇家皇者重現,其餘兩名心腹是沒有將之流傳後世。


    寧三思不知道傳國玉璽下落,蘇離是可以肯定,畢竟第一代先人是訓宗心腹,是效死忠的。


    “殿下,請恕罪臣死罪……咳咳”,寧三思看著蘇離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尷尬的繼續說著。


    “罪臣和先父曾私下討論過此事,相信傳國玉璽是真的遺失了,當時訓宗皇帝三名心腹持傳國玉璽出宮,流落江湖,龔家先人武功最強,由他保管十分合理,便是太過於合理,想來由武功稍低的另外二人保管,更有可能


    這也是有根據,近十年來,無色觀與李官家走得很近,罪臣以小人之心,如果他們有了二心,傳國玉璽自然已經落入李官家手中,時逢亂世,李官家是一定會拿出來安撫人心的,可沒有


    自然,有另外兩種可能,一是,待無色觀的所謂奉天老母作過法後,再拿出來,可以更好的蠱惑人心,無色觀得到的好處更多,二是,也是罪臣希望的,大隱於朝,無色觀對殿下忠心不二,不過……”


    “另外一家呢?龔家、寧家,還有……”


    “沒了!”,寧三思長歎一聲,搖搖頭,“原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滅門了。”


    “原家?伯父說的是大將軍原子樺的那個原家?我看宗卷,說當年原將軍克扣軍餉,被查出來了……”


    “李智殺他托辭而已,當時李智剛當皇帝,時局動蕩,邊境軍情不斷,若非異姓王長孫去病威震天南,李家的天下早已……不,天下是蘇家的……”


    “異姓王長孫去病!”,蘇離捂頭。


    “當年,老王爺,也就是殿下父親,看到了光複的時機,聯係了龔家、寧家準備在夜州起事,原家在中州接應,結果,也不知誰走漏了風聲……”


    “幸好當時隻查出了一個原家,沒有牽涉到蘇家,老王爺也回到雲州,繼續隱忍,十年後,龔家受到朝廷封賞,還封了個什麽天師,統領天下道教


    近兩年龔家跟朝廷走得越來越近,罪臣是擔心……所以遣人通知老王爺,咳咳,罪臣說的是殿下叔父,並告之一個事情,當今時逢亂世,若有傳國玉璽或者有什麽人送來傳國玉璽都不可保持,懷璧其罪,當時罪臣是想,雖然天下動蕩,可,還沒到時機,隻要能保留蘇家血脈就可……”


    “蘇綜父子三人皆是膿包,我也是一介腐儒,確實不具備問鼎天下的氣質。”


    寧三思不動聲色,眼角卻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對蘇離越發的敬重。


    “是罪臣眼拙,並不知曉殿下是韜光養晦,自然,罪臣何德何能,豈能猜測到殿下的心。”


    “你很好!伯父,你我之間無需過多砌詞,此刻大殿裏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泥。”


    “殿下教訓得是,以罪臣眼光看來,殿下已經具備了爭奪天下的氣質,為了千秋大事,罪臣也就僭越了,說一些殺頭的話


    殿下做事果敢決斷,為人仁人寬厚,這便是罪臣說的帝王氣質,隻是,如今世道,武力為尊,便是李智,也是八大戰神之一


    雖說武功高的並不一定能當皇帝,可當皇帝的武功定然很高,殿下雛鳳第十,以殿下年紀很是不凡,隻是,帝王之事,十分殘酷,不會因年紀小就溫和幾分……”


    “伯父是說我武功低微,不足以爭奪天下?隻是武功之道並非可以一日千裏。”


    “殿下武功高強,隻是爭奪天下略嫌不足,罪臣觀花二十,祖傳功法……”


    “父親,不可!”


    寧乾坤突然撲倒在地,緊緊抱著寧三思的雙腿,也顧不得腰股間鮮血淋漓,隻是一味的哀求,蘇離有點詫異。


    寧三思一腳踢開兒子,罵道:“孽子,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說話的,出去,給殿下準備晚宴!”


    寧乾坤含著淚,隻是不敢違背父親的意思,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大殿。


    “伯父,請明言,不能有所隱瞞!”


    “罪臣家傳武功,嫁衣神功,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說的便是這套神功,練成後,可轉移到他人身上,能與任何功法融合,並不反噬


    罪臣先祖到了大限之前,都會把畢生功力傳與後人,這也是寧家武功越來越強的原因,傳功之日,便在中秋,以殿下天資,定然能更上一層樓,今年內,觀花十八並非不能!”


    “伯父的先祖都是在大限前傳功,你正直盛年,傳功後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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