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揚很忙碌,但是不管怎麽忙碌,她依然要求自己每天下班的時候,必須回到公司接褚笑下班,回到家裏,不管有多累,也總是會盡心盡責的做好晚飯,然後放下一切,好好的和褚笑一起吃晚飯。


    好幾次,褚笑都要自己動手,可惜白揚是個倔脾氣,說了要煮飯的,這事情她也就包了,最近這段時間兩個人交流的時間很有限,褚笑獨自呆辦公司的時間很多,工作的空閑,不時的想起白揚來,覺得這段時間白揚太辛苦,也很是心疼。不過,年輕人恰好需要這樣的曆練才能成長。所以褚笑心疼卻絕不溺愛。每天看著白揚跟著塗琳出去,然後滿頭大汗的跑回來,有時候累得在沙發上一靠就睡了過去,有時候一回來就餓著到處找東西吃,可是褚笑從來就不會去管她,隻是細心的,在辦公室裏添了不少白揚愛吃的零售,白揚回來餓的時候,在辦公室抽屜裏就能解決溫飽。


    在這樣的情況下,白揚每天堅持將褚笑接送下班,以及回家之後,便是做飯的細心,總是讓褚笑感動不已,甚至自己差點忘記的胎檢,也是白揚提醒自己,然後特意抽了一天,沒有跟塗琳出去,而是開車帶著褚笑上醫院!


    那種很細心很體貼,很生活的關懷,對於一個結過婚的女人來說,其意義遠遠大過情人節的玫瑰巧克力,遠遠勝過情人的甜言蜜語——雖然,也許,褚笑在肖青媛走後,已經非常理智的告訴自己,白揚與自己之間,不能再跨進一步了……


    可是也許人總是貪心的,或者說是自私的,褚笑在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去爭取白揚這個人的時候,依然貪戀著白揚那細致入微的照顧,心疼她的辛苦,心疼她的細心,卻又似乎在心底裏渴望著白揚的這種付出。


    也許除了肚子裏的孩子,褚笑再找不到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白揚的照顧——於是便就這樣吧,就算自己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吧。那麽等到孩子生下來以後,一切也許就回到最初……


    而白氏的危機,從塗琳的忙碌中已經可以看見轉機。代工廠方麵的合同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已經有好幾份交到了總經辦來,其中有老合同的續簽,也有幾分新合同,而無一例外,這些新合同都是一些比較強勢的企業。由此可見,上次的商務會議在行業中算是起到了正麵的影響。白氏的大動作,真在得到良好的匯報。而代工廠方麵也立刻從不飽和狀態進入飽和狀態……


    總體來說,白氏的危機算是平穩的度過了,並且真的實現了危險中尋找機會並且利用機會的目的,毫無疑問的將白氏推向了另一個高度。


    代工廠業務方麵的事情在一個月之後,漸漸平緩下來,需要立刻處理的合作事宜已經不多,塗琳又慢慢有了了在辦公室悠閑的喝咖啡的日子,白揚來的時間也已經比往常少了很多,也許塗琳是個忙慣了,閑不得的苦命人,安靜的坐下來,看過報紙,翻過新聞,往往腦袋裏空下拉,便想起白揚。


    這段時間的相處,白揚給予了塗琳很深的印象。這個在自己心目中原本隻是個小屁孩兒的人,在跟著自己出去談的每一次業務中,都體現了非常優異的理解能力和學習能力。此外,她的魄力和活躍的思想,她良好的行動能力,都讓塗琳感慨萬分,有時候她甚至會私下想,為什麽同樣是年輕人,自己手下那幫業務員就沒有這麽好的素質,沒有這麽好的頭腦。


    又一次,塗琳開車帶著白揚會公司的路上,真的就不由自主的這麽說了。


    結果白揚一笑扭頭對著塗琳嬉皮笑臉的說:“塗姐姐這是在誇獎我?”


    “那當然,白揚有被誇獎的本錢。”塗琳被白揚那陽光的笑一感染,原本為著人才匱乏而感慨的鬱悶也立刻消失不見。


    而白揚卻輕輕歎息了一聲:“不是她們不優秀,是她們不敢……”


    “哦?怎麽說?”


    “我是白副總,我做錯了什麽,既不會丟飯碗,也不會有人批評我,我覺得對的,我就隻要有六層把握,我就能找著你們商量著將這把握變成九層甚至十層,你看我做了那麽多事,哪一件是我獨立完成的?還不是因為有大家的幫助,有你們這些老手們修正支持著。我敢,是因為我的位置讓我不能龜縮,不能說不敢。可是她們不同,她們是找一份工作,先求無過,再談建功。所以保守些,也正常。可是我不同啊,我是無功便是有過……我和她們的立場不同,所以做事的方法當然不同,塗姐姐怎麽能苛責她們……”白揚感慨著,入白氏以來,自己能怎麽樣?能在辦公室裏麵呆著不作為?不作為就是罪過啊……


    “白揚……”塗琳將車子靠邊停下來,扭頭很認真的看著白揚:“我一直覺得自己善於管理,也善於帶領我的下屬,沒想到,今天你倒給我上了一課管理課。你說的,我倒從來沒有考慮過,我一直以為,優秀的員工需要不斷的追求進步,我對保守的員工並不看好……”


    “保守與否,那看你給了她們多大的權利,看你怎麽去對待她們的失敗……嚴格的領導會批評員工的錯誤,但是更主要的是鼓勵她們改正錯誤,不做就永遠不會錯,但是白氏需要的不是什麽也不做的員工……”白揚開了車窗,點上了煙,抽了一口,關於管理,自己不在行,大道理自己不明白,但是有些東西是白揚這個新入行的人有切身體會的。


    自己也害怕做錯事,自己也害怕得不到認可,自己在無知的時候也充滿彷徨,也許讓自己這麽大張旗鼓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就是褚笑那永遠寬容的表情——去吧,錯了也沒關係。


    白揚相信,如果不是褚笑,如果換一個更苛刻的嫂子,如果自己回來的時候,不是帶著必須講白氏帶出困境的責任,不是將自己放在了背水一戰的位置,自己這個職場新人未必敢這麽快就大刀闊斧的去做這些事情。


    推及員工,何嚐不是如此。而塗琳是個優秀的業務經理,她的目光本來就充滿了挑剔,這種挑剔會很自然的讓她下麵的員工感到壓力和怯懦。


    “我明白了,白副總……”塗琳眨巴著眼睛,有些俏皮的應了白揚,反倒將白揚弄得有點尷尬——塗琳幾乎從來不叫自己副總的,除非是開會這樣的場合。事實上,自己在塗琳的麵前,要當得起副總這兩個字也確實不容易。


    塗琳側頭看著白揚,剛好是白揚那美好的側臉,線條明朗,長長的睫毛下是狹長的雙眸,談判桌上總是散發著著的睿智光芒這個時候變成了慵懶與不羈。


    塗琳突然覺得,不知道這張臉,這雙眼,要奪去多少人的心……


    而褚笑的肚子在九月到來的時候,已經有了圓滾滾的架勢。白揚在白氏中的地位確實已經提升到了領導者的高度。到現在,整個白氏,說白揚是鑽石王老五的人已經超過了說她是白二小姐的人……這其中雖然並沒有實質的區別,但是對於白揚來說,這確實這麽兩個多月來,將自己的全副精力全部放在白氏所得到的回報。


    代工廠的業務穩定下來,白揚也算鬆了一口氣,呆在辦公室的時間也比以前多了很多,每天跟在褚笑的身後,小心翼翼的看著這個孕婦。而褚笑也已經將很多事情交托給了白揚全權處理,當然在此之前,白墨的遺產問題已經解決,白氏是褚笑與白揚共同的。


    到如今,白揚的身份,也算是實至名歸——白副總,白氏的老板。雖然隨之而來的,是白揚實在覺得有些討厭的邀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私人電話和辦公室電話似乎公之於眾了一般,不經意間就成了熱線。邀約的電話似乎過不了多久就會冒出來一個,大抵是上次商務會議的合作夥伴,邀請的理由,不是公事,而是私交……


    褚笑嘲笑白揚:“你看你多招人啊……在眾人麵前一露臉,就招蜂引蝶了……”


    事實上,白揚也知道,與這些人打好關係,有利於白揚在行業內部的地位,但是白揚確實不喜歡類似這樣的公關交際。何況她還真像當初念書的時候一樣,似乎到期末考試結束之後就該是放假,誰也別想來找自己,而今白氏危機一過,白揚就像是進入假期的學生厭惡看到書本一樣,厭惡這些人情邀約……


    所以那些邀請,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推拒了。


    塗琳有時候會說白揚:“該去應付一下的還是要去。否則人家以為你眼高於頂,以後不好說話。”


    “我先給自己放個假吧……每天都演戲,不累嗎?人家專業演員也有進了後台卸妝的時候,咱們也不能太苛刻自己,生活嘛,追求幸福,把自己弄得太痛苦了,那就無趣了!”白揚給的答複實在是有些不像一個企業家。


    當然這個時候把白揚和企業家幾個字聯係在一起也確實是太過了些,入行才幾個月的白揚畢竟就是一個新手。


    塗琳也就不勸了,隻是說:“你酒量不好,以後別人約你,你小心些,覺得沒把握的就叫上我。”


    “塗姐姐的意思是,這些酒,怕喝出事?”白揚敏銳的捕捉到塗琳話裏的意思,立刻反問。


    “出事的幾率不高,但是有些人有些事,不得不防,大家可以笑著說話,可以笑著吃飯喝酒,但是白揚你得記住,逢人隻說三分話,莫要全拋一片心,你到白氏以來,一直都是以陳懇待人,不管是你的員工,還是你的合作夥伴,這為你贏得了尊重和信任,可以說,也是你的陳懇將白氏凝聚在了一起,然後共同度過了一個本來該有的冬天。”


    塗琳微微頓了頓,很認真的對白揚說“但是你要記得,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在最艱難的時候,別人給你的都是冷臉,這個時候,不好過,但是這時候的他們表裏如一,你選擇主動出擊,你掌握了主動權,可是當你成長起來,別人在麵對你的時候的心思卻未必是單純的,這是商業競爭力必然的複雜性,糖衣炮彈未必不如真刀明槍……”


    白揚沒有想過那麽多,但是塗琳的語重心長,讓她很快的記住了這番話,並且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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