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胤東張西望,似是尋找一人,見滿腹心事的唐莧慢慢走來,欣然道:“莧兒,你當時是用瓔珞錄下我們在轉經筒內的畫麵,借我一用。”


    唐莧微微一怔,驅動玉腕上的凰涅瓔珞,泛著金色祥光的凰涅瓔珞“咻”得脫離玉腕,幻到一麵鏡子的大小,華光如洗,倒映著清晰的光影畫麵。


    原來葛胤與唐莧在鳳凰之力的庇護下,乘坐一隻火鳳凰飛速穿行於充斥著滿滿岩漿的隧道裏,直至抵達盡頭岩漿火潭,火潭頭頂有一扇熔岩之門,門上烙刻著一朵黑蓮花。


    唐莧見狀不由驚道:“這不是淨火教最聖潔的圖騰--淨火黑蓮?難道火山坑與淨火教的分壇相連?”


    “淨火黑蓮.....”葛胤沉吟片刻,疑惑道:“淨火教的圖騰不是火焰嗎?怎會是黑蓮....”


    唐莧耐心解釋道:“聽義母說淨火黑蓮隻有教主與副教主配用,所以見淨火黑蓮如見教主,而火焰隻是淨火教最尋常的圖騰,淨火教最高級的令牌也叫淨火黑蓮令。”


    葛胤單掌一翻,內蘊至陰至柔的靈力,他的掌心噌得亮起熊熊火焰,火焰上懸浮著一朵黑色蓮花,他猛地將掌心向熔岩之門擊去。


    所幻出的黑色蓮花沒入門上烙刻著黑蓮花的圖案,圖案驟然亮起,那扇門兀自轟然開啟。


    唐莧欣然一喜,她驚詫道:“葛胤你為什麽會淨火教功法?”


    葛胤也陷入了匪夷所思的迷惑之中,所以並未回答唐莧,等兩人進入這扇門時,鳳凰之力所召喚出的鳳凰消失不見,瓔珞與朱佩又回到了兩人手中。


    “我也是才知道我修習的這個是淨火教功法,原以為它寫著梵文,應該是西域禪學密宗功法,想著對「大智菩提瓔珞藏」有益,難怪這功法至陰至邪,不練也罷。”葛胤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啐道。


    唐莧搖首否然道:“這世間所有的功法本就沒有善惡之分,而真正的善惡在於人的一念之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看唐柯他修習的是至善至純的上善九道,可他在作惡時,這功法就變得霸道狠戾,哪有善良可言,你再看獨龍尊者他與你修習的是同樣的功法,為什麽你用時柔和如水,他卻是陽剛如虎。”


    葛胤恍然大悟,唐莧的一席話正中他的下懷,他頻頻頷首道:“是啊,說得很對,莧兒你雖然被人稱為妖女魔女,但是隻要你心存善念,那你使出的功法便可以救人,我以前一直把善與惡分得太清楚了,有時候這些是沒有那麽深的界定。如果太較真,反而對所有的善與惡產生了偏見,就好像阿印的好朋友小缺與灰倩一樣,她們雖是妖,但隻要為善,那我們也不能輕視他們,畢竟人類裏也有好壞之分。”


    唐莧不禁會心一笑,但一想到葛賢德,不由擔憂道:“既然明白,我們就想個法子趕緊出去,不然你的養父怕是會被獨龍弄死,他一心想讓你養父在悉地神僧墳前懺悔。”


    葛胤聞言心中一急


    ,忙不迭伸手握住唐莧的柔荑,徑自極速向前跑,應道:“哦,對,那我們趕緊想法子離開這。”


    芳心亂顫的唐莧抿唇甜甜一笑,雙頰早已羞紅,任由著他牽著,仿佛此刻那長長的隧道,向兩人共赴喜堂的紅地毯,幸福感溢滿兩人心間。


    隧道之後是環形的階梯,一階又一階循著中心軸的金色圓柱不停地旋轉,走久了有一種旋轉感,感覺圓柱在轉動,原來兩人置身於巨大的金色轉經筒內。


    隨著隧道外的岩漿隨著地殼變化猛烈噴湧,轉經筒亦隨之轉動,從未停歇。


    八個時辰過去後,火山岩漿停止了噴湧,轉經筒也停止了轉動。


    唐莧察覺異樣道:“停下來了,山火估計不再噴湧,所以我們所置身巨大的轉經筒也停止轉動。”


    葛胤附和道:“那我們一直往上走,可能就會找到出口。”


    又一個時辰過去後,果然不再轉動的轉經筒沒有那麽強烈的眩暈感,而最上麵的盡頭是一間隔層禁室,禁室頂部雕刻著數百朵金色蓮花,看得葛胤與唐莧眼花繚亂。


    禁室中央的金色蓮花蒲團上盤膝而坐著一位上身赤裸的白眉老人家,他枯槁的臉龐安詳靜謐,緊閉的雙眸之上一對白眉緊皺一團,似有憂心之事。


    葛胤不知為何看著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心中生出憐憫之色,他用自己的靈力試探著老和尚的氣息,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才篤定這位苦行僧已然作古。


    隻要稍微一湊近就可以嗅到他身上濃濃的難聞臭味,可又不是腐屍味,更像是不洗澡而產生的酸臭味,這種味道自然讓愛幹淨的唐莧厭而遠之,她見葛胤有意湊近觀察,不禁勸道:“別上前,他身上好臭,是不是死了好久....說不定有屍毒.....”


    葛胤仔細端詳這老人家,隻見老人家一頭亞麻色的卷發被一條灰色頭巾包裹著,眼窩深邃、鼻梁高挺、全身黝黑,卻塗著一層不均勻的白色粉末與灰色木炭,包括他的那張蓬頭垢麵的臉也塗滿白色粉末,與胡須與眉毛的花白相比更顯慘白。


    他翻然跪地,三叩九拜之後,雙手合十,道:“大師,聖僧二人並非有意擅闖貴寶地,還望聖僧莫要見怪。”說罷,將身上外衫脫了下來,恭敬地披在苦行僧身上。


    唐莧匪夷所思道:“葛胤你幹嘛呀,衣服會弄髒的....”


    葛胤轉身搖首道:“衣服隻是身外之物,況且這位得道高僧,他身上雖然很髒,但是他的心很聖潔很純淨,你我都無法企及,他已經圓寂了,我們既然有緣一見,自然不能讓他的聖體裸露在外,這也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唐莧茫然道:“你怎麽知道他是得道高僧....?”


    葛胤思忖道:“小時候,養父常常與我將天竺國苦行僧的故事


    ,在西域天竺國的僧人很苦,他們會將木炭灰與逝去之人的骨灰塗抹在臉上與身上,帶著這些逝去之人的魂靈繼續修行,一般隻有高僧大德之人才能塗抹如此厚厚的骨灰......”


    唐莧聽之不禁毛骨悚然,胃裏泛著惡心,嬌顏上寫滿嫌棄之色,隻聽葛胤續道:“因為逝去的人堅信這些苦行僧可以帶著他們的魂靈往生淨土,這裏是雪岩禪寺,他相貌偏西域人,我想他應該是我養父一德的師傅悉地神僧,沒有想到我們進入了他圓寂之地。”


    話語剛落,葛胤身後的苦行僧驀然睜開雙眸,用蹩腳的漢文道:“小兄弟,你是小徒一德的養子。”


    這話一出,倒是把唐莧這麽大膽的姑娘嚇得縮脖跳腳,緊抓葛胤手臂不放,叫道:“他是鬼,還是沒有沒有死...”


    倒是葛胤鎮定自若,見唐莧懼怕膽怯的模樣,不由揶揄道:“原來堂堂的天巫番外門小魔女,不怕鬼,不怕妖,竟然怕得道聖僧。”


    唐莧聞言立刻鬆開他的手臂,酥胸環臂,冷哼道:“笑什麽,我說過我怕他嗎?我隻是被他嚇到了。”


    葛胤雙膝跪地,作揖道:“是,晚輩葛胤,一德養子,有幸學得聖僧絕學「大智菩提瓔珞藏」前三卷,所以稱聖僧為師祖,也不為過。”


    悉地神僧上下凝視葛胤許久,頷首道:“好,你這孩子不為世俗、本性善良,有禪根道心,若是「大智菩提瓔珞藏」傳與你也不浪費。可惜你太晚出世,老僧到中土四十餘載,便是為了找到禪學傳人,奈何你養父一德禪心不堅,犯了淫盜二戒,不知所蹤,老僧本來陽壽已近,可以往生極樂,可心憂膝下兩名徒兒,尤其是一德,所以一直在這裏等他,已經等了三十餘載。”


    唐莧驚愕萬分,問道:“原來你一直在等獨龍大師與一德....那為何外界一直說你早已圓寂?且圓寂的地點更是眾說紛紜,有說你是在崇聖寺圓寂,還有說你在雪岩禪寺圓寂。更奇怪的是他二人現在便在雪岩禪寺內,為何不相見?”


    悉地神僧徐徐搖首,恍然大悟道:“圓寂?看來老僧是被歐陽禦天騙了,他故意將老僧困在此處,名義上是讓老僧在此等候獨龍與一德,到頭來他也是覬覦老僧的「大智菩提瓔珞藏」,女施主你說老僧在崇聖寺圓寂之事吧,那是故意讓波耶這麽說,以免有人覬覦在崇聖寺內的經書,至於雪岩禪寺圓寂一說隻是那歐陽禦天想讓獨龍徹底為他所用罷了。”


    葛胤怔然問道:“師祖您是說是淨火教副教主歐陽禦天騙你到此,那雪岩禪寺的住持是一個叫桑傑的年輕上師,莫不是他的師傅?”


    悉地神僧正色道:“歐陽禦天原來是吐蕃高僧,法號甸天,此地是他修行之所,三十年前,老僧到處尋找一德的下落,始終一無所獲,途徑至此與歐陽禦天相談甚歡,他讓我在此地修行靜候,並答應我會將此事告知我的大徒兒獨龍,獨龍是淨火教聖使,而淨火教又傳於西域母國,我自然深信不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乾坤清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古月庸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古月庸歌並收藏乾坤清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