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複奚的額頭,發現他額頭異常滾燙,也不知他究竟是中什麽毒了,必須下去看看刺傷他的是什麽仙草才行。


    我將複奚放平躺在祥雲上,正準備跳下去,結果被複奚攔了下來。


    他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拉著我的左手不放:“歲兒,別去了,危險。我好歹活了好幾萬載,太虛之境有哪些仙草,哪些有毒我都知道,帶我回去吧。”


    見他都如此說了,我便挪到了他身邊,駕著雲出了太虛之境。


    隻是我雖然知道複奚的舒晁宮在九重天,卻不知道在九重天哪個方位。所以如今他已經毒發體力不支了,我還得將他搖醒,讓他指路。


    複奚搖搖晃晃地給我指路,指到了舒晁宮門口才又躺回我肩頭。我幹脆不下雲了,直接駕著雲飛到了他寢殿門口,然後由著他宮裏的仙侍來七手八腳地將他抬進了房中。


    他宮中仙侍來抬他時,他已經整張臉都發青了,把仙侍嚇了一跳。


    仙侍哭哭啼啼將他抬進去後,沒多時又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一來到我麵前便要跪下去,嚇得我急忙將他拉了起來,問道:“怎麽了?複奚不行了?”


    仙侍擦了擦眼淚,抽抽噎噎道:“不……不是……帝……帝神想見你,我們去……去給帝神煎藥過來,就麻煩……麻煩仙子看著帝神了。”


    這是自然的,我當然要陪著複奚,若是他沒有過來接住我,現下躺著的就是我了,說到底是我欠了複奚一條命。


    我催著仙侍去煎藥:“要煎什麽藥你們盡管去煎來,複奚這裏有我陪著,我一定不會離開寸步的,你們且放心。”


    仙侍得了我這句話才又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見仙侍走了,我急忙跑進複奚房中,見他臉色竟比方才更青了幾分。


    “歲兒……”複奚皺著眉,發出蚊蠅般的聲音,“你別擔心。”


    他抬著隻手,晃晃悠悠地對著空氣探了探:“歲兒,你在哪裏?”


    我挪了挪位置,抓住他在空中晃悠的手:“複奚,你宮中仙侍去給你煎藥了,你堅持住。”


    複奚閉著眼睛笑了笑:“我不會有事的,你若是累了……累了……”他話還沒說完,便急急咳了起來,一咳起來便止不住,最後咳了一地的血。


    我看著一地的血,被驚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便要起身去找寮乘,結果剛跑開,複奚便從床榻上跌了下來。


    我又跑回去,將摔在地上的複奚扶了起來,剛將他扶起來,他又吐了一地的血。


    我寬慰著他:“複奚……你……留在這裏,我去找寮乘來,他定有辦法。”


    複奚緊緊抓著我的手,虛弱地說道:“歲兒,不必去尋寮乘了,你就在這裏多陪陪我吧。”


    我被他一身血,氣若遊絲的模樣嚇得不輕,捏了袖子去給他擦嘴上的血:“我定會陪你,你是為了救我殞命的,你死了我定會去陪你,絕不讓你孤單一人。”


    複奚愣了愣,隨後笑了笑,喃喃道:“好,一言為定,你絕不讓我孤單一人。”


    也不知道複奚宮中仙侍去煎藥煎了多久,我隻覺得煎得實在是久。


    複奚暈過去半晌後,煎藥的仙侍終於捧著一碗藥跑了進來。


    因他暈過去了,所以不能自主喝藥,隻能由人給他灌藥。他宮中仙侍們畏畏縮縮地縮在一團,說是不敢給帝神灌藥,最後便隻有我來給他灌藥了。我給他灌藥灌了半晌才將藥都灌進去,最終一碗藥,半碗都灑在了他衣衫上。


    見我將藥喂完後,圍在一旁的仙侍才鬆了口氣,其中一仙侍上前來說道:“仙子,今晚能否勞煩你在這裏照看帝神?”


    雖說我留在這裏照看複奚是理所應當的,但是他宮中仙侍如此說了,倒是引起我的好奇。帝神宮中仙侍是理應照顧病中的帝神的,除去帝神,其他神仙宮中的仙侍都應如此,可是他們竟特意讓我在此處照看,頗有我在此處他們便可以不在此處的意思。


    我問道:“我自是要再此處照看複奚的,但是我在了你們便要走嗎?”


    仙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終才說道:“仙子有所不知,帝神這寢殿平日裏都不許我們入內,今日是情況特殊,要不然我們是萬萬不能進來的。”


    “為什麽?”我覺得好生奇怪,遂又追問了起來,“他寢殿從來都有此規矩?”


    仙侍們點了點頭,沒等我接著問便退了出去。


    他們溜得快,都快出了複奚的院子我才想起來,今夜我若是留在舒晁宮,得讓人去和寮乘說一聲,免得他擔心,遂急急跑到門口衝他們喊了一嗓子,得了他們的回應我才又回了複奚房中。


    見複奚臉色稍有好轉,我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一些。


    放眼望去,光是複奚住的這個房間就大得過分,不過他的房間雖大,卻很是幹淨,各種擺件,桌椅都幹淨得沒有一絲灰塵。方才的仙侍們說他們平日裏不能進複奚的寢殿,所以複奚房中如此幹淨肯定是平日裏自己在打掃。


    我拉了張椅子放在複奚床頭,隨後坐在椅子上盯著複奚看了看。尋常時候複奚是個十分開朗的神仙,我以他的角度去想了想仙侍不能進他寢殿的這個問題,隻是著實想不明白。


    難道是擔心仙侍進他寢殿會打碎他寢殿中珠光寶氣的擺件?


    這也不合理,複奚是司金之神,這天界沒有誰比他還富有了,他怎可能拘泥於這一兩件擺件?


    難道是他有什麽怪癖?比如金屋藏嬌。畢竟之前聽牆角聽到了仙子們說複奚是個風流的神仙,這個猜測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


    隻是天界有些風流神仙也是常事,他沒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啊。


    我靠在他床頭盯著他思索了一會兒,沒多時便睡了過去。


    睡夢中,我感覺有人在摸我額頭,猛然睜開眼,發現是寮乘。


    我張了張嘴,想起複奚還在睡著,便壓低了聲音:“複奚沒事了吧?”


    寮乘點了點頭,抬手給我擦了擦汗:“你出了冷汗,可是做噩夢了?”


    我想了想:“不太記得了。”


    寮乘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手心攤開來,我才發現,我手心都是血痂。


    寮乘抬起食指在我手心的血痂上摩挲著,有些癢:“你和複奚今日去做什麽了?”


    血痂在他食指的摩挲下漸漸消失了,我看得目不轉睛:“今日複奚帶我去為你尋藥了,你剛替我接下三道天雷,就算外表沒有傷口,內裏肯定也傷著了,給你尋藥能讓你好得快一些。”


    頓了頓,“隻是,害得複奚中毒了,今日他吐了很多血,臉色也青得怕人。如果他沒跑過來接住我,現在躺著的人就是我了。”


    寮乘轉頭去看了眼複奚,隨後抬起右手,掌心朝下,有幽幽藍光流入複奚體內:“你不必如此自責,複奚無大礙。”


    說完,他收回右手看向我:“不過,就算今日是你中了毒,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因為你真身是可以療愈萬物的三光神水嘛,自然可以解我的毒。”


    寮乘依舊盯著我看:“縱使我真身不是三光神水,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月光透進窗戶,將寮乘的五官襯得十分好看,他的眼睛尤為好看,就像兩潭清泉,波光流轉,人一轉進去就出不來了。


    想起今日寮乘離我那般近,又看了看眼前的寮乘,臉皮自覺地燙了起來,好在複奚在睡覺,所以我沒留幾支蠟燭,光線如此昏暗,他應該看不見我臉紅。


    我佯裝咳了咳,說道:“今日彌真去尋你了,你們……”


    “初歲。”寮乘打斷了我的話題,“今晚你要回瀚雲宮住嗎?”


    我怔了怔,隨後回道:“不回了,複奚寢殿內不會有仙侍,今晚我得守著他。”


    寮乘憑空將祖神留給我的那張毯子變了出來,蓋在我身上:“雖說你真身是混沌之火,但是現在混沌之火都聚在了丹田中,你肯定也是會感受到冷的,晚上在這裏守著複奚時將毯子蓋好。”


    說完這話他便出去了,我起身追到窗戶去看他時,早已沒了他的蹤影。


    第二日複奚比我醒得早。


    我的頭從手臂上滑下去驚醒時,正好對上複奚笑眯眯的一雙桃花眼。


    我被嚇了一跳,坐直身子眨了眨眼,連喘了兩口氣才緩過來。


    複奚見我如此模樣,歎了歎氣,一臉失落:“歲兒,你好過分啊,我長得有這麽恐怖嗎?”


    我連連擺手:“不是你長得恐不恐怖的問題,是我睡懵了,突然看見一張臉對著我,有些……”想了個措辭,“茫然。”


    複奚又彎著唇角笑了起來:“歲兒,謝謝你昨晚照顧我,隻是你能否將我扶起來?保持這個姿勢睡了一晚上,我現在背部有這些麻了。”


    “這好說啊。”我將蓋在身上的毯子掀開,起身去扶他,將他扶坐起來,我半開玩笑道,“聽你宮中的仙侍說,他們平日裏不能進你寢殿,是不是你金屋藏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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