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月而過,一鳶染滿打滿算已是從初春待到了夏至時分,趕巧學堂近日來放假,季玖就全心全意的撲在了武道修行當中。


    僅僅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季玖似乎長高了不少,原本瘦弱的身體在錘煉中也變得結實起來,其進步飛速按照一鳶染的估算已經快摸到一品的門檻了。


    夏日炎炎正好眠,季玖卻沒那麽好命,城外的森林空曠地,季玖**上身手中握著師父從鐵匠鋪買來的粗劣鐵劍,劍招雖然已經達到了行雲流水的程度,理解仍還不夠,季玖咬牙揮出了最後一劍,手腕腫的老高,少年拂去汗水繼而奮力舉劍練習。


    一鳶染躺在陰涼處,看到這一幕暗暗點了點頭。武道一途心性堅韌者才能走的長遠,與一鳶染同齡有太多年少時驚豔絕才,但揮霍天賦最後不過是一個區區煉體境上品。


    教給季玖的這一套劍招實戰中用處不大,重在讓他永遠記住握劍的感覺,要深深烙印才骨子裏才行。


    季玖終是撐不住癱坐在了地上,眯著眼看火辣辣的太陽,有氣無力的說道“師父,你說我這能娶仙女姐姐嗎?”


    “我的徒弟,別說一個郡主了,天下女子誰不倒追?”


    季玖白了一眼,權當是師父在安慰自己。


    直到天色漸晚,黃昏時分吹起了幾率清爽的夏風,季玖隻感覺一身疲憊都被吹散了。


    “走了,今兒早些回去。”


    “師父你那是又饞酒了吧?”


    少年隻覺得此刻美好,若能一直如此該有多好。


    師徒二人還沒有進門便看到短窄小巷堆滿了身穿錦繡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一鳶染剛想拔劍,季卻玖跑了過去挑著一個同父親關係不錯的就問“趙叔,這是怎麽回事,為何錦衣衛都堵在我家門口。”


    “錦衣衛收到線報熊勝廣涉及叛國通敵,胡副將親自來審訊,別慌季玖,應當就是誤會……”


    這話還沒說完院中便傳來一聲慘叫,一鳶染踏步出劍,三下五除二便將那些刀還沒拔出的錦衣衛用劍柄敲暈,一腳踹開破爛木門,熊勝廣捂著左臂痛苦的蹲在地上,胡德州則高高在上而站。


    胡德川轉頭正要拔刀,被一鳶染一拳打了個狗吃屎,想要起身又被狠狠摁在地上,狼狽至極。


    季玖早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無以複加的站在那裏,自己最崇拜錦衣衛要逮捕父親,而且剛剛還折斷了父親的手臂。


    少年痛苦的捂著腦袋,一鳶染看向他的眼神複雜不明所以。


    “一鳶染……這裏可是我北國皇都……你敢殺我!”胡德川一張臉被被摁在地上變得灰頭土臉,聲音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季玖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整天和爹爹喝酒吹牛的人,竟然是一劍挑大江的劍仙!?


    胡德川還在繼續說“就是你害了熊勝廣!你隱瞞身份住進這裏,便是他叛國投敵的實罪!”


    “你放屁!”季玖忽然站起來扶住熊勝廣一字一句的說道“欲加其罪,何患無辭!?”


    “我爹性子憨厚怎會做這種事,你不過是借此想給我師父扣帽子罷了,就算殺不掉他也可以讓其在北國江湖聲譽盡毀,這種手段我一個八歲孩子都看的出來,這便是你們錦衣衛的手段!?”


    胡德川心裏一驚,自己竟被一個小小孩童噎的說不出話。


    在胡德川打折熊勝廣手臂時,錦衣衛在季玖心中的形象就崩塌了,所以話中的冰冷是季玖發自內心的厭惡。


    “錦衣衛者生死可拋,你大可……”


    話未說完,胡德川就被一鳶染一手刀打暈,昏了過去。


    北國皇宮,趙研在問政殿秘密召見了胡警予。


    “錦衣衛去了?”


    “剛來的線報,原本想把熊勝廣帶走,可剛好被一鳶染撞見了。”胡警予眼神多有不甘,若不是沒算到劍仙早歸,一切都可以按照實現計劃好的實施。


    “不是沒算到,而是他感受到了。仙人境界感知數十裏沒有任何問題,他不會殺了錦衣衛。”


    “為何陛下如此肯定?”


    “季玖在旁,他自然多有顧忌。這也是他的弱點,若是能抓住便可在平京殺了他。”


    “陛下聖明。”


    張妍負手看著有些昏沉多雲的天氣,心中冷笑“一鳶染,你真的覺得你能一人敵一國不成?”


    一鳶染將胡德川五花大綁放在一旁,又替熊勝廣包紮好左臂說道“小季玖,我們要走了。”


    “可是……去哪兒?”


    “去江湖,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有我教你,待你成為真正頂天立地的俠者回北國,娶你的仙女姐姐。”


    “那我爹該怎麽辦,今日錦衣衛已經上門綁人了,若不是師父恐怕……”


    “放心好了,為師自有辦法。現在小季玖你告訴我,你想不想在臨行時再見一麵你的仙女姐姐?”


    季玖使勁點頭說道“我還想再見一麵上官玉龍,他是我在平京唯一的兄弟。”


    “好,那咱們就去找你的仙女姐姐和上官玉龍。”一鳶染拽起牆角的張辰,隨手一拋就扔出了院牆。


    “可仙女姐姐在宮裏啊,哪裏應當有許多的高手還有龍驤衛駐守……”


    一鳶染搓著季玖亂糟糟的頭發,說了一句讓他永生難忘的話。


    “你是我的徒弟,你的師父是劍仙,這人間哪兒有去不得的地方?”


    一大一小行在街上,季玖牽著一鳶染的手,仰頭時隻感覺他好高,高的偉岸。


    街的盡頭便是紅牆朱瓦的皇宮,一鳶染抱起季玖,別雲出鞘,禦劍而行。


    趙舒雲原本正在書房讀書,聽著一聲聲箭矢抖擻聲出門查看,正好撞見禦劍落地的師徒二人。


    “舒雲!”季玖看見心儀之人,跑過去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一鳶染笑著走出院子坐在台階上,拿起剛剛裝滿的酒囊喊道“徒弟啊,咱不著急慢慢來,有師父替你擋著,你就敞開嗓子聊三天三夜都沒事兒。”


    “你是怎麽進來的,我沒聽皇祖母和皇叔說你要來啊。”


    季玖嘿嘿笑道“是我師父帶我闖進來的,他是劍仙一鳶染,現在錦衣衛要以叛國投敵罪逮捕我爹和我,師父要帶我去闖蕩江湖了,但我還是想見你一麵。”


    這一段話信息量實在太大了,趙舒雲的小腦袋實在是消化不過來,可她抓住了一個重點“你要走了?”


    “是啊,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要兌現才行。”季玖麵前的趙舒雲忽而感傷起來,有欲哭的跡象。


    “舒雲……你……你哭什麽啊……我答應過你的啊,我一定會回來帶你去看遍江湖……然後……然後娶你。”季玖說出最後兩個字時,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把心裏話說出來。


    一鳶染看著疾馳而來的鐵騎無奈的伸了個懶腰,一劍插入地麵百米青石道寸寸碎裂,馬兒被崩裂的石頭活生生插死,馬驚踏人,原本清冷的長道滿地鮮血充滿血腥之味。


    “還有什麽手段,盡管試試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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