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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朔山。


    正魔大戰早已陷入了焦灼局麵。


    歐陽禦天睨了一眼姍姍來遲的狄印,問道:“狄印,你去哪了?這麽晚才來。”


    狄印想到了昨夜在小缺與蕭音音的相助下潛入劍尊門,探望自己的一兒一女,他仍然沉浸於兒女懼怕他的沮喪之中,遲遲未應答歐陽禦天。


    苟一勃一眼便瞧出了狄印的心思,連忙為他打掩護道:“副教主,狄印方才身體不適,老怪讓他先去休息,反正這場大戰他是壓軸出場。”


    何等聰明的歐陽禦天豈能聽不出苟一勃的言外之意,他是想提醒自己不要過於幹涉狄印,狄印如今今非昔比。


    三生與三境兩人朝歐陽禦天揮掌劈去,口中怒喝道:“歐陽禦天,我普什宗要向你討要三空的血債。”


    歐陽禦天噙笑道:“三空老兒是死在他最為信任的逍遙門炎鈺手中,我隻是與狄印一樣被操控罷了,找我算賬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去地府找炎鈺去。”


    三境道長氣急敗壞,叱責道:“淨火魔人,妖言惑眾、胡言亂語,看掌。”說罷,他雙掌聚起兩抹金色光瀾直擊向歐陽禦天的腦門。


    歐陽禦天十指指尖燃起淨火之焰,正麵迎擊三境道人的兩抹金色光瀾,他與之互拚功力,還有餘力對狄印說話:“狄印,三生三境是害死你妻子的真凶,若不是他們提議蕭戊曦保子棄母,你就不會喪失所愛,還不殺了這兩個牛鼻子。”


    三生道長連忙勸道:“狄印雖然你被那歐陽禦闐侵體,但我相信你良心未泯,不要聽那魔頭挑撥離間。”


    “是啊,曦兒是自己選擇保母棄子,我們當時隻想將她肚子裏的孩兒打掉,不讓黑蓮出世.....”三境道人附和道。


    狄印腦子嗡得一聲發悶,隻感覺有無數種不同的聲音分別通過耳邊、心中反複勸說著自己:“這些所謂正道,因為怕淨火黑蓮出世,就不分青紅皂白想打掉無辜的胎兒,不然怎麽會逼死曦兒。”


    他按著兩額,原本暗淡的鬢角金色梵文雲嵐乍然亮起,一雙虎目倏地燃起兩淬火苗,在他體內日益強大的歐陽禦闐瞬間占據他的靈識。


    瘋魔的狄印手指指著三境與三生,睚眥盡裂,恨恨道:“是你們怕我的孩兒一出生就成了魔頭,所以逼著曦兒去做棄母保子的決定,枉你們還自稱仁心道醫的正道領袖,在我看來你們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牛鼻子老道,我要讓你們去陰曹地府對曦兒磕頭認錯。”


    “狄印,是我穀燦攔著你不見戊曦師妹,你要尋仇找我。”


    “算我邱季伯一份,要算賬來找我。”


    穀燦與邱季伯二人有意吸引狄印的注意力,想讓三生與三境道人集中力量對付歐陽禦天。


    被歐陽禦闐控製住的狄印見穀邱二人如此挑釁,暴怒道:“猖狂小兒,你們這是不想活了,看本尊如何收拾你們?”


    三生道長瞧出端倪,對三境道長說:“師弟,狄印雖被魔頭附體,但良心未泯,我們且對付淨火教頭號大魔頭歐陽禦天。”


    歐陽禦天得意笑容驟斂,迎空飛身,與三生與三境展開激烈鬥爭。


    眼下,環形沙灘另一側,舒一覃與北


    冥宮的北冥冶、扈長耘、周文成陷入了焦灼對戰之中,周文成不敵舒一覃,整個人飛身倒地,五髒六腑收了重傷。


    北冥冶見狀,擔憂道:“文成你怎麽樣了?”


    周文成連忙打坐入定,強顏歡笑道:“無礙,北冥師兄,你別管我。”


    舒一覃斂容道:“年輕人有如此修為,看來北冥宮後繼有人,北冥世家傳承可續,不過老魔可不會因為你是我兒媳婦的親侄兒就手下留情。”


    北冥冶凜然不懼道:“前輩謬讚了,雖然晚輩器重舒先生您的才學與為人,但晚輩決不會因為您是表妹晴兒的外公便心慈手軟。”說罷,他紮實運起強勁的鴻蒙元氣,誦起口訣:“風積之厚猶乘風,九萬裏如斯湧狂瀾。大鵬高飛逐培風,遊龍戲海隻等閑。”


    雙臂一展如大鵬展翅層疊重出,一雙藍色羽翼卷起鴻蒙元氣,幕天席地地刮起一抹貫穿天地的龍卷颶風,比之以往狄印施展的功法更為紮實渾厚。


    舒一覃渾不變色,炯目瞪向扈長耘,道:“好,很好,那扈長耘你莫要看在老魔孫女是你侄媳婦麵上對我....”


    扈長耘冷笑一聲,道:“先生說笑了,扈長耘先是北冥宮弟子,而後才是扈力欽的叔父。”話語一落,雙拳朝天一舉,內蘊強大的鴻蒙元氣爆射至半空之中聚成一團巨大的藍色光球,隨著他手臂下垂一指,光球兩側冒出一對藍色羽翼,迎空斜掠與北冥冶形成左右夾攻之勢,向著舒一覃進攻。


    舒一覃氣定神閑,雙手廣袖一蕩,滔滔海潮水浪被他抽空拔高十丈,隨著他的驅使,拍岸入灘,在他左右形成嘩啦啦的水簾,等與北冥冶與扈長耘的鴻蒙元氣相撞時,瞬間結成一層厚厚的冰雪,冰雪裹夾著強勁的冰棱直掃向左右兩側的二人。


    北冥冶踉蹌後退,手臂聚起鴻蒙元氣以切雪斷冰之態截斷猛烈攻勢,但速度快如旋風也遏製不住這步步緊逼直插喉嚨的冰棱。


    淡紫色的梵姝神劍轟然斬下,切斷冰棱,劍身深紮底部,令其無法邁進蔓延。


    北冥冶怔然一笑道:“晴兒....”


    至於扈長耘整個人被冰棱逼入岩石壁上,冰棱死死地卡在他脖頸之處,令他幾乎要窒息。


    一隻青鸞喧囂而過,青鸞背上縱躍而下的一位炭灰青年,倒立垂拱而下,他手中琅琊仙刀橫削一抹,所有冰棱被擊碎成碴。


    “舒前輩修為蓋天,何苦助紂為虐,不如學晚輩扈力欽棄暗投明。”扈力欽朝對麵的舒晴溫潤一笑,斂容道。


    分別睨了一眼扈力欽與舒晴的舒一覃竟露出一抹心知肚明般的笑容,道:“老夫的女兒舒若芙被五若老尼拐到正道,兒子舒若塵被北冥葵帶離淨火,扈力欽你有老夫孫女苦苦相勸才能棄暗投明,老夫年紀大了,走不動了,反正老夫的一身絕學雪蒼天倪功與大澤玉寒掌後繼有人,死而無憾。”


    “外公,您若是走不動,我和晴兒表妹做您的拐杖攙著你走回家,娘很想您,今日出門時特意囑咐我務必帶您回家。”


    姍姍來遲的葛胤與唐莧並肩而立,葛胤動容相勸道。


    舒一覃黯然一笑,莫名濕了眼眶。


    說時遲,那時快。


    受到歐陽禦闐操控的狄印功力強大,隻是僅以一招便將穀燦與邱季伯打成重傷。


    原來方才穀燦


    手持風軒劍施展太乙紫微劍法、邱季伯以太乙金華道加持助力。


    那穀燦祭出風軒劍,它淩空幻出十二抹青色幻劍,以紫微鬥數布局將狄印團團圍住,便形成極速形成互相連接的光路,光路激射的青色星耀向著狄印襲來。同時間,邱季伯指尖掐出菱形,背後印現一抹太極旋轉光幕,光芒萬丈為青色星耀添磚加瓦。


    狄印邪魅一笑,雙腿微屈,雙掌朝下一覆,一排炎炎赤焰裹夾著沙粒席卷而去,瞬間瓦解穀燦與邱季伯的招式,兩人被依舊迅猛的炎炎赤焰翻身倒地。


    穀燦嘔了一口鮮血,痛斥道:“狄印,醒醒吧,你是狄印,不是歐陽禦闐,戊曦師妹是被淨火教害死的,你何必鑽牛角尖,你以為就你舍不得她嗎?我也難過,但是我們阻止不了她,她是個心懷大愛的好女子,她不想連累別人,隻能委屈自己,你如今助紂為虐,你對不得起她嗎?”


    狄印聞言一怔,亦顛亦狂的他陷入困惑,一時間思緒混亂,神情呆滯,恍然喃喃自語道:“狄印.....誰是狄印,我是狄印?我不是歐陽禦闐嗎?”


    耳畔傳來一聲聲魔幻詭異的回音:“你不是狄印,你是歐陽禦闐,快殺了他,殺了他....”


    思緒紛亂的狄印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麵,便是在那普什宗的木屋,眼前的穀燦聯合邱季伯將自己死死地摁倒在地,讓自己陷入絕望的境地,痛失所愛。


    心中的仇恨最終占據上風,令他麵部猙獰扭曲,暴怒道:“就算我是狄印,你也得死。”說罷,揚起身上披風,蕩出一把炎天火鐧,火鐧在妖冶黑蓮的開路下,直抵穀燦咽喉。


    與淡一添過招的青柏真人見愛徒有危險,旋即抽身撲上前去,擋在穀燦麵前,胸前幻出金色太極八卦圈,他以畢生之力控製住炎天火鐧的邁進。


    一抹血綠光芒耀眼入眸,來自鬼冥地府的龍吟嘯聲陣陣入耳,那呼嘯間撲麵而來的死靈屠龍斧充滿濃濃煞氣直接穿透青柏真人的胸膛,打一個回旋又回到了狄印手中。


    一滴滴血珠從斧身滑落,伴隨著錯愕的穀燦悲怮聲響起:“師傅.....師傅....”


    所有正道人士震驚的目光都聚集在狄印一人身上,仿佛狄印眼下這個舉動點燃了他們鏟除邪魔、嫉惡如仇的怒火。


    穀燦怒火中燒,叱責道:“狄印,你欺人太甚。”


    當他準備負傷站起向狄印報仇時,青柏真人用盡最後氣力抓著穀燦手腕,阻止道:“不可,他已入魔,你若憑一人之力,豈能鬥過,燦兒,為師要你盡全力,也要護己..周....”最後一個“全”字還沒說完,青柏真人已然咽氣。


    與之交好的三境道人氣不過,指責道:“你這魔頭,殺人不眨眼,已經全然無了作為正道弟子的風範。”他對周圍所有正道弟子說:“各位,你們之中或許與狄印有過交情,但他如今已經入魔,我們不能對一個魔教妖人心慈手軟。”


    一位銀發老道手持拂塵,附和道:“三境道長說得是,我貧道茅山宗柳相與這個青年非親非故,方才見他殘忍殺害青柏真人,真是非我正道所為,我等正道人士應當合力誅殺之。”


    此刻,歐陽禦天竟然在這個節骨眼消失無蹤,隻留下狄印、苟一勃、淡一添等人,麵對正道群雄。


    嗜殺成癮的狄印聞言,怒目而視,低吼道:“三境,你我仇怨還沒算清,你休要蠱惑他人。”他當即掉轉炎天火鐧,淩空一抹,淨火滔滔,火光四射,向著三境道人飆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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