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瞎客氣啦,葛胤兄弟啊,你如今是朝廷命官啦,雖然官職不大,但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如收了筱霜這小姑娘做丫鬟吧,這樣也有人照顧你。”藍衣青年揶揄道。


    冷筱霜狠狠踩了藍衣青年一腳,嗔道:“肚子疼你才是丫鬟呢,我不要當丫鬟。”


    杜藤疼得齜牙咧嘴,立刻服軟求饒道:“好好,不當不當,我也隻是開個玩笑話嘛。”


    冷禦臣冷麵上閃過一絲笑意後,他立即神色一沉,肅然道:“好了,時候不早,霜兒你在杜府叨嘮了許久,該回家了。”


    “知道咯。”冷筱霜聞言神色一黯,拉著葛胤袖子扯了兩下,依依不舍地告別道:“亭哥哥再見,明兒筱霜再來騷擾你。”說著又喜笑顏開起來。


    葛胤麵帶微笑,微微一頷首,目送這冷家兄妹離開時,隻聽一旁杜藤開始揶揄道:“葛大人大恩科已經完成,小恩科何時完成啊,是否考慮等這小姑娘再長大一些,收回房中。”


    麵無表情的葛胤忽然朝杜藤冷冷一笑,道:“她是我妹妹,你難道會有動你妹妹的心思嗎?”說著兀自走到房內,房門“啪啦”一聲關起來。


    杜藤動容一笑道:“嗬嗬這小子,是你想動我妹妹的心思,又不敢吧。”


    ※※※


    太乙山,千峰疊翠。


    山麓下,漫山遍野的紫色竹海之間簇擁著一間岩峰下臨河而建的茅屋。


    河灘邊上,獨自立著一個青年人,穿著一襲樞機紅衫與古銅色的肌膚形成了一種漸變色的反差,高顴長臉,兩眉如墨筆斜捺,恍若渾然天成,給算不上英俊的臉龐添了一抹粗獷的豪氣。


    正在冥神靜氣的他倏然睜開虎目,一雙虎目瞪若銅鈴,仿佛將繁星皓月之光悉數收納在眼裏。


    “起...”


    他乍然一聲斷喝,雙掌如抽刀斷水般淺淺沒入清澈河水之中,兩掌在水中互相推切,倏地齊齊外翻,兩團火焰之芒順著掌心湧出,交匯聚起,在水中這火焰之芒如席卷火龍勢不可擋地衝出一條水道出來。


    水火本不相容,但火雲一掌卻能置身於河水之間,並生生不息。


    火卷殘雲之勢向兩邊外擴,竟卷起兩層巨浪,而這火雲之勢並無半點減退,撥開水紋衝出水麵,直抵雲霄,猶如金龍出水,火光燦燦,聲勢浩大。


    “臭小子,三年了,你總算是將老朽的火雲六藏掌練成了。”那樞機紅衫青年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披散著黃發,留著紅須的怪異老頭,他雙臂環胸略帶譏笑的口吻說道。


    樞機紅衫青年嘴角噙著笑意,驕傲地說:“哈哈哈,那是自然,再不練成你這淡老頭不是要輸給狗老頭咯。”


    “哼,狄印你這小混球,你這話


    都好意思說,你待這三年,也才練成我兩個人的絕學,說出去真是丟人。”


    說話之人雪鬢霜鬟,雖然一副枯槁老態,渾濁的目魚眼珠卻分外有神,說話中氣十足,還用瘦幹的手爪撓了撓自己滿臉褶子的側麵,續道:“若不是老怪我跟你師祖郗程南說你這孩子對北蒼忠心耿耿,可以好好栽培,加上又與老怪我有緣,反正郗天肅也要被關上三年的光景,就找你師祖把你要來,跟我學上三年本事。不然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就算在北蒼派練上百年都沒有啥出息,還敢在蕭雁枳麵前立下誓言,說什麽三年後一定讓自己變強,成為乾坤上下新一輩青年的佼佼者,就答應你娶蕭戊曦那丫頭...”


    狄印聞言眼前乍然亮起,截口道:“對啊,狗義父,我這不是在給自己討個媳婦嘛,那我這三年也算勤快了,你們交代的活,我可從沒有偷懶過。”


    苟一勃嘿然道:“嘿,你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就隻知道貧嘴,一個男人除了身上本領以外就是才智才能屹立於在這乾坤新一輩佼佼者之列,你這小子一沒有葛貫亭的悟性與根骨,二沒有那扈力欽的才智與出身,你這輩子確實也很難和你這兩位兄弟一般有出息咯。”


    狄印驟然神色一黯,歎息道:“哎,你說得對,跟他們兩個比我狄印是一無是處,我有的他們都有,我沒有的那些他們也有,也難怪蕭大俠不願意把曦兒許配給我,如今這兩個人,葛木頭三年沒有消息,力欽又與我結下了殺叔父之仇,斷然做不了兄弟。”


    淡一添搖首道:“你和扈力欽本就做不了兄弟,你既然選擇拜在北蒼派門下,那和六空派中人老死不相往來,如今你將我兩人的本事也差不多學全了,雖然火候不夠,也足以在乾坤混個一席之地。”


    說著他看向苟一勃道:“不過苟老怪當年你我二人曾定下賭約,分別授予這小子你我的拿手絕學,讓他與太乙池的神獸貔貅鬥上一鬥,看看使用哪一種絕學可以鬥過二十招而不敗方為勝者,可是這小子三年前便擅自與貔貅一鬥,如今倒是沒有了參照之物,你我又該如何分出勝負?”


    苟一勃哈哈大笑道:“淡老朽,你果然玩心很重,還念念不忘我們兩個當年的玩笑話,你都已經百歲咯,還這麽逞凶鬥狠,非得分個勝負。好好好,老怪我倒是有一計,你看如何?”


    淡一添好奇之心更濃了幾分,不禁問道:“苟老怪,你又有什麽主意啊?”


    苟一勃心中早已打好算盤,回答道:“老怪最近沒事去太乙池偷幾顆丹藥玩玩,發現太乙池自從阿印上次闖陣之後,青柏那老頭便將太乙池的防守布置的更嚴了,竟然讓他旗下十二名專門練太乙紫微劍陣的弟子日夜不輟堅守太乙池。看來這太乙池的靈丹妙藥也算是太乙宮唯一可以炫耀的資本,不然怎麽會讓弟子和神獸貔貅鎮守呢。這幾天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青鬆老道閉關修煉,而青柏這幾天下山未歸,你看要不要讓狄印去闖闖太乙紫微劍陣,以十招為限分出你我的勝負呢。”


    淡一添思忖了一會,拍手叫好道:“好,這主意不錯...”


    狄印不以為然,咽了一口唾液,白了這兩個人一眼,截口道:“嘿你們兩個老頭,這不是讓我送死嗎?十二個人啊,就算青鬆青柏不在,他們出色的弟子邱季伯與


    穀燦就夠嗆了。”


    苟一勃拍了拍他的寬肩,安慰道:“別怕,不還有我們兩個在背後給你撐腰嗎,一旦在劍陣過完招之後,你隻需給我們一手勢,我兩個必然掩護你安全離去。”


    狄印一臉擔憂,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老不情願地說:“那好吧。”


    深夜,太乙池。


    觀宇之間來回巡弋著十二名弟子,而為首的是一位穿著暗青色道袍,劍眉星目、儀表堂堂的青年,他手中握著一把以昆侖玉石所鑄,品貌上佳的寶劍,劍柄上雕有旋風圖案,風渦之處分開刻著兩個字跡滄桑的字樣:“風軒”。


    燈光照不到的一個偏僻角落中隱匿著一抹黑影,而這黑影便是穿著夜行衣的狄印,狄印身後盤膝而坐的兩個老者甚是悠哉遊哉,躲在偏僻又有大樹遮掩下的藏身之處,兩個老者竟然拿著酒壺對飲起來,好不快活。


    狄印狠狠白了這兩個老者一眼,啐道:“兩個臭老頭,若是不救我,你們的絕學可就失傳啦!”


    兩個老者異口同聲道:“別囉嗦,快去吧,別影響我們兩個賞月吃酒。”


    狄印無奈搖首,把黑布一拉,下半臉嚴嚴實實地遮掩起來,如一隻獵豹從隱匿之處竄出。


    那持劍青年手中風軒劍無端閃爍著暗青柔光,讓一眾太乙宮弟子心生警覺,不由左顧右盼。


    果然一個黑衣人如黑曜隕落出現在十二人中間,十二名太乙宮弟子互看一眼,立即將黑衣人團團圍在中央。


    “哐”地一聲,風軒劍悄然出鞘,青年漠然問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太乙宮禁地。”


    狄印雙手叉腰,甚為嘚瑟,叫囂道:“既然闖了,你們就拿出本事來,休要囉嗦。”


    持劍青年寒眸一縮,朗聲道:“好,那穀燦得罪了,諸位師弟擺太乙紫微劍陣。”


    其餘十一名弟子紛紛亮劍,異口同聲應道:“是!”


    十二人各自持劍將狄印困於中央,擺出一個紫微鬥數圖案,十二人猶如夜空之上的十二顆星石,各守其位,仿佛早已將所有逃生之口都被封死。


    狄印心中嘀咕道:“那就用火雲六藏掌先過你們十招。”說罷,揮掌而出,朝著左下方位突襲。


    長劍指天,互為犄角,十二名太乙弟子紛紛旋轉起來,步調一致,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可以在變化之中保持紫微劍陣陣型不變。


    在等狄印以火雲之掌突襲那個方位三招之後,又換了一個生麵孔之人,若是長久戰下去絕無勝算的可能。


    一層波譎雲詭的火雲從他雙掌吐出,凝鑄成了一隻狹長的噴火巨龍在圓心之中迂回轉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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