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扈力欽,他不是扈力欽....”


    葛貫亭心裏的另一種聲音哄然響起,他恍惚間再次注視著蒙麵青年的眼眸,這雙眼眸隻有肅殺之氣和殺伐得逞之後的快感。


    這又豈是他認識的那一位重情重義叫扈力欽的好兄弟呢。


    葛貫亭掌心濛起金色柔光,他用洊雷劍在麵前虛畫了一個陰陽八卦,陰陽八卦印透著金色華光。


    隨著葛貫亭掌心橫推,從兀自旋轉的陰陽八卦中射出無數把金色水劍,刺穿迎來的血色陰魂。


    葛貫亭立刻橫劍於胸,凝神聚氣間,染上一抹黃藍之霞的洊雷劍被他擲丟於夜空,一抹半弧形的黃藍之光劃破黑暗的天空。


    “坤生類行劍訣!”


    他單手掐訣,慢慢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的洊雷劍乍起灼灼光華,那道劍光登時幻出無數道劍影,隨著葛貫亭手勢一引,這浩浩蕩蕩的劍影交疊並列出坤字樣式,氣勢蕩蕩地向蒙麵青年湧來。


    這蒙麵青年眸光一凝,手勢突起,掌心驟然濛起兩淬金色光焰,隨著他向上一拂,兩淬光焰在麵前凝聚成一個陰陽無極。


    葛貫亭看出此人打得就是上善靈力的功法,而且修為不再自己之下,神色駭然大變,無數個疑惑瞬間占據心頭。


    一個陰陽無極穩穩接住了坤字劍影。


    在蒙麵青年餘光瞥向葛貫亭旁邊站著的莘蓉公主時,蒙麵青年猛地用上善靈力轉動運靈而生的陰陽無極。


    這一排排劍影隨著蒙麵青年的引動,這些劍影之光從陰陽無極折射彈出,反方向橫掃向莘蓉公主,並且這劍影之光在蒙麵青年借力打力之時竟受到上善靈力的牽引,速度提升了數十倍,如光之矢般射來。


    葛貫亭見大事不妙,草草撤下攻勢,一個旋即飛身,用身體之力推開莘蓉公主閃避這來勢洶洶的劍影。


    一陣勁風貼身拂過,蒙麵青年身形如梭。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蘊含著血黑之氣的手掌準確無誤地拍向葛貫亭的後背。


    那黃赤少年早已忘記男女大防挺身護在莘蓉公主麵前,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藕臂,兩個人的身體緊緊抱住一起就這樣像兩個皮球般在地上翻滾著。


    葛貫亭後背大漲金藍之光,兩顆乾坤石的光印在背部閃現,這一掌毒性在打在背部的一瞬時,迅速向身體四處散開。


    可是在乾坤石光印顯現之後,又驟然將毒性聚集在光印之間,但是這一掌的掌力仍舊打得葛貫亭五髒劇痛,血液翻騰。


    “葛胤哥哥...”


    口中一甜,他歪過頭,一口血如瀑布般傾瀉濺灑在石磚地上,莘蓉公主玉容失色,她蛾眉緊蹙,喊道。


    她扶著他,接住了他依靠而來的全身重心之力。


    葛貫亭臉色煞白,他體內的乾坤之力自動在體內周轉起來,為他療傷。


    蒙麵青年本來


    驚訝於這少年人的乾坤靈力奇妙之處,但他銀牙一咬,眼眸閃過一絲殺機。


    一把樸刀毫無阻擋地刺來。


    “吱吱”


    一個圓球狀大小的紅影,從葛貫亭懷中飛速彈出,那個紅影突然張開大口,一口黑色墨汁噴出。


    等蒙麵青年用手背使勁擦掉阻礙視線的墨汁時,葛貫亭與莘蓉公主已經不見了,隻瞥見不遠處一隻老鼠倉皇逃跑的鼠影。


    彌勒殿內,韋陀像後的縫隙裏,依靠藏身著一男一女,還有一隻倉鼠,倉鼠跳到那少年的肩上,黃赤少年莞爾一笑道:“小琥,謝謝你啊,每次怪你弄翻我的墨汁,沒有想到你竟然還可以用墨汁救我一命。”


    那隻倉鼠後腿支起鼠身,兩隻前爪浮空虛抓,發出“吱吱”的得意叫聲。


    “噓”


    葛貫亭與莘蓉公主異口同聲向倉鼠作出一個噓的手勢動作,誰知道倉鼠有樣學樣,一隻鼠指頭也抵在鼠口邊,作了一個相同的動作。


    二人見到這倉鼠滑稽可愛的舉動,都不約而同地喜笑顏開起來。


    莘蓉公主笑眼眯成一彎月牙形,梨渦淺淺,煞是迷人。


    由於兩人緊挨坐著,葛貫亭下意識地扭頭望去,這少年男女的距離又縮短了一分一厘,兩張臉龐幾乎要貼在一起。


    相互對視的兩人笑容驟斂,莫名的感覺悄然而生,整個氣氛都陷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下。


    兩人白淨的臉頰乍紅,一團不言而喻的火熱感從麵頰一直蔓延到耳後根。


    哪怕隻是維持了一分一秒,對於莘蓉公主也是一種幸福。


    “還記得嗎?當初在大理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也是在這個佛殿裏,你躲在我們現在這個位置,沒有想到兜兜轉轉我們還是躲回來了,這冥冥之中,是不是注定我們的緣分?”


    她神情專注,清眸散發著別樣的異常,仿佛在動情訴說,又仿佛感慨這世界的奇妙與匪夷所思,但是等她說完話後,她的目光漸漸移到眼前這個清俊少年麵容上,這柔和的眸光裏充盈著粼粼水波,像是蘊含著十年的脈脈情愫,幾乎要將清俊少年融化。


    葛貫亭沉默不語,神色動容,他抬起頭,仰望韋陀像威儀凜然的輪廓,渙散迷醉的瞳仁卻倒映著那一刻。


    “得罪了!”


    黃赤少年貿然按住柔美少女的香肩,一隻手掌無端包住她的櫻口。


    這個場景在黃赤少年腦海裏浮現,此刻他仿佛還能嗅到那淡淡的幽香,是海棠的香氣。


    多少年前的,梧桐樹下,他救了她,她的心裏卻鏤刻下不可磨滅的記憶。


    而那時懵懂的他,卻渾然不知情。


    葛貫亭寬鬆的劍眉不知為何皺起,若有所思的他很自然地偏過腦袋,避過莘蓉公主含情脈脈的眼神。


    此刻,思緒開始迷亂複雜的


    他,不禁喟歎道:“人生若隻是初見,何愁海棠失桐心?”


    葛貫亭腦海裏閃過那水綠裳少女的一顰一笑,他的神情漸漸流露出一絲自責之色。


    “咯吱”一聲,厚重的殿門哄然打開。


    已經深夜,又有何人前來彌勒殿內?


    葛貫亭與莘蓉公主不禁產生如此疑惑,都開始緊繃起神經,緊張起來。


    “三位神僧,廉禮今夜叨嘮,也是情非得已。”說話之人正是段廉禮。


    有一位老者從鼻中‘哼’出聲來:“哼,王爺如此費盡心機,下連環毒計無非是想逼老衲三人交出「乾坤八卦神訣」,何來情非何來得已?”這聲質問鏗鏘有力,聲音渾厚低沉中透著股憤怒之氣。


    段廉禮語氣淡漠地說:“連環毒計,波密神僧嚴重了。”


    全身軟弱無力的波密神僧與波羅、波耶兩位神僧並肩在蒲團上盤膝而坐,他性子本就直接,他以鄙夷之色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那抹血黑之影,那血黑男子正是毒鷹邪王唐義林。


    隻聽波密譏諷道:“先是以莘蓉公主的萱草茶大做文章,將眾人注意力轉移到陛下與高智升身上,其實這萱草茶的毒性一直是天巫番外門的一種符毒引子,全寺都中了這萱草茶毒,那都要經過太醫院的解藥,而這無形中我們就服下了這符毒引子,就可以任你等擺布。”


    說著他瞳孔驟縮,忍著身上的劇痛,繼續道:“而關鍵是陛下會以為這是天巫番外門所為,隻要通過觀身這個叛徒之口,嫁禍給高智升與天巫番外門,就可以把你掃北王和芏教的嫌疑洗得一幹二淨,這計策果然聲東擊西、金蟬脫殼,局中局,厲害厲害,這精密的布局也隻有你乾坤三諸葛之一的五毒公子唐義林做得到。”


    唐義林冷笑道:“嗬嗬,世人都是貪生怕死,上德皇帝陛下更是隻信自己的耳與目,波耶神僧你因屢次拒絕歸還「乾坤八卦神訣」於陛下,聖寵不再,百口莫辯,要怪,便怪你的師侄觀身吧。”


    觀身和尚滿臉透著黑氣,從角落緩緩走來,麵孔時而猙獰、時而懼怕,最後跪在地上,無端求饒道:“師傅,觀身中了蠱毒,觀身不想死,才出此下策,你們隻要交出神訣,就沒事的。”說著涕淚橫流。


    這懦弱怕死的模樣,讓波羅神僧恨鐵不成鋼,嗤之以鼻道:“觀身,你竟為了一己私欲,背叛師門,協助外賊殺害你觀在師兄,又給我等下毒,甚至助紂為虐,阿彌陀佛,惡念惡債,他日定當墮入阿鼻地獄。”說著他開始自責起來:“波羅教徒無方,教徒無方.....”


    段廉禮好聲好氣地說:“三位神僧何必如此呢,隻要你們交出神訣,我們可以就當一切都未曾發生,神訣本是我段家絕學,這隻是物歸原主,無損你等功德,何必如此執迷不悟呢。”


    波耶神僧神情淡然,雙掌合十,念道:“阿彌陀佛,太祖段思平將此神訣交到崇聖寺,囑咐我等後世要將這等絕學傳於賢德之人,若是交於你手,大理國乃至天下眾生將遭受滅頂之災,我等萬死難贖。”


    段廉禮麵露凶光,從牙縫間逼出一個:“你......”


    葛貫亭與莘蓉公主雖躲在狹小的韋陀像神台縫隙中,不能清楚看清外麵的視野,但聞言紛紛驚詫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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