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自強沒有開燈,爐子裏的柴火劈裏啪啦的燃燒著的火光照的他的臉明暗不定。


    一隻粗糙的大手輕輕的幫牆上老塗翻了個麵,男人默默的看著遺像。


    “胡廠長和劉麗娥的事兒應該是真的,這事兒全廠都知道。何況被人撞見過……這幫領導還真不忌口。”男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不過她和各個領導的事兒可以理解,無非為了利益或者被逼迫……”


    “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麽還捎帶上那些工人板材車間的牤子之類的能給出什麽交換條件”


    “老塗,你說劉麗娥是不是有什麽疾病我記得有種病叫什麽亢進,不有自主的少不了男人。”


    房間靜靜的,牆上老塗在微笑。


    “你看,你也這麽想吧……”塗自強咧著嘴笑。


    “再有就是你的死因啊,”男人收斂起笑容,“到底是不是徐紅兵下得手畢竟最後是他受益,但他有這個膽子嗎”


    老塗不說話,隻在那靜靜的笑。


    “我會查出來的,你放心……”


    “老張當然沒安什麽好心,如果他真的跟你關係那麽近,為什麽你的喪事他沒來”


    “他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的目的不就是想拱火讓我去鋼兒徐紅兵”


    牆上老塗的眼中露出一絲欣慰,孩子長大了。


    “老塗你放心吧,咱們慢慢來……”


    “先收拾徐紅兵,”塗自強頓了頓,一字一頓的繼續說道,“就算你的死和他無關,就憑他不來參加你的喪事還安排我幹最重的活就活該!”


    “活該!對,活該!”男人重複念叨著。


    “咱們一步一步來,你就瞧好吧!”


    “和平是打出來的,不是求出來的!”男人伸出手捏著老塗的遺像,徐徐的吐出後麵幾個字,“對吧,老塗”


    他翻過老塗遺像,就這麽靜靜的站著。


    身處這樣的木材廠,一個小人物又能如何


    你們為什麽要逼我


    吱丫……


    “強子強子”


    吧嗒,燈開了。


    “我曹,你咋不開燈,省電呐”


    大馬臉興高采烈的拎著東西進屋,後麵是兩手插兜的水自流。


    “咱哥仨今兒好好喝點,”大馬臉興衝衝的忙活著,“花生、毛豆……”


    “還有一大塊豬頭肉!”大馬臉滿臉放光,手裏捧著小半斤豬頭肉就像捧著稀世珍寶。


    “怎麽了”水自流敏銳的發現了塗自強的不自然。


    “我爸的死好像是人為的……”塗自強沒打算瞞他倆,事兒還得借助他們辦。


    吧嗒,豬頭肉掉在地上。。


    “誰誰幹的咱現在就去辦他!”大馬臉瞠目結舌,旋即瞪著牛眼嚷。


    “坐,先坐,這事兒不能急……”塗自強彎腰撿起豬頭肉,水自流就那麽看著他。


    燈影搖晃,塗自強伴隨著大馬臉的各種發語詞娓娓道來。


    “水子”大馬臉習慣性的看著水自流,他們仨裏,水自流一向是軍師的角色。


    “強子,你怎麽打算的”水自流臉白白的,稍微頓了一下。


    “這事兒死無對證,隻有人看到他去過並沒有人直接看到他動手腳。直接查沒戲,隻能從側麵下手。”塗自強吃一粒花生米輕輕的說,“咱們先查查他,看他屁股底下有沒有屎。”


    “嗯,然後呢”水自流點點頭。


    “再探探他周邊人的口風,”塗自強耷拉著眼皮,扒拉著花生米,“喝多了總有吹牛逼的時候。”


    “再然後呢”水自流追問。


    “我們不需要證據……”塗自強緩緩抬起頭看著水自流的雙眼,後者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強子,你不是要”大馬臉瞪著牛眼,一臉驚恐。


    “他屁股上有屎最好,”塗自強掃了大馬臉一眼,自顧自的繼續說,“要是沒有,咱們就給他塞上一大坨!”


    水自流抿著嘴不說話,大馬臉大嘴微張露出一口白牙。


    “好,具體怎麽辦”水自流稍一思索微微點頭,大馬臉一臉猶疑。


    “水子你盯著徐紅兵,賓子你盯他媳婦劉麗娥。”塗自強掃了大馬臉一眼,“看看他們吃喝用度能不能跟收入對上,對不上的話就好辦了……”


    “好。”水自流惜字如金。


    “賓子,他媳婦生活作風有點問題,長相那是沒得說。”塗自強笑了笑,大馬臉立刻來精神了。


    “我有個計劃,”塗自強收起調笑,“你倆想進廠當工人不木材廠!”


    “那必須的啊!”大馬臉一拍桌子,“有鐵飯碗誰願意天天擔驚受怕的”


    水自流皺著眉頭看著塗自強。


    “還有些細節沒落聽,不過先說頭裏,你們按我說的辦,咱們肯定不犯法就是了。”塗自強憨厚的笑了笑,“弄好了你們能進廠,弄不好嘛……”


    “別賣關了,我曹!”大馬臉性子很急。


    “弄不好至少你不吃虧。劉麗娥長得那是沒的說,你這屬於公私兼顧,賞心悅目的。”塗自強又擺出實事求是的樣子。


    “曹!”大馬臉臊眉耷眼的罵了一句,也不再追問。


    水自流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你笑啥,要不你去!”大馬臉惱羞成怒。


    “我不去,”水自流難得開起玩笑來,“人家稀罕的是身強力壯的大牲口……”


    “哎呀我曹,你罵人……”大馬臉樂了。


    哥仨嬉鬧間這事兒就算定下了。


    塗自強沒多說,水自流二人也沒多問。


    徐紅兵萬沒想到,就因為沒參加老塗的喪事又故意安排塗自強去扛木頭,就給他帶來這麽多羅爛。


    老爺子說了,上士殺人用筆。


    甩磚頭忒沒技術含量,呸!


    先把大馬臉安排出去,鄭娟應該能安全一半了吧


    塗自強看著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大馬臉心中暗想。


    原作裏表麵上確實說了就是駱士賓幹的那件事,但作者又不時的在暗示罪魁禍首其實是水自流。


    大馬臉這小子其實不太壞,即便那事就是他幹的,也一大半是因為酒精,一小半是因為一直沒有發泄渠道。


    後來他沒對鄭娟負責也可以理解,倆人完全沒有感情,隻有那場他自己都沒印象的親密接觸。


    大概吧


    誰知道呢,先拯救下鄭娟。


    那姑娘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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