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培養妖,別說是人了,就算是在修士間也聞所未聞,更何況培養的是草木之妖。


    “你為什麽要培養妖?”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巫師女子倒是第一次沒有回答陸謹的問話,她扶著手中的拐杖,站了起來看著陸謹:“向我展現你的力量,不然我不會再說下去。”


    剛剛她之所以對陸謹有問必答是為了勾起陸謹的好奇心。


    巫師女子知道修士,但多年來她不斷重生,帶領族人躲避強大的妖獸,又能驅使很多東西,這讓她有些低估修士的力量了。


    陸謹是不會被她牽著鼻子走的,冷冷道:“你不想說,那便直接搜魂吧。”


    “搜魂是什麽?”巫師女子問道。


    “搜索靈魂獲得記憶的術法。”陸謹又補充一句:“被搜魂的人輕則癡傻,重則喪命變成活死人。”


    巫師女子沉默了一瞬後便說:“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動手?”


    陸謹也沉默了一下,她第一次使用搜魂之術是對猴子,還未對人用過搜魂之術,所以難免會猶豫。


    搜魂之術施展不像是去查看一個人的神識狀況,怕破壞人的意識而要小心翼翼的貼著額頭,搜魂卻不用。


    也因此搜魂之術的力量極為霸道,會對靈魂產生損傷,其損傷程度看施展法術的人。


    “如你所願。”陸謹道。


    巫師女子沒想到,她本來以為陸謹不施展這搜魂之術還有什麽企圖,自己會是暫時安全的,還能談條件,但此時看陸謹似乎並沒有其他的企圖,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反抗。


    拐杖中出現許多魂魄夾雜著黑色的陰氣和死氣圍繞著巫師女子,她此時除了詫異外,並沒有害怕等情緒:“如果黑暗的意識吞沒了我的意識,不知你還能不能施展搜魂術獲得記憶。”


    陸謹原本以為這些魂魄陰氣是對付他們的,結果卻是這巫師女子給自己準備的,看到這裏,陸謹忍不住拍了拍手,讚道:“威脅的好啊。”


    “隻可惜。”陸謹道:“你沒有下定決心魚死網破,還是想活下去然後談條件,所以——太、慢、了。”


    巫師女子聽到這拉著長音的太慢了幾個字時,便看到那些存於拐杖之中的黑暗力量跟她的聯係莫名其妙的被斬斷了,這些力量隨即憑空消失不見。


    她隻感覺手臂一麻,有什麽東西束縛住了巫師女子拿著拐杖的右手,拐杖不受控製的被一股大力從她的手中奪了出去。


    隻見拐杖到了陸謹的身前,便憑空消失了。


    陸謹這才笑眯眯的道:“你還有什麽辦法呢?”


    剛剛在魂魄與陰氣出現的一瞬間,靈就要出手,但陸謹不想讓韓曉婉與張述看見靈,便特意讓書靈施展了個幻術,掩飾了靈的行蹤。


    那些陰氣與死氣來自那些靈魂,靈魂都被靈吞了,那些陰氣死氣組成的黑霧自然就不見了。


    害怕這些靈魂和陰氣還有,陸謹直接用帶有麻痹性倒刺的滕蔓控製住了她,然後用禦物之術把拐杖拿了過來,收進了儲物戒指中。


    這拐杖她有點不敢碰,雖說連低級法器都算不上,但這巫師女子一次又一次的奪舍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和這拐杖相伴了多少個歲月,她連樹妖的意識都能培養出來,這承載著靈魂的拐杖萬一也有什麽意識呢。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變傻子。”巫師女子平靜的臉上出現了慌亂。


    陸謹道:“被你奪舍的女兒曾經都愛戴過你這個母親,她們也不想死,被你以祭祀名義殺死的孩子也不想死,月兒為了活下去爬樹吃草渡河,她也不想死,那你憑什麽活下去呢?”


    “她們都是我創造出來的罷了,我生下她們並養大她們,若不是隻能奪舍有直係血緣的人我也不會次次忍受生育的痛苦,所以她們必須奉獻出身體,那些孩子的父母依靠我的能力去生活,如果沒有我的庇護他們都沒法降生在這個世間,所以他們必須貢獻出自己的血肉,月兒是個變數,我為了除掉這個變數有什麽錯。”


    巫師女子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嘶吼了出來。


    那些被巫師女子帶著一次次奪舍自己孩子的族人隻是冷眼旁觀的看著她變得瘋狂,這些人早就麻木了,但並不代表連基本為人的思考都沒有了。


    他們恨,恨這個巫師女子,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這個女人一樣是個瘋子。


    他們早就受夠了這所謂的永生和瘋狂的做法,如果反抗她僅僅是死亡,那其實並不可怕,活了不知道多少個春秋冬夏,他們已經不畏懼死亡了。


    他們真正害怕的是,是死後也不得安寧,他們怕反抗死掉後,他們的靈魂也永遠被囚禁和折磨。


    那月兒的爹娘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們都親眼目睹了這反抗者的下場。


    月兒的娘還好一些,畢竟巫師女子還要奪舍她的身體,吞噬她的靈魂,但月兒的爹卻被她放進拐杖中,時不時的折磨一番。


    這是巫師女子活到現在,僅剩的唯一樂趣了。


    隻要折磨這些靈魂,黑暗力量便源源不斷,巫師女子也就更有底氣了。


    他們此時巴不得巫師女子快點死,他們也好自殺然後解脫,他們等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甚至已經麻木到絕望了。


    此時明明很是期待陸謹殺死巫師女子,但他們也做不出高興或者其他的表情了。


    苦、笑、哀傷、高興、難過等這種表情已經很久沒做過了,就連此時的期待與希望這種情緒也好久沒出現了。


    這個巫師女子自以為是這些族人的恩人,她給了他們永生的機會,但可笑的是,所有的人,每一個希望她真的能活下去。


    這些人曾經也尊敬敬重過巫師女子,所以他們聽巫師女子的話,巫師女子說誰家的孩子要去祭祀河神他們即使心疼也不會有任何心軟。


    但這都是來自於對他們所處的世界的敬畏,他們怕妖獸,怕各種未知的東西,他們認為隻要河神不生氣就能庇佑他們,一切都是弱小的一方想活下去,而選擇犧牲更弱小的人。


    說到底他們隻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隻是他們不會去想辦法靠自己,而是用這種極端的方法。


    如今的他們還有一部分人好好的活著,曾經他們也自以為這樣活下去很好,但事實上這麽想活下去的一群人,此刻卻巴不得快點死去,這簡直就是巨大的諷刺。


    陸謹的笑容中帶著嘲弄與諷刺,她也諷刺自己,自己怎麽會對這種人有猶豫。


    不再想看巫師女子那張與自己長相相似的臉做出的醜陋猙獰的表情,陸謹速度很快,一個眨眼間便出現在了巫師女子身前。


    手指淩空懸巫師女子那眉間水滴疤痕處,陸謹閉上眼睛,直接使用搜魂術。


    過了半晌,陸謹收回滕蔓,巫師女子瞪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陸謹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巫師女子,梳理著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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