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玉郡主這幾天心情格外好。原來,經過一年多的建造,郡馬府已經落成,浣玉興高采烈地同淩雲、阮夫人及一幹丫頭、仆婦、侍衛人等搬進了新的府宅。


    喬遷新居,浣玉特別高興,拉著淩雲轉遍了新府宅的角角落落,看遍了園中所有的亭台軒榭,曲徑回廊。


    最後,兩人來到正堂,也就是淩雲與浣玉的常居之所,包括寢室,花廳,書房等處。


    這裏不僅寬闊,而且華麗;琉璃瓦的重簷房頂,朱漆大門,真可謂的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宮殿四角高高翹起,像四隻展翅欲飛的燕子,精美而高雅。


    望著這富麗堂皇、氣勢恢宏的廳堂,浣玉隻覺的心花怒放,一個勁兒纏磨著淩雲給這裏取個清新雅致的名字。


    淩雲舒眉軟眼,淺然一笑道:“如此高雅的事情讓我一介武夫去做,這不是難為我嗎?我看還是麻煩我聰慧美麗的夫人親力親為吧!”


    浣玉眨了眨眼,嗓音綿軟道:“你少用花言巧語來哄我!不過呢——”


    她靈動的秋眸中光彩湛湛,望了他一眼,軟糯糯道:“看到了你,我忽然有了靈感,不如咱們這正堂的名字就叫作浣—雲—閣,可好?”


    “浣雲閣?”淩雲眉頭微微蹙起,重複著這個名字。


    浣玉道:“對啊,這是我們的正房,所以我便從你我的名字裏各取了一個字,組合成了此處的名字——怎麽樣,很有寓意也很有詩意吧!”


    淩雲眸底泛出一抹柔色,笑著點點她的鼻子道:“好的,隨你吧!”


    浣玉秀眉一揚,秋波流盼,頗有些自我感覺良好、洋洋自得的意味。


    這時候,侍女香雲進來稟報道:“郡馬,郡主,外麵呂小姐和江公子求見。”


    兩人有些困惑地對望了一眼;淩雲道:“有請。”


    須臾,呂秋月和江春興衝衝地走了進來;他倆此來的目地當然是為了遊玩踏青的事情。


    呂秋月和浣玉郡主都是一樣的心性,活潑貪玩又好熱鬧;當浣玉聽了呂秋月眉飛色舞地一番描述後,當即是芳心萌動,接著就去找呂大人,淩雲想攔都攔不住,隻好由她了。


    彩明這一招果然奏效。當浣玉郡主來到呂文正的書房請假時,雖然呂文正也想到了十之八九是呂秋月那丫頭在搞鬼,隻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拒絕,隻能無可奈何地應允了。


    呂秋月與江春這邊如願以償,自是歡欣雀躍,暗自慶喜;而對於呂大人和呂夫人的叮嚀囑托早已當作了耳旁風。


    這一日,陽光燦爛,春風和煦。淩雲、浣玉、江春、呂秋月四人相約而出,幾個侍從牽著馬跟在後麵。


    眾人說說笑笑地出了京城。


    但見這邊風景獨好:山清水秀,柳暗花明,彩蝶飛舞,黃鶯嬌啼。更有幾個垂髫小兒牽著紙鳶的繩兒,邊跑邊笑。抬頭,漫天的風箏,花花綠綠,在風中搖曳,讓人心醉神馳。


    呂秋月見景生情,不由輕吟起前人描寫明媚春光的詩歌來: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浣玉郡主按捺不住未泯的童心,玩興大發,拽著呂秋月下馬直奔那些放風箏的孩子。


    她們兩個嬌靨如花,笑語宴宴,在幾個孩子耳邊低低嘀咕了幾句,便接過風箏的長線,跑啊,笑啊,銀鈴般的笑聲在原野上回蕩。


    兩個絕代佳人,美輪美奐,如穿花蝴蝶般在紅花綠草中歡歌俏舞,形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線,引來不少遊人駐足觀看,竊竊私語,懷疑是不是天仙下凡了。


    這時候,何成麒與丁繼英兩位貴介公子亦在遊春的人群之中。


    丁繼英不禁為兩位國色天香的美麗女子所感,一時隻看的如醉如癡,半晌無言;直到何成麒叫了他好幾聲才緩過神來。


    “哇!好美啊!真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丁繼英花癡的眼神裏滿是羨慕的小星星,喃喃道:“如果有這樣的佳人為伴,我丁繼英此生還有何憾?”


    何成麒嘴角一撇道:“省省吧,你知道這兩位佳人是誰嗎?”


    丁繼英道:“那位呂小姐我當然認識;至於她身邊的那位美女,不知又是那家閨秀?”


    何成麒狡黠的眼神裏閃過幾分戲謔的意味,“告訴你吧,她就是我的表姐——浣玉郡主啊!”


    丁繼英純澈的眸子裏劃過一絲驚訝,失聲道:“什麽?浣玉郡主?……晉陵王府那位為逃婚而離家出走、後來又與人私奔的郡主?”


    何成麒籲了一聲,“小聲點,你沒看見淩統領在一邊站著嗎?他可不是好惹的,千萬別讓他聽見了!”


    丁繼英怔了半晌,無力地垂下眼眸,輕歎了一聲。


    何成麒此時的心思全在兩位絕代佳人身上,並未在意丁繼英的臉色變化,隻漫不經心地問道:“哎,你說我表姐與呂小姐相比,那個更美?”


    丁繼英眼底劃過一絲黯然,幽幽道:“同為絕代佳人,卻各有千秋。”


    何成麒見丁繼英神情沮喪,靈動的眸子一轉,立時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調笑道:“怎麽了丁兄,後悔了吧!與如此佳人錯過一場天賜姻緣,是不是覺的很可惜啊?”


    丁繼英輕輕搖了搖頭,“不,我不後悔!弱水三千,隻取瓢飲;此生此世,我隻鍾情於一人,至於其他的,我並不如何在意。”


    “哦?……隻鍾情於一人?你是說呂小姐?”


    丁繼英毅然決然地點了點頭。


    何成麒卻眸色一沉,輕噫一聲道:“丁兄,不是我潑你的冷水,你的這片心意隻恐怕是……一廂情願。”


    丁繼英轉過臉,滿是愕然地望著何成麒,“為什麽?”


    何成麒沉聲道:“一則,你父親與呂文正向來不睦,甚至可以說水火不容,所以你爹對此事十之八九是不會答應的;二則,呂小姐其實早已名花有主、心有所屬了。”


    丁繼英呆呆道:“是誰?……”


    何成麒道:“淩統領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你看到了沒有?他就是你的情敵。”


    “江春!”丁繼英詫異地叫了起來,“怎麽會是他?……”


    也難怪他驚奇。江春原本是他丁府的武師,他與他還有些交情,隻是後來江春改投刑部尚書府,便為丁進之貶斥為叛逆,丁繼英也受了父親的影響,對他反感起來。


    真是冤家路窄,不想今日竟在此相見。此時聽了何成麒的話,丁繼英對江春的恨意不由又增加了幾分。


    這時候,呂秋月與浣玉郡主兩個都玩累了,便跑回到江春與淩雲身邊,纏著他們也到原野上去與那些天真活潑的孩童們一起放會兒風箏。


    淩雲與江春一想:兩個大男人,又跑又跳地與一群小孩子們一起嬉笑玩耍,又成何體統?說什麽也不答應。


    偏偏呂秋月與浣玉也擰上了勁,又撒嬌又哀求,軟語呢喃,非纏著兩人去不可。


    丁繼英在一邊瞅著,見到呂秋月與江春那親熱狎昵的樣子,心裏頗不是滋味,衝動之下,少爺脾氣上來了,就待上前。


    何成麒一把拽住了他,帶著幾分嗔責的口吻道:“丁兄,你想去幹什麽?人家小兩口或是小情人的在一起膩膩歪歪的,你說你上去又摻和個什麽勁兒?再者說了,那些人物你惹得起碼?所以我勸你啊,還是不要自討無趣了!”


    丁繼英瞪著一雙氣恨難消的眼睛,情緒激動道:“可是我怎麽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瞅著?”


    何成麒有些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又能如何?”


    丁繼英聽罷呆了半晌,接著便如泄了氣的皮球般頹然垂下頭去,失神道:“你說的不錯,是我的,我沒有把握住;不是我的,我更是得不到……難道這都是天意嗎?”


    他臉色蒼白,目光呆滯,隻是癡癡呆呆地站著,仿佛中了魔怔一般。


    何成麒見他那樣子十分可怕,立時慌了手腳,一個勁兒搖晃著他道:“喂,丁兄,你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你……你可不要嚇唬我啊!丁兄!丁兄……”


    可是無論何成麒怎麽推他,叫他,呼他,喚他,他都沒有一點反應,隻是傻嗬嗬地站著,如一尊滯立的雕像一般,沒有一點的生機和活氣。


    何成麒正在不知所措之時,忽然聽到不遠處人喊馬嘶;回頭去望,隻見對麵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過來了一隊人馬,為首之人正是晉陵王爺與何禹廷夫婦。


    他的臉色倏地變了,“哎呀不好,我爹爹與我大娘他們來了,我可不願意與他們在這裏碰麵,咱們快走!”


    急忙吩咐身邊幾個隨從扶了丁繼英慌慌張張地走了。丁繼英此時麵無表情,形同木偶,茫然地被他們給生拉硬拽著往前走去……


    這邊他們剛走,後麵的那哨人馬便浩浩蕩蕩地上來了。


    在丫環、仆從、侍衛的簇擁之下,是三匹高頭大馬,馬上三人正是晉陵王爺、常青公主與何禹廷。


    晉陵王爺與常青公主乃是同胞兄妹,幾十年來一直情意甚篤,今天三人相約而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浣玉郡主一見他們,立時笑靨如花,疾行幾步跑上前去,親熱地喊道:“爹!——姑姑,姑父,你們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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