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用空盤裝了一塊糕點加上一些獼猴桃和聖女果,放到她麵前,然後就斟了兩杯酒,擺到各自跟前。突然間,我便就想起了李白的《月下獨酌》,情不自禁就想賣弄起來,“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吟誦完,我還得意地衝她擠擠眼。


    而她則是含羞一笑,品了一口果酒,慢悠悠地道:“待月飲酒,呼芳樽於綠淨;巧笑依然,誠迎君於此亭。”


    我一愣,真不愧位一國之君,這即興作詩的本領我怎樣也無法與之比擬。她的詩詞對我便是一個反襯,我說的是獨酌的清淡和孤寂,而她表達的卻是雙人一起的悠然,與她不會讓我獨自的意會。“娘子……”我輕喚她一聲,她的那句詞真的讓我感動不已。


    “嗯……”她對我揚揚眉毛,吃了一口果子,笑眯眯地道:“傻蛋兒,再做一首。”


    我思索了一秒鍾,隻是腦子中卻是一陣空白,唯獨隻記得李白的《靜夜思》,不禁就脫口而出,“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頓時,她麵色怔怔地看著我,手上的叉勺也停在半空處,好大一會後,她放下勺子,就那樣定定地盯著我,“傻蛋兒,你想念家鄉了,是麽?”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果不仔細聽,真的很難辨得清楚。


    “娘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是隨口念了一句古詩詞而已,我根本就沒有用心,隻是我該如何解釋呢。


    “舞兒明白,今日是團圓節,傻蛋兒會思念故鄉,也是人之常情,是舞兒想多了。”她垂下頭去,繼續搗騰她盤中的糕點和果實,隻是她好像並沒有想要吃的意思。


    我最明白她的心思,她雖然沒有說得明白,可是她的心裏定是不安心的,她天生就缺乏安全感,就連每日睡在我的懷中也是蜷縮著身體。我起身走到她身邊,夜晚的涼風習習,倒真是天涼好個秋了。我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感到那兒有一些微涼,於是便就喊了那台下的宮女,讓她去拿個披風來,之後我就從身後環住她的雙肩,柔聲道:“娘子,我已經當這裏是我的家了,我要在這裏呆一輩子的,就算娘子有一天不要我了,我死也要賴在這裏。”


    她急忙轉過頭來,用手捂住我的嘴,瞪我一眼,帶些嗔怒地喊:“說什麽胡話,好日子的氣氛都被你弄壞了。”


    “那娘子對我笑一個,可好?”我看她不是那麽憂愁了,所以便想逗她一下。


    “才不!”她嘟嘴,不過還是投給我一個會心的微笑,之後接著道:“那你再補一句詩詞,剛才那一句不算。”


    “好。”我應道,在腦子裏轉了一圈,突然間許多經典語句全然回現在腦中,我任意說了一句,“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此時,那位小宮女取了披風送來,我於是接了過來,披到她身上,便就吱了那宮女下去,接著我和她繼續對詩。正當我想問她那句詩詞如何時,她即刻就冒出了下一句,“約明月,拜華星,折桂樹,君心尚依然,問月否?”


    “啊??”我一個愕然,她卻是笑眼漣漣地看著我,撲哧一笑,問道:“如何?”


    “好詞。”我下意識地答。


    “還有呢?”


    “不用問月,我心早已被娘子掠去,不是君子非為夫。”


    “噗……”她捂嘴再笑,道:“好了,不許耍貧!接著再來。”


    於是,我便一口氣將腦中所記得的好詩詞全部背了一遍,而她當場被我驚到了,不敢置信地望著我,好大半天後,才問:“這些詞句你是從何處看來的?”


    “啊??”我又語塞了,在這兒又找不到那些唐詩宋詞,我該如何告之她呢,若是如實說了,卻又找不到憑據,看來還真是為難我呢。我考量了半天方才答道:“我也忘了從哪看來的,腦中就隻記得這些,便就說出來了。”


    “哦。”她垂下頭,似乎在沉思著什麽。我怕她又要多想,以為我對她帶有戒備之意,於是我便就喂她吃了一口甜糯糕點,而她則也很乖地接了,隻是下一秒,她就奔到角落處狂吐起來。我當場嚇壞了,奔到她身旁,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輕聲問她“可還好?”,而她則是對我搖搖手,再吐了幾口後,就說無礙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定要讓禦醫來看,卻是被她攔下了,道:“今日家家都過節,莫要去擾了人家。”


    我看出來她的態度堅決,也就不想強求她了,這段時日,我發現我好像都已經適應她如此模樣了,看來這“習慣成自然”還真不是一件好事。我抬頭看了看月色,估摸著也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較好,若是讓她再受了涼,說不定對身體更加不好。“娘子,我們回寢宮吧,如何?”我輕聲問她。


    “不好,我還想在這呆一會兒。”她不依,又跑回石桌旁坐下,竟然還很享受地吃起東西來。我有些發懵,她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又要吃,又要吐,“娘子,你就莫要吃這些東西了,對胃不好。”我來至她身旁,挨她而坐。


    “可是會餓的,況且……”她則又欲言又止了,繼而卻轉到剛才的話題,笑嗬嗬地道:“你再吟誦幾首好句來?”


    “娘子,我唱首曲子給你聽吧,就不要念詩了,可好?”要知道我記得的那些詩詞全都被我剛才顯擺完了,現在我如何也是背不出來了。


    “嗯。”她點點頭。


    我便開始清唱起來,蘇軾的詞《水調歌頭》被王菲唱成了《但願人長久》,那麽今天也不妨借用一下吧。然而,她從我開口唱的那一瞬間,直到我唱完整首曲子,她都是眼睛不眨地盯著我,夜色朦朧,燭火搖曳,但是我卻能感受到她深黑的眼中盛滿波光瀲瀲的光芒,她起身來到我這邊,手撫上我的臉龐,手指就放在我的眼睛處來回婆娑,那模樣好似在觀看一樣稀奇不已的東西,有一點點驚喜,帶了一絲激動,“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她朱唇輕啟,輕吟出這幾個字,可是聽在我的耳中就如在吟唱一般,柔和而又動聽。


    我抿抿唇,對她點點頭,充滿深情地看著她。我們的距離很近,近得我可以貼到她的臉,我不再猶豫,環抱住她的腰身,將她擁入懷中,甜綿的吻先是點在她的唇上,而她由於剛剛還吃過糕點,那味道又香又甜,我忍不住就加深了這個吻。我吻得動情,她也一樣,熱情地回應我。我們倆全然忘了是來賞月,忘了現在還是在外麵,就當我的手忍不住想要往她內衫裏探時,她輕輕推開了我,帶些嬌嗔地喊道:“不許胡來!”


    我臉紅,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而她便就摸摸我的發,轉了柔和的語氣,“我們回吧,夜深了。”


    “哦。”我心下激動不已,等回到屋中,我想做什麽應該可以了吧。


    然而,月老就是不願意偏向我,就當我們倆都上了床後,我剛才的興致依然未減,本想著接著那餘韻跟她纏綿,可沒想她硬是不肯,還點了我的穴道,竟然還奚落我,道:“我家美人兒如此熱情,那我再辛苦,也要讓我相公滿足。”


    我當場黑線,隻是我又不能動一下,隻能任其“宰割”,也就在那一刻起,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去藏書閣鑽悟點穴大法,那麽今後的日子無論如何,我也要撐起這相公的麵子來。雖然我決心不小,可是到了後來,我也是沉醉在其中,美人如玉,香香軟軟,無論是被她圈在懷中,還是我抱她入懷,對我,那都是一種享受和幸福。


    團圓節就那麽過去了,之後女魔頭就又投入到繁忙的政務中,召集所有文武百官上朝議事,真是不得不歎這宮中放假一天也是非常不容易,後續工作多著呢。我看著女魔頭那麽繁忙,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真的很想為她分擔一些,可是那些政治上的事情,我還真不是很清楚,若說讓我說對一些臣子的了解,我至今也看不出他們哪個是忠心耿耿,哪個會是心懷不軌,他們的世界過於複雜,我也沒有興趣去挖掘,更何況我還是個外族之人,我隻要做好一個嬪妃的本分就好,能把女魔頭交代的事情辦好就成,能讓她每天都笑意滿麵的,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這一日,我又閑在我的宮邸中接著默寫《孫子兵法》,我現在就想著待我全部默完了,就把它完整地全交給女魔頭,她那麽聰慧,定會從中領悟到一些對她有用的知識和策略的,思及此,我不免就有些想樂,總之我若是能為她分憂解愁,我心裏就覺得幸福和滿足。然而,我這邊寫著,心思卻是飛到了她身上,也不知她現在可跟大臣們議好事了,她現在是不是正穿著華麗的皇服坐在那高高的禦座上呢……。我越想她,心思就越飄忽,也沒心情默寫了,便就吩咐歡兒去給我拿宣紙和顏料來,來到這裏那麽久,我都未有著過畫筆了,都不知現在還能不能畫出來。歡兒蹦蹦跳跳地去取了我要的東西,而我先是隨性畫了幾朵牡丹,之後突然回想到第一次見到女魔頭真顏的那刻,那一刻太過難忘,那一刻她映在了我眼中,同樣也印在了我心上。


    我整個上午都窩在房間裏,隻為把那一刻的她囊入畫中,直到午膳時分,歡兒在門外不停地喚我用午膳,而我恰好收了最後一筆,並且我還將《水調歌頭》也題在了上麵,現在就隻要等著那些顏料晾幹了。我長籲了一口氣,歡歡喜喜地跑去開門,而歡兒差點就趴到了我懷中,還是我手快扶住了她。她還沒站穩呢,就麵色焦急地喊道:“鶯歌主子,該用午膳了。還有,聖上派人來傳旨,讓你用過午膳後,速去議事殿一趟。”


    “啊??什麽時候的事?”我一驚,有什麽大事偏要去議事殿說的。


    “歡兒不知。”她搖搖頭,跑去洗臉架旁取了濕毛巾,幫我擦擦臉,笑歎:“鶯歌主子,為何歡兒就隻看過你會在臉上塗墨水的,其他主子從沒有呢。”


    “不許笑話我!”我瞪她一眼,轉而就去匆匆扒了幾口飯菜,之後也就前往議事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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