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阮紅著眼看著陸祁言。


    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結論。


    “所以從頭到尾,我都是這個宋淼的替代品。”


    “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陸祁言整個人都麻木了。


    “緲……”他顫抖著上前,才叫出緲這個字,就被薛阮聲嘶力竭地喊住。


    “你不要靠近我!更不要再叫我這個名字!”


    “陸祁言…你每一次在我耳邊叫我緲緲,到底是在叫我,還是在透過我懷念那個死去的宋淼”


    “我隻是個替身……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隻是你心裏那個朝思暮想的白月光的替身。”


    薛阮看上去有些失控,向後退了兩步,身體不小心撞在身後的桌子上。


    桌上有些宋淼的東西掉到地上,可此刻的陸祁言根本不在意那些東西了。


    他下意識焦急喊出聲:“小心!別撞到……”


    陸祁言想說的是讓薛阮小心,別激動撞到桌子傷到自己。


    薛阮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看上去更崩潰了。


    “……別撞到什麽你是怕我撞到她的東西對嗎”


    “在你心裏,她的遺物都比我一個活生生的人重要對嗎”


    “不是!不是的,緲緲你聽我說。”陸祁言慌忙解釋。


    “我說了你不要叫我那個名字!!”薛阮近乎尖叫出聲。


    眼前單薄瘦弱的小女人看上去幾乎崩潰。


    她眼眶通紅,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落到地上,在地麵暈開一圈圈水漬。


    她每順著臉頰落下一滴淚,就像是往陸祁言心上紮上一刀。


    陸祁言也要崩潰了。


    明天就是他和薛阮的婚禮,今晚這突然的變故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腦袋也亂作一團。


    所有的證據都赤裸裸地擺在這個房間裏,薛阮剛才說的一切也都是事實,他根本就沒法反駁。


    的確是他讓人綁架了她,的確是他讓沈燁給她整容洗腦,的確是他抹去了她曾經的身份和一切。


    也的確是他,從頭到尾編造了一個謊言,把她蒙在鼓裏。


    他唯一能夠辯駁的,是在他心裏她早就不是宋淼的替代品,他是真的愛她。


    比曾經對宋淼的愛更多,他現在心裏隻有她一個人,他隻愛她一個人!


    “緲緲你聽我說……”陸祁言臉上一片冰涼,語氣近乎哀求。


    他想要上前把自己心愛的女人緊緊抱住,想要告訴她自己有多麽愛她多麽在意她,可現在他甚至連靠近她的機會都沒有。


    更談不上擁抱和觸碰。


    “陳柔……”


    沈燁看不下去了,嘴唇顫抖著開口,卻換來了薛阮更加聲嘶力竭地控訴。


    “你閉嘴!!”


    薛阮整個人抖得厲害,紅著眼睛看向沈燁,“我那麽相信你…從我從那張病床上醒來,我一直那麽相信你。”


    “我把你當成我在這個世界、這個城市唯一信任的朋友,結果你對我做了什麽”


    “你替陸祁言給我整容、給我洗腦,你把我的臉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然後讓我忘記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你和陸祁言一起騙我這麽久,還每天都出現在我的眼前。你看上去那麽在意我,可你對我做的事比誰都殘忍。”


    薛阮盯著沈燁的眼睛,顫抖道:“沈燁……那天你在咖啡廳吻我,說陸祁言告訴我的一切都不是事實的時候。”


    “你為什麽不說下去,為什麽不把真相告訴我你是怕我知道真相後會恨陸祁言,還是怕我會恨你更多”


    陸祁言本來還在痛苦,聽到這話直接愣住了。


    沈燁那天在咖啡廳吻她


    哪天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他不知道


    陸祁言本來就是占有欲超強的男人,聽到薛阮這話一下就炸了。


    他一把就拽起身邊沈燁的衣領,眼睛幾乎冒火地質問:“沈燁,緲緲在說什麽”


    “她說的是真的你吻過她”


    但沈燁也從來不是個慫的人。


    對薛阮的感情他一直在隱忍,可他從來沒有想要否認。


    “……是,”沈燁直直看著陸祁言,“我是吻過她,就在你把她從我公寓帶走的那天,我去盛世樓下的咖啡廳找過她。”


    “你他媽——!!”


    聽到沈燁的話,陸祁言簡直是不可置信。


    沈燁是他從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可就是他這個這輩子最好的兄弟,居然曾經背著他吻過他的女人!


    陸祁言真是快氣炸了,根本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怒火,直接就對著沈燁的臉狠狠掄起一拳。


    沈燁被打得踉蹌著退後半步,直接嘴角出血。


    然而吐掉嘴裏的血沫之後,他卻抬起頭來,毫不躲閃地看向陸祁言。


    “既然現在真相都被她發現了,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沈燁一臉平靜地看向陸祁言,“我愛她,我在你之前就愛上她了。”


    “你知道我有多後悔,當初答應幫你對她做那些事情嗎”


    “每次看到你們在一起,我的心髒就像是被刀割一樣疼。”


    “如果我不是你的幫凶,如果不是怕說出真相後她恨你也會恨我,當時你還不把她當回事的時候,我就直接帶她走了。”


    “後來你愛上她了,她也愛上你了。沒辦法,我隻能默默陪在她的身邊。”


    “她越幸福,我就越逼著自己把真相埋在心底,逼著自己去相信現在的一切才是事實。”


    “我真的很害怕,怕她有一天通過什麽途徑會知道真相,我怕她會受傷害。”


    “可我錯了,假的就是假的,用謊言堆砌出來的一切都像是沙子這樣,從來都不穩固。”


    “就好像現在,她終於看清了你和我的真麵目,她終於恨我們了。”


    “你給我閉嘴!!”


    陸祁言被刺激到了,又衝上去給了沈燁一拳,紅著眼睛吼道,“我愛她!真相就是我愛她!她不會一直恨我的,我可以解釋……”


    “解釋”沈燁這次也還手了,反手也給了陸祁言一拳,神色近乎絕望而冷靜。


    “你覺得現在她發現這一切真相之後,你和我還有愛她的資格嗎我們還有解釋的機會嗎”


    陸祁言的拳頭都死死攥緊。


    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兩個男人隻能通過打架來宣泄情緒。


    打鬥和東西碎裂的聲音終於把陸祁言那群朋友吸引到地下室來。


    然而他們一過來,就看見陸祁言和沈燁纏鬥在一起,不由得n臉懵逼。


    “別打了別打了!”


    “這是發生什麽了!”


    “有話好好說啊!”


    陸祁言和沈燁臉上都掛了血,兩個人根本聽不見別人的勸阻。


    就在這時,站在桌子前的薛阮忽然冷冷開口:“……別打了。”


    陸祁言一抬眼,就看見薛阮不知何時從地上撿起了一塊花瓶碎片,她將那尖利的碎片抵在自己白皙的頸間。


    “陸祁言,”薛阮的神色平靜而絕望,看得陸祁言心跳幾乎驟停,“婚禮取消,讓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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