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不知不覺間就十年了啊,唉,滄桑變化,白衣蒼狗啊……”周魯老師在結束一天的講課後,不禁發出感歎。


    是啊,彈指一揮間,十年就這麽過去了。


    李木和筱花白天上學,晚上“泡澡”,空暇了就和夥伴們一起打打鬧鬧,轉眼間就在平安縣待了十年。


    當年的稚童也長成如今的壯小夥,大姑娘了,十六歲也算是成年了,城裏不少這個年齡的孩子已經上工了。


    “周老師,白衣蒼狗形容的可是世事變化無常,現在天下不是挺有常的嗎”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忽然傳來反駁聲。


    說話的,是一俊朗男子,肌膚如星夜裏的皎月,雙頰帶著初春時節鮮花的粉嫩,明眸皓齒,墨眉如畫,此時他雖一臉嚴肅,雙眼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這男子,著一大紅綢緞衣裳,上以金絲勾勒錦紋,一頭秀發攏到中間,挽成發髻,拿一嵌寶紫金冠束發,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少爺。


    這名富貴子弟叫唐黃,是四年前從錦宮城搬來附近的,本來宣布不再招生的周老師不知為何,最終同意了他加入,和大家一起上大學。


    至於為何要從繁華的主城,來到這偏遠縣城,唐黃他自己一會兒說是追隨周老師而來,一會兒又說是體味百態人生。而據他的管家所說,唐黃是來這兒養病的,念及唐黃平時的不著調,大家一致認為真相就是這個——平安縣清靜,對腦子好。


    周老師聽著唐黃的插科打諢,瞥了一眼,極難得的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事實上,這麽多年以來,周老師隻對唐黃有過負麵情緒,而隻要和他對上,就少有能舒坦的。


    周老師知道班裏的孩子們一直在平安縣的一畝三分地,隻覺得歲月靜好,但唐黃肯定知道外麵的風雲變幻,這小子就是想出風頭,所以不接他的話頭,反而淡淡地嘲諷道:“喲,唐少爺還聽著呢”


    唐黃不愧是唐黃,周老師一回應,他更來勁了,頭一甩,使得額前那縷頭發一陣飄揚,“當然了,畢竟是坐擁‘風水寶地’的男人。”


    李木在前邊帶頭大笑,趕緊起哄:“王的故鄉!王的故鄉!”整個教室頓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當初同學們在周老師教導下,一心向學,逐漸都往前坐,於是周老師把後麵多出來的幾排就給撤掉了,第四排成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偏了些,就沒人去坐。


    等到唐黃一來,立即高呼:“後排靠窗,王的故鄉!我果然是天命之人!你等了我六年才等到我,苦了你了,我的王座!”


    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作為回應,他就像看土包子一樣憐憫地看著眾人。


    之後,他熱心的,把自己珍藏的幾十本話本分享了出來。同學們看著話本中凡人的主角,在私塾中獲得各種奇遇,然後拯救世界,收獲愛情,他們幼小的心靈受到巨大的衝擊,終於理解什麽叫做“後排靠窗,王的故鄉”了。


    但這些個話本帶來的可不僅僅是“王的故鄉”,本就青春懵懂又有些叛逆的少年少女們,畫風開始朝著唐黃狂奔,進入“神魔亂舞”的時代。


    得虧周老師厲害,這麽些年下來,也就課堂上可能“烏煙瘴氣”些,孩子們的學業沒有落下多少,號稱“百裏桃一”的專究入學考試,這十多人估計也是一半能過。


    周老師看著眼前鬧哄哄的教室,歡快調皮的孩子們,內心已經是毫無波動了,麻了。隻是看著依舊和筱花坐在最前麵,卻帶頭起哄的李木還是有些痛心。


    當年的李木是多好一孩子啊,乖巧、聽話、勤奮、好學,當年還借書來看,結果你看看如今,被唐黃帶壞成什麽樣子,都和唐黃組成哼哈二將了。以前穩穩的第二名,現如今總是在第二名與第八名之間波動,幸好有筱花看著,不然,都不知道會成什麽樣。


    其實吧,說句公道話,在吳老的耳濡目染之下,李木不著調那是遲早的事,唐黃頂多算個催化劑,不然吳老也不會在李木開始犯皮的時候,隻是淡淡說一句:“喲,木頭開竅了。”


    課堂總不能這樣鬧下去吧,周老師整頓了一下紀律,疲憊地說:“明天就是專究的入學資格考試,你們做好準備,好好考。今天就這樣吧,放學。”


    收到信號,教室一下子炸開了鍋,大家嘰嘰喳喳地熱烈討論起來。


    由於吳老交代早點回家,李木和筱花也不耽擱,收拾收拾就往回走。


    如今的筱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也不再是當年的清冷小公主,此時的她臉上總是掛著溫潤的笑容,一對眸子總是瑩瑩的,恰似兩汪秋水,細細的娥眉也順勢稍彎,顧盼間自有神采飛揚。


    長大後的筱花與當年判若兩人,現如今可謂是活潑可愛。臉不施粉,天然雕飾,如瀑秀發也不去束縛,不用釵不配飾,柔順地自然垂下,恰如門前垂柳。


    筱花活潑好動,因而身無贅肉,亦無骨感,自有勻稱體態,凹凸曲線,一雙玉腿更是水潤修長。隻不過如羊脂般白皙的鵝頸之下,稍微有些挺拔,顯得有些“翹楚”,一步一顫,實在礙著行走奔跑,惹得筱花頗為不滿。


    至於和筱花並行的李木,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就長高了,也長壯了,短短的頭發硬朗的立著,很有精神,然後就沒有了。


    唉,李木這長相咋說呢也不難看,就是扔人群裏你就找不到那種,實在是太普通了。街坊鄰居都感歎,筱花是越來越漂亮了,是咱平安縣第一大美人,就是李木不懂事,不知道長帥一點。


    李木和筱花都不是太重外表的人,也可能是天天見麵,習以為常了,他們的關係也隻是隨著時間積累,慢慢深厚,這會兒正在回家路上聊著明天考試的事。


    “李木,等等我!”和班上女生們調笑完,終於“殺”出重圍的唐黃在後麵喊道,快速追上剛剛出院門的李木和筱花。


    周老師怪唐黃帶壞李木,不是沒有緣由的,唐黃在這兒關係最鐵的是李木,李木最要好的兄弟是唐黃,也不知道當初一個木頭,一個油嘴滑舌,是怎麽對上眼的,反正就是攪和在一起了。在那之後,李木肉眼可見地開始油嘴滑舌,而唐黃愈發的病情嚴重。


    說來好笑,當初兩人接觸的原因還是筱花。


    唐黃是個沾花惹草的主,以他的話說是人不風流枉少年,然後咱們筱花又是“平安縣第一美人”,唐黃就很自然地貼了上來。李木和筱花又一直在一起,也就開始接觸了。李木和唐黃成了兄弟,筱花和唐黃關係就……


    唐黃從後麵一把摟住李木的脖子,埋怨到:“跑這麽快,也不知道等等我。”


    筱花和李木正說著話,被唐黃這麽一打斷,頓時不悅地看了一眼唐黃。


    唐黃被筱花這麽一瞪,立馬閉嘴,低眉順眼地繞到李木的另一側,離筱花遠遠的。


    唐黃這麽怕筱花,實在是因為惹不起這位姑奶奶。那年唐黃初到,跑來與筱花搭訕,誇筱花漂亮,筱花笑眯眯地問唐黃是不是真心的。唐黃當即振奮,拍著胸脯保證是真心實意,打蛇隨棍上,接著又是一頓猛誇。對於唐黃的誇讚,筱花笑得更燦爛了,然後扭頭就告訴周老師,唐黃拿語言調戲她。


    周老師哪能容忍這個,唐黃差點滾蛋,後來又是求情,又是道歉,還有一頓猛罰,把唐黃收拾慘了,這才堪堪留下。


    還有一次,李木考得不好,慘遭唐黃嘲笑。筱花知道後,就讓唐黃不要囂張,揚言要把自己每次考第一的秘訣告訴李木,之後“吊打”唐黃。


    彼時唐黃和李木的關係已經挺要好的了,死纏爛打李木,讓他告訴自己秘訣。李木也一五一十地告訴他,筱花說她知道周老師考題在哪兒,每次都是利用交作業的機會,通通看試卷才拿的第一。李木說完還好心提醒誠信考試,並表示已經在勸筱花改邪歸正了。


    唐黃當時就信了。他對第一沒啥興趣,但是好奇心重,還對打擊嘲笑筱花有濃重的興趣。


    唐黃立馬跑去驗證,偷摸溜到周老師辦公室,一通好找,啥也沒找到。順理成章的,唐黃喜提舉報,被堵在辦公室,有口難辯,又是一通狠收拾。


    其實這兩次雖然狠狠打擊了唐黃的囂張氣焰,但也不至於讓唐黃俯首帖耳,後來唐黃又叫囂了幾次,次次挨教訓,這才學乖了。


    李木幫唐黃隔著筱花,唐黃安心不少,這才恢複神氣,從腰間錦袋中掏出兩個鵝蛋大小的透明石頭把玩著,另一隻手仍然搭在李木肩上,玩笑般的問道:“好大兒,明天考試又要被我壓一頭了,害不害怕”


    李木當即嗤笑:“笑死,你當第二還是第三還不是看爺爺我的心情。”


    “謔……你爸爸我可是天下第一世家——唐家最天才的天才,讓你幾次你還真以為是你的實力”唐黃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聽著唐黃對自己的吹噓,李木瞟了一眼唐黃手裏的石頭,嗤之以鼻,發出不屑的“嗬”。


    客觀來說,唐黃手裏的石頭是挺好看的。它們通體透明剔透,沒有絲毫雜色,本來是扔在那裏就直接看不見才對,偏偏又有潤澤之感,與周邊環境有明顯的區別,長時間盯著看,還能產生內地有光芒流轉的錯覺。


    可對於李木來說,這玩意兒有啥稀奇的,自家師父天天拿這種石頭喂鳥叔,不過就是鳥食而已,隻不過唐黃的要大一點罷了。天下第一世家的天才把玩鳥食笑死!當初唐黃在第一次在李木麵前炫耀時,他就想吐槽了,隻是筱花也有一隻相同質地的手鐲,是吳老在他們第一次修行後送的,筱花特別喜歡,就沒有見過她摘下,李木怕傷筱花的心,一直不敢嘲諷唐黃。


    說真的,有時候但凡少考慮一點,多問問,真的會少很多誤會,至少李木不會以為靈源石是什麽廉價東西了。


    李木和唐黃一路上說說笑笑,一直到岔路口分別,這才與筱花一起往回走。


    “你說師父叫我們今天早點回,是有什麽事呢”李木產生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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