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為什麽要故意踩出這麽多腳印”第一次進入雪原深處的追虎,對他哥的行為有點不能理解。明明他們這些半獸人,隻要稍稍控製,根本就不可能在雪地裏留下這麽深的足跡,但他哥就偏偏不按常理出牌,甚至還把腳印引向了錯誤的位置。


    但是當他看到他哥在精挑細選的位置布置出大量的陷阱之後,追虎終於理解了他哥的行為,於是他也連忙加入了挖雪的行動裏。


    兩人吭哧吭哧的布置了大半夜,終於布置出了滿意的天羅地網。


    追虎有點興奮,因為他哥說——這些陷阱能夠捕抓到雪狼!


    雪狼是白色級別的靈獸,單隻並不難對付,連他這個小菜鳥都能單獨獵殺。


    但是除非是被驅逐出族群的雪狼,不然很難碰到落單的,它們行動時,往往是成群結隊的,沒有上十個雪行者組隊圍剿,就別想打它們的注意。


    以前他從來都沒有跟隨過哥哥進入雪原深處狩獵,一來是因為他年齡還小,二來是因為他之前遲遲沒有覺醒血脈。


    沒有覺醒血脈的半獸人就和普通人類差不多,是不能在雪原深處長久跋涉的,先不說那能瞬間能把一個普通人活活凍死的恐怖低溫,就連那時不時會刮一陣的龍卷風都能把他吹上天……


    當然,以上都是他哥跟他說的,反正他目前為止,除了恐怖的低溫,還沒感受過雪域的龍卷風。


    他哥還說,雪原深處最可怕的不是極端的天氣和凶猛的靈獸,而是——隱藏在雪層深處的怪物。


    那怪物幼體時並不難對付,可以說戰鬥力幾乎為零,以至於它們隻能寄生路過的靈獸,但是一旦它們渡過幼體時期,不管它們的寄生體有多強大,都最終會成為它們的食物,化為它們成長的養料。


    成年後的怪物有個極其詩情畫意的名字,叫做——“雪嬋”。但是見識過它的人,都不覺得這名字柔美好聽,反而是極盡恐懼,甚至聞風喪膽。


    關於雪嬋的傳說,就不用哥哥來科普了,追虎幾乎從小聽到大。小時候他父親就經常嚇唬他,說‘如果不聽話,就把你趕出去喂雪嬋’,還說,雪嬋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比巨龍還令人防不勝防。


    巨龍起碼體積巨大,遠遠看到它還可以提前避開,但是遇到雪嬋,除了抹脖子等死,沒有任何逃脫的辦法。


    據說雪嬋沒有特定的體型,它們可以變幻成這世間任何的模樣,甚至是人類。唯一能分辨出它們的方法隻有它們的血液,和人類不同,它們的血是綠色的,含有劇毒。


    當然,雪嬋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並不是因為它們有多高的戰鬥力,而是——它們會編織幻境。甚至高階的雪嬋還能令幻境裏的內容成真,非常的可怕,配合著雪域極端的環境,令人頭皮發麻。


    追虎之所以會想起雪嬋,是因為他哥在挖陷阱的時候,抓到了好幾隻雪嬋的幼崽。那玩意是追虎第一次見到,滑不溜秋的,還長著滿嘴的獠牙,一看就很有韌性很好吃。


    為了更加方便寄生,雪嬋的幼崽無毒,甚至體內還會分泌出促進靈氣吸收的粘液,是上好的靈食食材,也是製藥師鍾愛的煉丹材料。


    總之,拿去人類的城鎮賣,價格非常的合適!這種合適,甚至在他哥看到他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時,主動遞給他示意他吃的時候,都被他嚴肅的拒絕了。


    他追虎,絕對不會拖累他哥,成為他哥的累贅!


    生活在雲間雪的雪行者們來一次雪域深處不容易,不僅要準備大量的靈食和藥,還要連續幾天不眠不休的製造箭矢。雪域的靈獸不比外麵,皮糙肉厚不說,一般箭矢根本穿不透它們鋼鐵般的身軀。


    他們這些半獸人本就不富裕,收獲到的靈物如果都選擇自己消耗了,那下次就沒有補給再進入雪域深處。沒有雪域深入的收入來源,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實力無法再更進一步,這樣下去,遲早會被雲間雪所淘汰。


    生為地地道道的雪行者,這種常識他怎麽會不懂


    ……


    看到腳印消失,仙靈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那個人類,但是並沒有,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她的同類,而是一群純白色的幾乎和雪景融為一體的——狼群。


    仙靈根本看不清有多少頭狼,不大的雪山坳裏,到處都散落著森綠色的狼眼。


    聽到動靜,它們扭動著脖子齊刷刷的朝仙靈看了過來,被這麽多雙陰冷的眼睛同時盯住,仙靈就仿佛被施展了定身咒,全身的血液止不住的逆流,一股涼氣順著陷入雪層裏的雙腿一股腦的竄入頭顱,最後沒入天靈蓋。


    仙靈沒有任何猶豫的選擇了逃跑。


    她知道她跑不過這群四條腿的狼,不管是腳下這一踩就會陷下去的鬆軟雪地,還是狼與生俱來的奔跑天賦,都讓她沒有任何逃離的勝算。


    可是她不想死!


    仙靈鉚足了勁朝前又跑又爬著,她隻恨這鬆軟的雪地為什麽不是平地,讓她能夠像超人一樣健步如飛。


    毫無疑問的是,狼群立馬朝她追了過來,它們根本就不受這鬆軟的雪地影響,飛快的動作令人絕望。仙靈以為自己死定,然而,令她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隻見幾隻跑在最前麵的狼踩到了什麽東西,然後“嘭”的一下齊刷刷的被彈飛了,下一秒,無數根箭矢從雪地裏噴射了出來,然後精準無比的射在了飛在空中的狼頭上。


    血花像綻放的煙花噴濺了出來,又瞬間被恐怖的低溫給凍結成了冰花,幾具僵硬的狼屍掉在了雪麵上,然後緩慢的沉入了雪層裏。


    仙靈聽到身後傳來了慘叫,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


    ‘有陷阱’仙靈立馬察覺到自己上當了,腳印是那個人類故意留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她引向這裏成為狼的誘餌,他好來一個漁翁得利!


    想到這裏,仙靈咬緊了後牙槽,真是好手段啊!怪不得那個人類明明救了她,卻又把她仍在雪地裏,還故意扔了根箭矢在附近,腳印也踩得那麽深,就好像生怕她不追似的!


    真是大意了,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人類居然心機這麽深厚!


    ……


    雪域的夜晚即便無風無雪,恐怖的低氣溫依然能令抗寒值巨高的半獸人差點凍僵。追狼和追虎強撐著寒冷把所有的陷阱布置完畢,就遠遠的離開了雪山坳。


    並不是他們不想原地等待獵物,而是雪狼的鼻子特別的靈敏,如果聞到活人的氣息,它們根本就不可能受誘餌的吸引反而會直接朝他們藏身的地方撲來。


    於是他們遠遠的選擇了山的背麵,一來,聽到動靜他們可以快速的爬上雪山占據製高點;二來,雪山上有利於他們拉弓射箭。


    雪狼的速度不是很快,在它們爬上雪山之前,追狼有信心能解決掉它們,他已經在這個地方獨自狩獵過很多次狼群了,沒有一次失手。


    追虎看不出來哥哥的胸有成竹,他非常的擔心,“哥,萬一它們數量太多,我們的陷阱根本困不住它們怎麽辦”


    “那就用手中的箭一一射穿它們的腦袋。”追狼一向寡言少語,也不大會安慰擔心的弟弟,回去的路上,他總在警惕的東張西望著。


    聽到他哥的話,追虎不自覺的看了眼掛在腰間的弓,這把弓是他哥送他的覺醒禮物,聽說特意去求村裏唯一的鍛造師打造出來的,花了不小的代價。


    追虎想象不到他哥那副麵癱臉求人的樣子,所以在拿到弓的那一刻,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哥一起前往雪域深處狩獵。


    可是……白天射殺白翎雕的時候,因為他的失誤,差點把他哥也給害了,他對自己開始感到不自信。


    “要開始降溫了。”追狼盯著頭頂漸漸隱入雲層的月亮突然說。


    “還要降”第一次在雪域深處過夜的追虎感到不可思議,現在的溫度就已經快要把他的耳朵凍僵了,他實在想象不到,更低的溫度能達到什麽地步。


    “回去後,記得把鬆脂抹在身上。”追狼提醒道。


    “啊”追虎瞬間苦了一張臉,那玩意抹房子是沒話說,可是抹在身上……能想象得到,身上被抹上一層熱油的感覺嗎就像烤肉一樣,能舒服到哪裏去


    追虎的心情追狼不是不能理解,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沒有任何動物的皮毛能夠抵禦的了雪域深處的低氣溫,除非是一些火屬性的靈獸皮毛。


    可是火屬性的靈獸大多生存在中火山,雲間雪是根本找不出一頭的。村裏倒是有一些老獵手還收藏的有,但是他們自己用都不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拿出來賣的。


    於是為了禦寒,追狼每次進入雪域深處時,都會帶上一些雪靈鬆的樹脂。


    鬆脂塗在身上難受是難受了點,但不至於被凍成了冰雕;而且過夜的時候在堆砌出的冰屋裏厚厚的塗上一層,還能鎖住溫度,隔絕冷空氣的侵襲,讓冰屋變得更加的堅固。


    塗抹鬆脂的時候追虎發現他丟失了一根箭矢,那箭矢的箭頭是用綠色級別的靈獸骨頭打磨而成的,再刷上一層能經久保持毒氣不散的銀乳。


    他哥做了好幾天,才僅僅做出來了20多根,非常的珍貴。這發現,讓追虎瞬間忽略了身上因為塗抹了鬆樹脂而如同被烈火灼燒般的痛感,他噌的一下坐直起了身體。


    “怎麽了”正在擦拭雙刀的追狼向追虎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哥,箭矢丟了……”追虎訥訥的看向他哥。


    “丟哪裏了”和追虎的失魂落魄比起來,追狼要鎮定得多。


    追虎努力回想,“應該是在丟女屍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


    追狼:……


    追狼正欲說點什麽來批評追虎,冰屋外突然傳來了馴鹿焦躁的響嘁聲,從小陪伴追狼一起長大的馴鹿不是普通的馴鹿,而是一頭綠色品階的靈獸。


    它不僅能在雪域裏來去自由,還非常的通靈,除非情況緊急,不然它是不會發出這種聲音的。


    追狼和追虎聽到馴鹿的示警,同時精神一振。


    “哥,有情況!”


    追狼點點頭,他走出冰屋仔細聆聽,半晌,神色一動,“有獵物上鉤了!”他回頭吩咐追虎,“拿上弓箭,準備戰鬥。”又拍了拍身邊焦躁不安的馴鹿,“夥計,你在這守著東西,注意不要被偷了。”


    雪層深處可是有不少小偷的。


    追狼和追虎拿上了弓箭和武器,也顧不上冰屋裏存放的收獲了,明顯狩獵雪狼更加的重要,畢竟雪狼群不是每次都能碰到,能遇到一次,賣出去就夠他家吃一年了。


    雪山又陡又滑,用人類的身體很難快速的攀爬,追狼不得不獸化了一部分身體,看他弟弟還在鉚足了勁朝上蹦躂著,追狼一把把他甩到了背上,“抓緊了!”


    “哥,你什麽時候能夠獸化的”感受到身下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追虎驚呆了,要知道,他們村裏的半獸人,沒有一個能夠完全獸化!


    追狼想了想,“已經很久了,還有頭部不能獸化。”


    追虎一看,果然,雖然這麽說有點對不起他哥,但是他不得不在心裏吐槽,巨大的,優美的藍色冰鹿的上半身居然是個人類,實在是有點辣眼睛。


    半獸人獸化後的速度比之人類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沒一會功夫追狼就馱著弟弟到達了雪山頂。


    雪山之巔的寒風要比山腳下猛烈得多,追虎感覺自己身上穿的皮毛已經被吹僵了,連皮膚上那層薄薄的鬆樹脂都染上了一層冰霜。


    他坐在追狼背上,寒風將他的頭發吹得四散飛舞,隻見他朝山下掃了一眼,突然大驚失色的指著遠處,驚訝的聲音都破了音,“哥,你看,是那個女屍,她居然沒死!”


    追狼低頭一看,可不是嘛,那狼狽的幾乎陷進雪層裏麵的身影,不就是那個分明已經沒氣了的女屍嗎


    ……


    那個人類製造的陷阱非常的縝密,已經前前後後共有三波狼中招了,見此,剩下的狼行動更加的小心謹慎了起來,雖然如此,但是它們追擊仙靈的動作卻並不慢。


    仙靈也不知道那人類布置的陷阱會在哪裏,她怕自己不小心誤踩,一路上心驚膽戰,因此,她的動作要比預期中慢得多。


    她聽到寒風從耳邊吹過發出呼呼的風聲,有雪花被吹起,落進了她的眼睛,她感覺不到任何來自外界的寒冷,她的身體好像被套上了一層保護機製,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可是她依舊很冷,這種冷是來自心底的冷,她的汗毛不由自主的根根豎起,細小的雞皮疙瘩蔓延了整個裸露出來的皮膚。


    突然她聽到身後有破空的聲音,她猛地一回頭,隻見一頭渾身雪白的巨狼竟然高高的躍起,然後猛地朝她撲了過來,那躍起的高度,甚至給人一種它不是跳,而是飛的錯覺。


    下一秒,仙靈眼前一黑,就被雪狼給撲倒在雪地裏,雪狼的重量壓的仙靈喉嚨一甜,差一點就噴出了血,她緊緊抓著手中的箭矢,嚐試舉起,然而才剛剛揚起一絲,就被踩進了更深的雪裏。


    強烈的驚懼以及身體無法承受的重量,讓仙靈幾乎是喘不過氣。她的腦子因為接二連三的糟糕際遇而幾次三番的受到了刺激,所以顯得格外的癡傻,她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怎麽回事,整個人一片空白。


    巨狼的口水將仙靈的麵目打濕,它呼出的熱氣腥臭而又滾燙。仙靈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它張開的巨嘴,根根鋒利的牙齒在月光的籠罩下格外的森白,毫不懷疑,在嚼碎她的骨頭時,根本就無須用力。


    然而,就在仙靈喘息著,不甘著,恐懼著,不得不接受命運時,一根箭矢,突然毫無預兆的破空而來,然後在她瞪大的驚懼雙眼中,狠狠的插入了雪狼的頭顱。


    因為箭而帶來的勁風掀翻了仙靈的劉海,她聽到“噗”的一聲輕響,溫熱的鮮血瞬間噴濺了她一臉。


    沒有小說和電影中一擊必殺的畫麵,巨狼在遭受到襲擊後眼睛驀的變得血紅,她瞪著布滿血絲的仇恨雙眼猛地回頭,它好像看到了什麽,然後發出了一聲劇烈的驚天動地的嚎叫聲。


    仙靈感覺耳膜正在遭受攻擊,她腦袋瓜子嗡嗡直叫,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隻有腦袋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長鳴。


    “哥,這頭狼為什麽打不死”和狼狽的掙紮在生死一線的仙靈不同,肆無忌憚的處在安全地帶的人總是能觀察的更加細致入微。所有的狼在追狼的箭下都是一擊必殺的,隻有這頭狼,即使頭部中箭,卻還是能叫囂著回頭挑釁。


    追狼換了一個箭袋,這個箭袋明顯要比剛才那個珍貴得多,不僅帶了封口,裏麵的箭矢也隻有寥寥數十根。


    他從新的箭袋裏數出來了一根,然後將銀白色的箭矢搭在了弦上,他目光鎖定住巨狼的頭顱,藏青色的眼睛因為太過於專注而顯得有些冷漠無情。


    ——“嗖”,又一箭射了出去,正中雪狼的眼睛,白色混雜著紅色的液體飛濺了出來,雪狼巨大的身影終於轟的一下倒塌了下去。


    一箭射殺巨狼,追狼回頭對他弟說:“這頭狼是雪狼的頭領,是綠色級別的靈獸,叫飛雪。”以前他在雪原深處碰到過很多次,但每次都被它狡猾的逃走了,沒想到它今天狩獵心切,居然被他逮了個正著。


    ……


    仙靈直感覺壓迫在身上的力量一鬆,大股新鮮的空氣順著她的鼻口鑽入了她的五髒六腑。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半天她僵硬的轉過頭,因為腦子還一片空白,她的視線半天沒有焦點,她仿佛看到了雪山之巔的月光下有一頭半人馬手持長弓,冷靜的射殺著狼群。


    狼的慘嚎聲幾乎震動了整片雪域,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身影,濃烈的血腥味好像才剛剛升起,就被冰冷的空氣所凍結。仙靈目光緩緩轉動。


    她看到了那頭差點把她送去了西天的巨狼,此時此刻,它的屍體正躺在旁邊,一半已經沉入了雪層裏,一半暴露在空中。


    它的頭顱上分別插著兩根箭,一根沒入頭腦勺,一根顫顫巍巍的在左眼裏晃動著;混雜著腦漿的血水和眼球的碎液流淌的到處都是,也許是它們太過於炙熱,所以正滋滋的冒著熱氣,然後又迅速的被凝結成了冰。


    “嘔”仙靈終於控製不住翻騰的胃部,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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