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道“我覺得啊,能看淡、看開,很不錯”


    沈山河道“這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佛門中人,人人都講究這個。或許在軍中,像您這樣的人很少吧”


    成祖道“軍中是殺伐之地,佛家講的是慈悲。一個修佛的人是不可能從軍的,一個從軍的人也不會信佛的”


    沈山河道“您說的太過絕對了,這世上沒有什麽是絕對的。看您的馬步紮的這麽穩,師出何處啊”


    成祖道“一位京城裏的老師父,不出名,說出來你也沒聽過”


    沈山河道“當年您和我們短兵相接,打了那麽久,覺得奇門如何?”


    成祖道“不怕死”


    沈山河道“你們為了朝堂,我們為了門派,相撞,無人會退。那一戰過後,奇門屍橫遍野,消失於江湖”


    “是不是,隻有消亡才合了朝堂的意?”


    成祖道“你與我說這些,沒有意義”


    沈山河道“哈哈,將軍真是有趣。將軍您是朝堂的將軍,五十年了,您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嗎,您就沒有想過朝廷的對錯嗎”


    成祖道“對如何,錯又如何。在其位謀其政,這是最大的規矩”


    沈山河道“將軍您是個認規矩的人,曾有一句話,廉頗老矣,尚能戰否?看將軍的樣子,還有一戰之力”


    “時間過得很快,有些事,可能不會到來。但還是要做好準備啊,將軍的軍隊叫什麽來著”


    成祖道“鐵甲軍”


    沈山河道“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再見一見鐵甲軍的風采。像我們習武之人,與天爭命,沒有明天”


    “說不定啊,明天就會有誰殺了我。江湖風雨啊,恩怨情仇,我這個名頭,很多人都壓在心裏呢”


    成祖道“聽說佛道兩家出了大事”


    沈山河道“令人頭疼的大事,他們兩家的老掌門死掉了,都和我有點關係。道家掌門歸一,在等我,一起查一件事情”


    “佛家掌門,天禪,我和他談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坐化了。佛道兩家弟子遍天下,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威脅”


    成祖道“你打算如何解決這個潛在的威脅”


    沈山河道“自然是春風拂麵,講講道理了”


    成祖道“生死麵前,誰能聽得進去道理呢。佛道如此,儒家也會借此...,你來京城,將風雨帶到了京城”


    沈山河道“天子腳下,一片樂土,無人敢在這裏作亂”


    成祖道“你真是好深的算計,來京城,既是為了五十年前的舊事,也是為了如今的暗流湧動”


    “若是做得好了,以後也可以高枕無憂。像你這樣深沉的心思,若是投敵,就十分可怕了”


    沈山河道“我生在這片土地之上,不會對不起這片土地,也不會對不起這片土地上的人。謀定而後動,是我喜歡的道理”


    成祖道“所以說嘛,這世上的事情,都是有著它的道理的。你這麽年輕,能當上武林盟主,靠的不止是拳頭”


    沈山河道“拳頭隻是基本的東西,那是撕破臉時的道理”


    成祖道“隻有強者才會贏得尊重,這是毋庸置疑的。世上隻有一個第一,也隻會記得第一”


    “第二也可能被人們記得,除非那是個百年老二,一直都是老二。穩定的東西,人們會記得更清楚”


    “就像是鐵甲軍,消散多年。若提起鐵甲軍,定能想起鐵甲軍的琉璃山一戰,還有我,這都是穩定的”


    “鐵甲軍中的統領校尉,來的來走的走,誰會記得呢”


    沈山河道“穩定之後,就會習慣。就像是早飯一樣,人們大多喝粥,很少會去吃油膩的東西”


    成祖道“懂得道理和規矩,是很累也很苦的事情,想必你的經曆,一定不輕鬆吧”


    沈山河道“一路走到今天,似乎沒有什麽苦難。和您一樣,看淡了,看開了。以前要殺我的人很多,他們都在夜裏下手”


    “我沒有再想過那些事情,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那些容易讓我升起殺人念頭的事情。現如今啊,動手的人少了,動腦子的人多了”


    “或許是因為不一定能打過吧,他們不再想著動手,而是誅心了”


    成祖道“紮馬步,紮根在地上,下盤就會穩。做人做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山河道“您說得對,您繼續紮馬步,我們就先走了”


    成祖道“不多聊一會嗎”


    沈山河道“不了,道理總是說不完的”


    成祖道“天下道理無數,規矩無數,能說到死。現在很少有年輕人願意和我們這樣的老家夥聊天了”


    “你也是,如果不是為了陳年舊事,也不會來這裏。我們老了,時代不屬於我們了。可也不要忘了,以往,我們也年輕過”


    沈山河道“前輩們守下的太平,沒人會忘記的。您若想找人聊天,總能找到的”


    成祖道“我可不會與誰都聊天的,能聽明白話的,興趣相投的,並不多。說話,是要讓人舒服的”


    “我聽王爺說,現在很多的年輕人啊,目中無人得很,狂傲的就像是唯我獨尊一樣”


    沈山河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幾乎沒和年輕人們聊過。朋友不多,好像沒有您說的這麽狂傲的”


    “找到一個興趣相投的靈魂,不容易啊。不找的話是永遠都找不到的”


    沈山河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走到大門口,拉開了門


    成祖紮著馬步,看著他們離開,關上了門,院子裏再度安靜了下來。成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走在碎石路上的楚星絕說道“你覺得規矩在成祖心裏會有多重的位置”


    沈山河笑著道“估計是除了楚一,最重的位置了”


    楚星絕道“能夠遵守很多規矩的人,是一個狠人。他是個近乎於無情的人,規矩是不講情麵的,用情是無法打動他的”


    沈山河道“我沒想過打動他,隻要他說的是真話就可以了”


    楚星絕道“為什麽要把葉酒放在最後一個呢”


    沈山河道“我需要一些時間去想,葉酒,是個讀書人。他的道理,一定是最多的。成祖的道理已經不少了”


    “不知道葉酒會有多少的道理在等著我”


    楚星絕道“咱們是為了陳年舊事,又不是過去講道理的”


    沈山河道“這是一場博弈”


    楚星絕道“恐怕隻有你覺得這是一場博弈,除了你,還會有人在意這場博弈嗎”


    沈山河道“如果當年的事是一個陰謀的話,我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中,這是我和那個人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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