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胡商舉杯欲飲,冷不防一道勁力襲來,將酒碗砸了個七零八落,飛濺的酒水灑得到處都是。


    “啊!”


    一塊酒碗碎片割過一位胡商的臉龐,血液滲出,頓時讓他們紅了眼,朝著童兒這邊望來。


    這回,少婦來不及嗬斥童兒,就將他護在身後,抄起放在一邊的劍器。


    “達莫,你沒事吧”


    幾位胡商看著被割傷的人,那人捂著臉站了起來:“你們欺人太甚!”


    說著各自從一邊的行禮之中抽出武器,圍向這一家三口。外麵的動靜驚動了古掌櫃。他從內廚走出,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阻攔。


    “發生了什麽事,店內莫要動刀兵,不然這天寒地凍的,大家都沒個睡覺的地方。”古掌櫃穩住胡商後,看向金先生。


    “我兒有錯在先,諸位想要個什麽交代”金先生倒是很幹脆地承認了,隻是那少婦卻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傷了我的臉,自然要以牙還牙。”胡商的周語說的不錯,“讓他過來被我劃一刀。”


    “五十兩白銀,權當賠罪,犬子年紀尚幼,心性不定,希望各位能給個麵子。”


    聽到五十兩白銀,幾個胡商互相望了望。露出一抹意動。


    “一百兩。”幾個胡商覺得自己占理,要價一番。


    “好。”金先生點頭,將一張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幾個胡商看了看,沒什麽問題,隻是其中一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目光殷切地看了過來,隻是這次回應他的是金先生身上驟然出現的法力。這才讓暗暗起了貪心的胡商收斂幾分。


    那童兒經此一役,倒是老實了不少,古掌櫃這才回到後廚。


    那少婦因為先前之事,此時臉色依舊有些難看,在她看來,這幾個胡商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想割自己孩子的臉,殺了了賬,賠什麽錢。


    這邊,李景元一行卻沒受什麽影響,反而對出手大方的金先生有了猜測。


    “這時日,難道是省親回家,可是自此向北,金姓的大戶也沒有多少。”李寧喝了杯茶水墊饑。


    “天下這麽大,你才知道多少。”李景元看著沉思的李寧,“莫不聽說這雲嶺商路周遭城市,一個個東員外,西員外的,個個家中都是銀財大戶,少說都有萬貫的家財,府上都供著幾位真氣氣海。”


    “這麽多的家財,不去求仙”令官訝然。


    “求誰的仙,萬貫家財,買不來黃章一卷,隻能伸長脖子,供奉仙師挨宰,或者托庇縣豪郡望,但無論何種,想得仙緣,都是難上加難。”薑錦殊頗有感慨地道。


    過了一會兒,一股奇香從後廚傳來,使得李景元等人精神一振,不等他們猜測,古掌櫃已經端著一盤肉片走了上來。上麵還疊著一小盤肉醬,香味正是從肉醬上發出。


    隨後,還有一道道的精細菜品,最後是一頭去了骨架,全身皮肉完整的鹿兒,用荷葉包裹,炭火埋烤而成,腹中都是切好的內髒佳肴,味美而鮮。


    即便李景元平日吃慣了妖獸靈肉,見此也不由食指大動。


    更不用說邊上二桌。


    似乎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離落差人往兩張桌上都送去了一碟鹿肉,也算讓他們嚐個鮮。


    那童兒吃了之後頓時吵鬧著還要吃。


    那少婦被童兒弄得沒法子,隻好厚著臉皮再來討要。


    離落倒是沒有拒絕,又給了一些。


    畢竟在場諸位,無論是誰,隻要敞開了吃,一頭小鹿能抵個什麽,隻是滿足些口腹之欲而已。


    少頃,那少婦與那位金先生交耳說了些什麽,那位金先生似乎有些不高興,然後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各位壯士。”少婦來到幾人身旁,“妾身程歸雁。”


    眾人點頭相應。


    程歸雁組織了一番語言:“先前見諸位禦使靈獸,說來慚愧,我這孩兒自小嬌慣,平日裏也難吃進東西,今日吃了這鹿肉好不容易開了胃,若是可以,能否勞煩閣下再獵一頭,我們出些酬勞。”


    薑錦殊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一百兩。”程歸雁說了個自以為很高的數字,尋常山鹿,再如何珍貴,頂天花銷幾兩銀錢,她出一百兩的確算得上天價。


    “這鹿兒隻是適逢其會,真要獵,這冬天雪地的,可難找得很,夫人也是練家子,應該知道其中艱難。”


    程歸雁臉色微紅,若不是小兒實在纏人,她也不會這般來求人。


    不過她知道此事艱難,所以繼續道:“隻求各位盡力一試。”


    這卻是有些強迫的意味了。


    李景元見薑錦殊臉色猶豫,顯然動了惻隱之心,便沒有開口。


    “那就試試。”薑錦殊拍了拍薑黃之靈,後者一臉的不高興,但是看到自家主人眉頭豎起,隻好乖乖撅起屁股,飛了出去。


    “這靈獸卻是靈性十足,不知是何物種。”程歸雁順勢坐了下來,準備在此等等消息,那童兒見了,也跟了過來。


    薑錦殊:“這小東西自幼跟我,我也不知他自何而來。”


    “姑娘心善,有這份福氣也不奇怪。”程歸雁知道之前一番請求惡了眾人,這會兒放低身態,轉看向李景元“我看這位公子天庭飽滿,也是修煉有成,如此俊傑,當是本次武試上榜之人”


    “卻是無緣本屆武榜。”李景元實話實說。旁邊流雲宮三人聽聞此話卻是一臉複雜。


    “武試之途不在朝夕。”程歸雁寬慰道。“諸位此次可是進京一行”


    “正是。”


    “那倒是巧了。我們此行也是往玉京。”


    “這元月時分,幾位不在家中,去玉京做什麽。”李寧卻是有些好奇。


    程歸雁聞言卻是寵溺地抹了抹童兒的腦袋:“實不相瞞,我們去玉京,也是為了我家孩兒,各位都是練法仙人,自然知道法不輕傳,我那丈夫是一小宗執事長老,宗門之中築基之法也是尋常,傳聞玉京遍地神功,我們想去玉京看看能否另有機緣。”


    李景元瞥了一眼童兒,卻是下意識習慣性地點評:“你這孩兒根骨頑劣,心性不定……”


    旁邊,薑錦殊冷不防踩了一下李景元。


    就看到程歸雁臉上鐵青一片。


    “咳咳,實話實說……”


    “你還說。”薑錦殊忍不住看了過來。


    哪有在娘親麵前說她兒子壞話的,她懷疑這個男人就是在報複之前受的氣。


    “無妨,我家孩子天分確實差了些,但好歹還算有幾分。”程歸雁笑得有些勉強,“總能多活幾年。”


    “壞蛋!”那童兒指著李景元,臉頰氣鼓鼓。


    隻是李景元聽婦人這麽一說,又仔細瞧了瞧這童兒,良久,才收回目光:“我看你這童兒三魂參差,六魄輕浮,莫不是早年被攝過魂魄,落了病根”


    程歸雁眼前一亮,連忙點頭,也顧不得李景元先前嗆人之言:“正是,我找遍道觀佛廟,也送去給各府宗師醫治,卻怎麽也不見好轉,流兒也因此性格有些桀驁起來。”


    她倒是沒有指望李景元能有什麽法子,隻是李景元先前能一眼看出她家孩子症狀,她覺得應該不是一般人。


    “離魂症。”李景元看向薑錦殊,以及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常出現在陰時出生的小孩身上,陽氣不足,便有陰婚纏身,若是尋常人家,恐怕活不過滿月,你家孩子除了性格,其他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平日裏該打打,該罵罵,很快性格就好了。”


    程歸雁隻當李景元是在開玩笑。


    交談之間,薑黃之靈空手飛回。如此風雪獵鹿,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見狀,程歸雁起身告辭,回了自己那桌,不過離落郡主卻讓她和金先生都坐了過來。


    金先生是位話語不多的人,但也是純良之人。


    桌上這八珍宴,童兒吃的是滿嘴流油。李景元也趁機知道了這童兒名姓,金流兒。


    飯罷,幾女相約溫泉,讓李景元幾人守在前院,本來金流兒纏著母親也想一起,李景元實在看不下去,直接把他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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