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在這荒郊野嶺孤獨守望多年,平日裏雖說冷冷清清,可老板夥計都是勤勉之人,把客棧收拾得幹幹淨淨,井井有條,大家也自得其樂。可是今日,客棧大堂卻一片狼藉,塵土飛揚,搞得連我們的漂亮掌櫃雲姐都灰頭土臉,將泣欲泣,廚師和小廝則從通往後廚的門簾裏冒個頭出來,戰戰兢兢,不知所措。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李木,正在巴掌形狀的大坑旁邊撓後腦勺,臉上還有點小尷尬,似乎自己也沒有料想到這樣的結果。


    此時要是有一個人突然進來,看到這個場麵,不用想都會猜李木是惡霸上門,欺男霸女,拆店搗亂。隻是猜不出旁邊那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獨自在風中淩亂。


    那人正是唐黃,他正在懷疑世界上是不是隻剩他一個正常人了。


    李木覺得這麽下去也不是那麽回事兒,當先跳進洞裏,進入密室,並招呼唐黃下來:“唐黃,趕緊下來拿咱們的衣服。”


    聽到李木呼喊,唐黃也回過神來,管他是怎麽回事兒,反正不能一直裹著被子,多影響自己英俊的形象啊。隨即也躍入密室,落了三四米的樣子,禦靈輕身,隱隱有金光盤旋於體,最後輕巧落地。


    唐黃剛一落地,李木就將他的衣物一把塞給他,“趕緊,換衣服。”李木拉著他來到一個上麵的人看不到的角落換衣服。


    這個密室挺大的,差不多兩三間屋子大小,也挺空,就靠牆和角落放了些泡菜壇子,以及鋤頭鐮刀等農具,還有一些雜七雜八不知道是啥的東西。


    李木和唐黃兩人穿好衣服後,環視打量周圍,發現除了各種雜物外,牆角陰影處還有一個石砌的樓梯,仔細看看,樓梯上去應該是廚房。


    這是個屁的密室,就隻是一個大點的地窖!多走幾步就能找到門了的那種,結果直接在頂上開了個洞,大洞!


    兩人也沒在下麵多待,化作一青一金兩道光芒跳到洞邊。


    此時出來,李木臉色更加尷尬了,看著真的要哭了的雲姐,幹巴巴地說道:“雲姐,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天色不早了。”


    雲姐愁眉苦臉地擺了擺手,跟趕蒼蠅一樣,“走吧。”


    得了準話的李木,拉著唐黃就貼著洞沿往外走。


    而唐黃呢那是一腦門兒的問號啊!不過有前車之鑒,之前李木說著認同雲姐的話,結果換來隨意搜查的權利,然後給掌櫃的開了開“眼”,還是“大眼”,唐黃決定看看李木接下來到底怎麽個操作。


    李木拉著唐黃出了客棧的門,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就趕緊催促唐黃快走。


    唐黃哪能答應,抓著李木不肯走:“誒,不是,你出來不是防備地形不熟,害怕吃虧,出來拆店的嗎你還真走啊”


    李木有點困惑,他不明白唐黃為什麽有這種想法,“對啊,真走啊,不趕緊走,晚上真得露宿了。”


    唐黃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麽,勸到:“報官沒用,一來一回啥線索都沒有了,到時候還不是私下解決。”


    “我不準備報官啊。”


    “啊”唐黃這下是真的驚呆了,“你不會真的相信她是無辜的吧”


    李木一臉認真地回答到:“雲姐確確實實是無辜的,這都是我師父安排的。”


    “啊!”唐黃人都傻了,這都什麽鬼展開啊


    “你不相信啊”誰敢信啊“走,我證明給你看。”李木又拉著呆若木雞的唐黃返回了客棧。


    客棧裏,雲姐也沒有了往日的雍容,和廚師以及小廝三人一起,蹲在大坑旁邊憂心忡忡,直發愁。


    雲姐看到李木去而複返,露出詢問的神色。


    “雲姨,你做這些是不是我師父吩咐的啊”


    “叫姐!”雲姐有些嗔怪,“你不是都猜到了嗎還多此一舉幹嘛走了都還回來問一遍。”說完,還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李木,上麵寫著:“都是我做的。——你師父吳名”


    李木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師父的筆跡,驚喜道:“真是我師父做的他在那兒呢”


    雲姐搖了搖頭,“我們做的,你師父隻是讓我在你找到行李,想要發難時把字條給你。”


    李木得到這個回答有些失落,隨即害羞地撓了撓臉,“本來該挨個房間找的,就能在地窖裏找到了,結果我這一魯莽,給您弄了個這麽大的麻煩,我都善不了後。本來我想一走了之的,始終覺得這樣不太好,唐黃也想知道緣由,我就又回來了。”


    雲姐微微一笑:“沒事兒,當年你師父幫忙,救我於危難,又送了字,幫我省了多少麻煩啊,這都是小事。”小廝在一旁小聲嘀咕道:“這洞可不小。”隨後“啪”的一聲,後腦勺挨了雲姐一巴掌,“就你長嘴了是吧”


    唐黃在旁邊驚訝地張大了嘴,“不是,這都啥跟啥啊你們擱這兒說謎語呢”其實雲姐對李木怎麽看穿這一切很感興趣,便沒有說話,好奇地看著李木,讓他來解釋。


    李木解釋道:“來的時候,看到大堂中間掛的那副‘平安是福’,我就知道我師父來過,我一眼就認出是我師父的字跡。我師父離別時還留話說,路上會給我照顧,我心裏就有所猜測。


    “後來,為了驗證,我專門找雲姨,雲姐裝酒。果不其然,雲姐用水把酒葫蘆灌滿了,這必然是認得我師父的寶貝葫蘆——酒泉啊,不然常人就該裝滿酒了,櫃台後麵一櫃子的酒,這兒可不是不賣酒的地方。”


    唐黃有些了然了,還有些疑惑:“就這你說的試探就這萬一都是巧合呢字畫可以買,還可能隻是字比較像,你師父的留言可能說的是其他事,他怎麽知道你會來這兒而灌水可能是看你年齡小,不給你酒。”


    李木坦然地點了點頭:“對啊,有可能都是巧合,所以我不敢說出來啊,也沒敢問,不過至少確定雲姐是個好人,還是考慮周全的那種。”雲姐滿意地點點頭。


    “那之後為啥中招了,你最後反而確信了”唐黃覺得事情越來越好玩了。


    李木不禁捂住了臉,“既視感太強了,簡直是一模一樣,就是給複刻了一遍。”


    “咋回事兒趕緊說!”唐黃在一旁催促。


    “幾年前,有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師父跟我們說他出了趟門,無意間幫了一個客棧老板。”李木向雲姐看去,雲姐笑意更盛,仿佛也陷入了回憶,“那個客棧老板是個喜靜的人,所以開的客棧不在幹道上,地方有些偏僻。


    “那天來了個客人,可能是迷路了,晚上快歇業了才來,也是滿身疲憊,所以早上老板吩咐夥計不要叨擾。到了中午飯點,老板才差夥計去叫一下,沒想到客人被扒個精光掛在橫梁上,嘴也被堵住了。整整一個晚上和一個上午,沒有其他人的往來和相關痕跡,一切可能性都指向老板,客人自然鬧將起來。


    “老板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極力辯解,可誰信呢有證據證明是清白的嗎老板無法,告訴客人,所有地方都任他搜查,要是真找到了,連店帶人,任憑處置。結果在老板的床底下,把東西找到了!這下可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雲姐此時回憶起來,也是麵帶苦澀。


    李木話鋒一轉:“嘿嘿,沒想到,這個時候,我師父登場了。他路過的時候,發現有個賊眉鼠眼的家夥在這附近鬼鬼祟祟,起了疑心,逮住一頓審問,這才知道這家夥功夫不咋地,也就九品,卻有一門斂息掩蹤的靈術,偷偷把東西塞在老板的床下,進行栽贓陷害,和那客人合夥詐取錢財。我師父就把他給捉到客棧裏,剛好戳穿陰謀。”


    雲姐接過話頭:“沒想到,你師父會把這些小事講給你聽。那些年,性子烈,人差點都搭上,辛虧你師父出手,這恩情我記他一輩子!”雲姐此時看李木,都有些長輩關懷晚輩的眼神,“本來覺得沒機會報答了,沒想到你師父突然找上門來,說他弟子可能會路過這裏,托我設個局,好告訴你江湖險惡,沒想到啊,你上門告訴了我什麽叫江湖險惡。”麵對雲姐的打趣,李木隻好“嘿嘿”幹笑。


    雲姐接著說:“本打算你們在地窖找到東西,也暫時不將實情告知,看看你們後續會怎麽做,想著最後還順帶告誡你們不要魯莽行事,仗勢欺人,免得做了錯事後悔,結果,唉……”


    唐黃總算搞清楚來龍去脈了,樂得不行:“哈哈哈,就這木頭腦袋,你指望他三思而行最後還是魯莽行事,做錯事後悔了,應該會長點記性,這也算是殊途同歸了,哈哈哈……”


    李木聽著也挺不好意思的,滿臉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腦子直了點,沒想到要找門。”李木先給雲姐道歉,又給唐黃道歉:“還連累你遭罪,我的錯,我的錯。”


    唐黃一把摟住李木:“跟我說這些那些都是小事兒,這個經曆太好玩兒了,這才是江湖啊,以後再搞點這種事,皮肉之苦那部分除外。”也不等李木說話,唐黃又從錦囊裏摸出兩張價值一萬銖的票據,遞給雲姐:“雲姐,這是兩萬銖,當我倆兄弟賠償你店裏的損失,修補你家陣法,順便升升級。”


    雲姐連連推辭,唐黃就有些不高興了,“雲姐你客氣啥我唐黃最不缺的就是錢,這玩意兒在我這裏就是紙,一萬銖都是我兜裏最小的麵額。”雲姐想了想,沒有拒絕。


    李木感激地看了唐黃一眼,然後向雲姐辭別:“那雲姐,這下我們走了。”


    “走吧。”李木正要離開,突然轉回來好奇地問道:“我們這次江湖表現怎麽樣”


    雲姐感到十分好笑:“你們不過是出了城,還沒有踏足江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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