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攘的街道上,行人均是儒生打扮,個個知書達理,卻突然闖入一個冒冒失失的人,欣喜若狂的臉上,浮現出令人誇張的笑容。


    這人邊跑,邊高聲的喊道:“糜浩大家又出新句了。”這一聲,原本令人儒生所不滿的粗鄙叫喊,卻如一個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麵,竟激起千層浪來。


    所有聽到這話的,儒生學子,一個個瞪大了雙眼,如看到了無數財寶的窮鬼一樣,瞬間蜂擁而至,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神色倨傲,看著這些圍過來的德州人,微微揚起下巴,很是驕傲。


    整個街道,因為一身叫喊,而被圍得水泄不通。交通都因此癱瘓了,但眾人的熱情,卻是一浪比一浪還要高。


    那沿街叫喊了一聲的家夥,是一個到處販賣道德文章的販子,他對於各大家最新的作品,總是第一時間能知曉。


    此刻,眾人不用懷疑,便知道,這家夥,又抄來了糜浩大家的最新詩作了。


    這糜浩大家,可是德州最富詩才的大詩人,他的每一首詩都廣為流傳。


    甚至為了抄錄他隨意題下的詩句,那些儒生學子,都能爭破腦袋。因此,德州便衍生了一個特殊的行業,抄錄士。


    這抄錄士,專門負責抄錄大家的名作,然後使之廣泛的流傳起來。這抄錄士,偶爾也能發現一些在鄉野富有才華的年輕詩人,將這些在鄉野並不為眾人所知曉的詩句,流傳開來。


    一旦被抄錄士發現一兩句好詩,那麽成名也隻是順水推舟的事情了。這被儒家學子圍堵在街道上的家夥,便是一個抄錄士,他叫尚西,這名字粗俗不雅,但卻廣為人知。


    畢竟,從這家夥口中,可是傳揚出不少經典詩句。他的名字也隨著這些盛行的詩句,而為眾人所知曉。


    甚至有些鬱鬱不得誌的學子,為了將自己冥思苦笑所得的詩句送到他麵前,隻為此人能將自己的詩句廣為傳播。


    但大多數的學子的詩句,都被他嗤之以鼻。他雖然不會作詩,但眼光卻極高,對於好詩句,也能鑒賞出來,對於爛詩句,他是從來都惡語相向的。


    這些爛詩句,簡直就是在汙染他的耳朵,他不屑聽之,更不會費力費時的為這些學子的爛詩句去傳播了。


    這時,街道上的學子,擁擠在一條寬敞的街道上,如同一個筷子上爬滿了螞蟻。


    這些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的學子,此刻目光之中流露出神往之色,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這糜浩大家,又出了什麽樣的驚人詩句了。


    在浩然客棧中,已經走光了大半的人,這些人聽到吆喝聲,便不顧飯食,不顧形象的從客棧裏走出來,一同擠進了這擁擠的大街裏。


    看著這誇張的場麵,王也不由的感歎一聲,


    “難怪這德州城,被如此浩瀚的浩然之氣籠罩,果然是人傑地靈。學子崇尚儒學,蔚然成風呀。”軒轅靜白皙如玉的小手,微微托住下巴,露出一臉深思之色,最終雙眼隻能是茫然,完全是看不懂這大街上,這些瘋狂的學子們,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真是看不懂呀。”詹台琉璃輕笑一聲,好奇地說道:“也不知道,這些人口中所說的糜浩大家,又有怎樣的詩句現世了。”這時,被圍堵住的尚西,咳嗽一聲,瞬間整個擁擠的大街上,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在等著他將糜浩大家的詩句給吟誦出來。但尚西賣了個關子,隻是輕笑一聲,說道:“這詩呢,有些不一樣,算是糜浩大家隨口一作,或許更多的是調侃,但卻是難得的佳作。”眾人不耐煩地喊道:“快說,快說,到底糜浩大家做了什麽詩句出來。”尚西微微一笑,接著賣關子,咳嗽一聲,


    “是這樣的,我隻說一句,至於其他的,諸位可以來我們墨香樓看完整的詩句。”眾人不由得叫了起來,


    “快說,快說,你總是這樣賣關子。”見眾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尚西便將其中一句給吟誦了出來,聲情並茂的說道:“一樹梨花壓海棠。”眾人被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詩句給弄懵了。


    一些人甚至有些懷疑,


    “尚西,你可不要胡說,這當真是糜浩大家的作品?”尚西鄭重其事的說道:“正是,如假包換。好了,如果諸位想知道全詩內容,請移步墨香樓吧。”說著他示意人群散開,他如泥鰍一般,在擁擠的街道上穿梭,然後一路小跑,回到了墨香樓。


    在浩然客棧中,聽到這一句詩句的王也三人,表情各異。詹台琉璃細細咀嚼,卻發現不明所以。


    而軒轅靜卻撇了撇嘴,無奈的的表示,這詩句不咋地。而王也,則是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見狀,兩人均是一臉好奇的朝他看了過來。軒轅靜好奇的問道:“喂,王也,你搞什麽,竟然笑成這樣,這句詩,有這麽好笑嘛。你倒是給我說一說呀。我都不明白這句詩有什麽意思。”詹台琉璃微微皺眉,


    “是呀,莫非你已經猜到這句詩的意思了?”王也哭笑不得,有些無奈的感歎一聲,


    “還真是巧了。我正好知道這句詩的全部內容,因此才會覺得這般好笑。”這時,王也的話,瞬間引起街道外的那些德州百姓的注意。


    這些人魚貫而入,紛紛圍住了三人,將整個客棧一樓大堂給塞滿了。這些人都好奇的看向王也,眼神似有些不懷好意。


    其中一人忍不住率先開口,說道:“喂,你是什麽人,竟然敢詆毀糜浩大家。”此言一出,頓時激起群憤。


    眾人都是怒目相對,似要將王也給殺了一樣。王也輕笑一聲,對著眾人說道:“不才,可不敢詆毀糜浩大家,隻是這首詩句,讓我想起了同樣的一首,因此才這般放浪。”眾人一臉古怪,但仍然還是餘怒難消,紛紛開口說道:“那你說說,你知道的哪一首詩,到底是什麽樣的。說出來,給我們聽一聽。”王也微微一笑,緩緩開口,


    “也罷,既然你們要聽,那我便說一說吧。”眾人齊刷刷看過來,目光渴望。


    對於王也接下來的吟誦,都抱著一絲好奇之意。王也緩緩開口,將詩句給吟誦了出來,正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對紅妝。


    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這首詩句一出,頓時整個場麵安靜的可怕。


    過了一會兒,一些人竟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來。這首詩,還真是絕了,完全是嘲笑八十老漢娶十八姑娘呀。


    而且對仗極為工整,渾然天成,和糜浩大家的詩句,竟然完美契合。眾人一愣,竟是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聽到王也這詩句吟誦出來,一旁的軒轅靜,瞪大了雙眼,下一秒卻大笑了起來。


    竟然是這樣的詩句,好一個一樹梨花壓海棠。當真是貼切呀。難怪王也剛才笑成那樣,這當真是不以為怪了。


    詹台琉璃白了他一眼,


    “不正經。也不知道你從哪裏得來的歪詩。”這時,大街上,又有人沿街叫喊。


    “糜浩大家的新作,已經貼出來了,正在墨香樓展示。字是書法大家柳石親筆所寫。”眾人紛紛對著那人喊道:“糜浩大家的詩作,到底是什麽,快快吟誦出來。”無論是在客棧內,還是客棧外的大街上,所有人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認真的聆聽。


    那沿街叫喊之人,隻能接著繼續高聲大喊,


    “第一句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聽到這第一句,浩然客棧內的所有人都第一時間齊刷刷的轉過腦袋,看向了王也。


    王也也是一臉錯愕,連連擺手,


    “巧合,是巧合。”接著,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那沿街叫喊之人,又接著說了第二句,


    “第二句是蒼蒼白發對紅妝。”聽到這兩句詩句,那些客棧內的人幾乎要石化了。


    這竟然真的是糜浩大家的作品。他們竟然早已經從一個外鄉人口中知道了全詩。


    而第三句詩,還沒等那沿街之人叫喊,浩然客棧內的所有人齊聲高喊,


    “第三句,鴛鴦被裏成雙夜。”那沿街叫喊之人,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一臉錯愕的看著浩然客棧的眾人。


    他茫然地撓了撓腦袋,不解的問道:“你們怎麽知道,這第三句,確實是鴛鴦被裏成雙夜。”這一刻,所有人再次將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王也。


    王也感受到這些目光的複雜心情,不由得輕笑一聲,


    “都是巧合,這不是巧了嘛。嗬嗬。”他隻能如此解釋,臉色略顯尷尬。


    想不到,這糜浩所做的詩句,竟然和王也前世所知道的蘇東坡所做的詩句是一模一樣的。


    真的是巧合呀。可惜,沒有人願意相信這樣的說辭。浩然客棧裏的人,隻覺得王也這家夥,實在是恐怖,竟然能將完整的詩句給吟誦出來。


    這簡直驚如天人。王也尷尬起身,對著眾人微微欠身,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打擾諸位雅興了,我這就離開。”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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