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蘇州的父老鄉親,朕來蘇州七日,這七日,有所感觸。總的來說,深感欣慰。朕相信,穀大人一定會陸續揪出害群之馬”


    “讓蘇州百姓的生活越來越美好,大家為了這個美好的遠大前程一同努力。終有一天,再無害群之馬”


    “天下清明而太平,大家都安居樂業。終有一天,蘇州的名氣一定不會隻是因為美食而被天下人所接受”


    “起航”


    楚一說完之後轉過了身,圍觀的百姓跪倒在地。而在這圍觀的百姓之中,有不少蘇州的衙役、軍卒喬裝其中


    不得不說穀明是一位很會察言觀色的知府,準確的說,曾經的知府,現在因為樓堤事件,被降為知州,新任知府即將從京城到來


    楚一剛到蘇州的時候,看著守衛森嚴,有些不高興。穀明看在了眼裏,這不,楚一離開的時候,一個護衛打扮的人都沒有


    而在圍觀的人群裏,一個老頭跪下之後低著頭自言自語著,他就是那個楚一去吃了兩次糕點的糕點老板


    他的清酒生意,這幾日也好了起來。本來他以為是因為吳家酒莊吳建誌的死亡,他真是想的太簡單了


    圍觀的人群裏,還有一群痛哭流涕的人,為首的正是在寒山寺脅迫了楚一的丁三道,自稱蘇州城外他稱王的匪首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脅迫的是酒衣最有權力、最有實力、位置最高的那個人,那個人沒有怪罪於他


    濫殺了小溪村村民的樓宇也被抓進了牢獄之中,今日晌午就要在菜市口斬頭。丁三道決定帶著兄弟們北上,再也不做匪寇


    以前他覺得官府無情,借著法律之名草菅人命。現在他覺得這樣的人,隻是樓宇,他不該因為一個惡人就否定了整個官府


    還成立幫派與官府作對,那他又與樓宇有什麽區別,不都是惡人嗎。他說的沒有錯,師父的事,自己也不用擔心了


    保護他的那三個人一定是清塵衛了,自己與用匕首的那個聊了那麽久,居然一直覺得他們是王府的護衛


    還和他們說護衛怎麽樣怎麽樣,清塵衛怎麽樣怎麽樣,現在想想真是有些好笑,那幾個清塵衛可是沒有承認過他是小王爺


    他們說的話,現在怎麽想都是在說一位皇上。圍觀的人群裏還有抱著孩子的年輕父母,楚一騎馬在街上疾行差點踏死的孩子的父母


    坊間都說皇上暴虐無情,他們倒是不這麽覺得。他們更為感激的是雷鳴,因為雷鳴第一個衝出去抗住了馬蹄


    或許這一輩子他們都沒有機會和雷鳴說上一句謝謝,他們的孩子有一天長大了去京城或許有機會見一見雷鳴,親口說上一句謝謝吧


    龍船慢慢的離開了人們的視野,楚一站在船頭,時而看看遠處的人,時而看看流動的河水,時而抬頭看看天空


    “這麽看蘇州,蘇州很渺小,也看不到它的繁華。有些東西,深入才會了解。我來的時候,狂風驟雨的”


    “現在,陽光明媚,可能真像老穀說的,天公作美。我順承了天意,連天都和我的心情一樣”楚一開口說道


    “您真是王婆賣瓜,不過您要是真能上達天聽就好了,這樣酒衣就會風調雨順,也不會隔幾年就出現饑荒什麽的”


    “沒想到我就這麽離開蘇州了,我想啊,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一定要風風光光,天下人都認得我”


    “天下誰人不識君,衣錦何須夜行。不過我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這樣回蘇州,要做第一人,感覺很難呀”


    白玉歡快的說道,看著船下的流水,躍動的魚群


    “難就對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嘛。我要真能管得了老天爺,那我可就真厲害了。其實吧,怎麽說呢”


    “無論你寫沒寫出來文評,該回蘇州還是回蘇州。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蘇州知道你是誰啊”


    “蘇州是一座城,石頭堆砌的。蘇州那麽多人,各有各的生活,誰會搭理你啊。依我看,在蘇州,也就你的家人會在乎你”


    “你要真是一輩子因為這個文評沒有回蘇州,你父母不得罵死我啊。小丫頭,做文評很難,做自己也很難”


    “我本以為你不在意華美服飾,赫赫聲名的,看來我想錯了。你也是會在意這些的,大家都不是聖人嘛”


    楚一抬頭望著天上流動的白雲肆意的變化著形狀,人心和這白雲很像,人也和這白雲很像,沒有一刻是固定的


    每一刻也都是獨一無二的,當所有不可預知的變化加在一起,未知極為可怕。道家算命,陰陽家也算命


    不過他是不信的,人這麽複雜,世界這麽複雜,萬物這麽複雜,怎麽可能算出一個軌跡來呢


    或許自己真正的鑽研道,鑽研陰陽,才會相信命運或者什麽是可以預測的吧


    “我當然喜歡美麗的衣服了,名聲我也很在意的。我父母不會罵你的,他們最敬重的就是你了”


    “不過我要真是一直不回去,他們可能會怨恨你的。他們要是罵你,可是罵錯了。我是因為自己的事情不回去,可不是你不讓我回去”


    “在蘇州啊,關心我的人,除了我的家人,還有巷子裏的人。說真的,我對蘇州沒什麽感情”


    “我都沒出過家門,這幾天跟著你四處走,隻是有一點喜歡。要說我留戀的,還是隻有那一條巷子”


    “雖然沒出過家門,但在門裏,很多事情,也能聽得差不多。你剛做皇上,對酒衣有感情嗎”


    白玉看著躍出水麵的鯉魚,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


    “我不了解酒衣,酒衣也不了解我。我不過就是一個接任者,一個管理者。可能等我老了,會對它有感情吧”


    “在宗祠裏我肯定說自己有感情啦,畢竟自己家幾百年的基業,我是對列祖列宗有感情,可不是對這份基業”


    “雖然沒有感情吧,責任還是要有的,我和你一樣,也在乎名聲。至少酒衣不能在我手裏後退、落寞”


    “不出家門就可以知道天下事,那是朕可以做到的事情。小丫頭挺厲害啊,趴牆根聽著別人家的家長裏短”


    “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什麽就是什麽,沒必要誇大或者縮小的。我就是喜歡皇宮,對酒衣現在還沒什麽感情”


    楚一扶著船頭的欄杆,想象著古代文人將軍欄杆拍斷的場景,會當擊水三千尺,一日銀河落九天


    這些話是誰說的他忘了,不過這豪情壯誌倒是蠻鼓舞人心的。像白玉這樣的年輕人,需要被鼓舞


    楚一和白玉聊了一會之後,走進了船艙,白玉依舊扶著欄杆看著流動的水麵還有時不時躍出水麵的遊魚


    “九位姑娘,入宮之後,會有人教你們。誰能成為貴人、妃嬪甚至皇後,看各自的造化了”


    “帶她們下去吧,和陳宜君待在一起,讓她們看一看,學一學。入了宮,最重要的就是規矩還有和睦”


    楚一進了船艙之後,坐在了蒲團之上,攤開了桌子上擺放的書籍,一本藍底線裝的戰國策


    “玫瑰,她們怎麽說的”楚一看著書籍說道,手指放在了書頁之上,似乎是在思考這一段到底是什麽意思


    “回皇上,她們三年前從三洲碼頭入朝,直接來了蘇州,直接到了紅袖坊,一做就是三年”


    “三年前審查他們身份的是穀村,碼頭上做好登記的是三州知府。她們說刺殺是她們自己要做的”


    “她們等了三年,實在不想再等。她們放棄了完備的計劃,倉促刺殺。是因為您突然到了蘇州”


    “擾亂了她們的心緒,國仇家恨加在一起,讓她們衝昏了頭腦。您自己登門,正中了她們的下懷,她們就決定冒險一次”


    “據她們說,那個房間裏,都是她們的同黨。在酒衣,雲煙的人不多,但向著雲煙的人,不少”


    空氣中傳出一道沙啞的女聲,聲音和語調都盡量的放到了最低。她不想這位新皇對她的聲音產生反感


    老皇帝就是因為她的聲音過於酥軟,才不開心,讓她生生吞下了十塊火炭。皇帝一家都是魔鬼


    她不得不小心,她怕說錯一個字就會人頭落地。在皇宮的黑暗裏,人頭落地算是最好的死法了


    要說恨,是有的,可她一丁點都不會表現出來。她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也知道自己一旦作對,下場會是什麽樣子


    對於一個女孩而言,容貌,聲音,身材,都很重要。可這些,她隻留下了身材,並且身材也在逐漸的變形


    時間是最為殘酷的,身體也在逐漸的衰退。每過一天,複仇的心思就降低一分,到了現在,她一點複仇的心思都沒有了


    血玫瑰也挺好的,有那麽多女子供自己調教、玩弄、殺戮。雲煙的公主怎麽樣,雲煙的妃嬪怎麽樣


    不一樣都在老娘的調教下服服帖帖的,這血玫瑰裏的人放出去,哪一個不是禍國殃民的主兒


    進入血玫瑰,必然精通柔術與媚術,其他的技藝,不過是輔助手段罷了。到了最後,柔術與媚術才是王道


    這才是保命的手段,也是殺人的手段。若是再擅長一點帝王心術,就會被派到王侯身側,做一個貼心的體己人


    風風光光的享受榮華富貴,當需要他們殺了王侯的時候,她們就必須殺了王侯,然後再尋下一位王侯


    她們血玫瑰啊,就是陽間的黑白無常。可她們的命,全都握在一個人的手裏,那就是楚一


    別看他是新皇,可宮闈絕殺,他的狠,他的城府,不比老皇帝差。這樣的生活也蠻好的,自得其樂


    這九個秀女,注定是有幾人要入她血玫瑰的,來了新人,新鮮的血液。她不禁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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