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山河的拔刀術到底是臨陣偷學來的,雖說是偷學可這卻是褚師山河目前唯一能叫上名字的刀術,畢竟當年如日中天的魔族八玉公子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用刀這種莽夫式的兵器,至於在草馬場的那三年除了一些逃不過的農活大多時間褚師山河都在與旁人一起廝混,刀法什麽的老頭子從來都沒教過。


    龍逆拔劍,褚師山河拔刀,讓龍逆這種可謂上驚天人的天才都要吃驚不已,分明褚師山河是剛剛盜學,而且兩人使用的兵器也大不一樣,可褚師山河竟然學了個形有九分像、意有七分像,這事要是說出去褚師山河怕是在崛起之前,要在幽冥黃泉裏遊上幾百個來回世人才肯罷吧,怪不到師尊在離開大明城之後便專門囑咐自己如果再遇到那個乞兒的時候一定要將其誅殺。


    不知為何明明是身處戰局之中的霓芊落竟然會有一種局外人的感覺,好像她應該坐到外麵的浮台上看熱鬧,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站在這裏,霓芊落本是纖弱的性子,若不是身為鳳凰一族的聖女霓芊落又這麽會應下這場比鬥那。


    霓芊落指間一隻無形白羽輕繞,讓原本雪白細長的手指增添了幾份神秘,其實那把有小金剛的羽刃的本體是戴在霓芊落右手食指上的一枚羊脂白玉鑲銀的樸素古戒,世上以戒子為兵的法寶向來稀少,而世人無論男女老少也不論修士與否多愛佩戴戒子,這反而讓人不容易注意,所以羽刃無論是襲殺還是自衛都是頂級的,隻可惜佩戴在強人霓芊落的手上更多的還是用做裝飾。


    如遇高人,寶劍也難出。


    龍逆吃了褚師山河一腳不敢再去小瞧這個同輩人,拔劍術不算高深卻也不是尋常的劍式,之前龍逆與向大那一局斬開太安山祭天台的天地一劍的起手式便是龍逆從這招拔劍術中衍悟出來的。


    龍逆拔劍而出,橫向一斬速度卻是極其緩慢,如同女子舞劍一般柔柔弱弱,可偏是這樣一劍讓褚師山河與霓芊落如臨大敵。


    滿座群雄大多幼時都被人說過後生可畏,如今老了轉頭瞧去竟也如同當年的老人一般,心中有股說不上來的滋味,低頭一歎說了聲當年從老人口中吐出的四個字,後生可畏。


    龍逆一劍掃出身形不動,遙在對麵近百米的褚師山河都感覺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氣息,果不其然一道白線順著龍逆橫向斬出的那一劍的規矩向褚師山河急速射來,龍逆也不給霓芊落休息的機會,連出兩劍劃出兩道白線一縱一橫激射向霓芊落。


    褚師山河右手倒執朱賀,左手按在右手上兩手緊貼著右側腰間,雖說眼下褚師山河實力不濟可以朱賀的堅韌層度不說去劈開那道激射而來的白線可攔下是沒跑的,隻是褚師山河不知道龍逆勁道氣力幾何,褚師山河要躲也躲得開隻是不知龍逆有無後手防範,所以褚師山河硬接下這一線。


    褚師山河猛然抬頭發現那道白線割碎虛空已到掠至眼前,褚師山河來不及思考右手猛地抽出,從龍逆哪裏盜學的拔刀術直接朝著斜上方倒劈而出,砸在白線的中央,褚師山河原本想要一擊挑飛那道白線,可這一擊之後才發現那道白線竟然重如泰山褚師山河一時間竟然無法取勝隻能兩兩相持著。


    劈向霓芊落的那兩線勢頭明顯要低劈向褚師山河那道白線一頭,畢竟劈向褚師山河那一劍是龍逆養氣借力斬出的,而霓芊落的兩劍是龍逆借著劍意未滅斬出的兩道氣力劍氣,哪怕兩劍加起來都沒有那一劍的意味足。


    霓芊落到底還是被譽為鳳凰族三十萬年第一,右腿後倒出去半步左腿前弓,兩腿猛然發力霓芊落爆射出去,直接對上還未至的兩道白線,霓芊落以右手羽刃為依托淩空旋轉起來,原本應該隻能纏繞食指的羽刃竟然將霓芊落全身一並覆蓋,霓芊落本就是一襲白衣如今更是如同一道白色旋風,在霓芊落的襲擾之下兩根本應該堅韌無比的白線竟然發生了扭曲,隨著霓芊落的繼續襲繞兩個白線徹底隕滅在那道白色旋風裏。


    龍逆瞧得清楚,若說自己的那兩道白色劍氣是被強風擾亂而飄散在天地間的,倒不如說是在幾瞬間被霓芊落連續以輕若無物的羽刃切割了數千次將那兩道白線磨成了無數節。


    褚師山河原本按在右手手腕的左手一掌手正好夠到朱賀的刀柄的末端,褚師山河左手死握朱賀刀柄末端極力的往下拉,右手依然倒執朱賀,以肘頂著肚子極力的往上挑,一上一下兩股力氣盡數用在這柄朱賀上。


    不知為何,原本漆黑的直刀朱賀忽然變得赤紅起來像是還在鍛造剛剛出爐的刀一般,隻是朱賀本就是漆黑那赤紅本就不被發現,再加上旁人離得遠些就跟看不清楚了,而手握朱賀的褚師山河確實看得真切無比。


    就在朱賀剛剛變得赤紅的時候那道原本堅硬無比的白線竟然如同白雪遇烈陽發出滋滋的聲音,然後被一刀兩斷。


    隻是還沒等褚師山河高興,龍逆已經到了跟前。


    褚師山河倒仰著身子,雙腳猛踏地麵,倒掠出去,褚師山河先前襲擊完龍逆撤回來後給自己後麵留出來十幾步的距離,想不到這麽快就起到了用處。


    霓芊落擊碎那兩道白線後身體忽停,然後一個轉身竟是淩空曲折襲殺向龍逆。


    原本還想要繼續追殺褚師山河的龍逆隻能聽下手來去應對霓芊落,能等上此台的人那個是泛泛之輩,雖說這一局打得迷迷糊糊,但到底還是最後一局,要不是自身過硬,就是那個二先生給開後門也走不到最後一場。


    不過幸好先前那一場把妖族的赤麟君給刷下去了,要不然龍逆多是要一對三。


    龍逆以青鋼為盾護在身前,然後身體虛撤一步提前避開了霓芊落的攻擊中心,龍逆右轉青鋼,讓刀麵向右傾斜,然後左手抵在青鋼劍的劍首作為支撐硬接下霓芊落的羽刃。


    隨即一幕令滿座群雄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龍逆轉動青鋼劍,竟然錯開了霓芊落的襲殺軌跡,讓原本指向自己的攻擊硬生生的改了軌跡,轉而射向褚師山河。


    其實相比較霓芊落,龍逆更加注重褚師山河,這倒不是龍逆輕看霓芊落,而是褚師山河太過詭異古怪,無論是行為還是心境都是如此,易交玄人界洲大明城如此,剛才慶老人亂道亦是如此。


    龍逆自悟道以來能讓龍逆連退三步的人屈指可數,而這個褚師山河卻讓自己倒退了五十步有餘,龍逆不會去說什麽巧合之類的言語,那一腳龍逆敗就敗了。


    剛剛避過一擊襲殺的褚師山河還來不及喘氣,霓芊落就已經襲殺而來,褚師山河隻能再次逃遁而去,要是硬接下霓芊落褚師山河多半是要被打下台去的。


    霓芊落不出意外的飛出場外,隻是霓芊落快要落地的時候張開翅膀,折返回來。


    三人又是對立,隻是臉上表情與先前大不相同。


    “想不到魔頭……”沐英才剛剛開口,就感覺到一股殺人的眼神,連忙改口:“褚師山河兄弟,褚師山河兄弟。”


    “想不到褚師山河兄弟居然這麽給力,我原本以為他能撐上一劍就不錯了。”


    身旁老仆沐秋撫須不語,相比較龍逆,他其實更喜歡褚師山河。


    南國是一國不是什麽種族,隻要魔族不去攻打南國,南國對於魔族也沒啥鏟除邪魔捍衛正道的那個英雄氣概,要是硬說南國其實也有,隻是多是俠者劍客,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無論是沐英還是沐秋對於褚師山河這個魔族人都沒有先天的蔑視情緒,而沐秋之所以同意沐英去救這個魔頭。


    一則是這個魔頭的言行思維太過異常怪異,先前在十方亭上如此,剛才慶老人亂道亦是如此。二則是那支吃塵吃了幾萬年的雲羽簪。還有就是在這個世上敢算計和能算計他沐秋真心的不多,可這小子卻偏偏都做到了。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沐秋輕聲道。


    果不其然,褚師山河猛然出刀這次不是盜學的拔劍術,而是非常普通的出刀,隻是放在這裏就不再普通了。


    龍逆握緊青鋼,不等褚師山河揮刀便一步探出掠向褚師山河,霓芊落不甘落後衝向龍逆。


    忽然間褚師山河回到了那座大明城的草馬場。


    老頭子慢慢悠悠的從地上撿起一段人頭大小的木頭放在木頭樁子上,那把黑直刀大概是為了方便被老頭子也靠在木頭樁子上。


    褚師山河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老頭子沒有理會這個家夥,依舊專心致誌的忙活手中的活,老頭子好像對這個極其的認真將木頭來回扭動了好幾個方位才肯罷休,終於老頭子拿起了砍柴刀。


    褚師山河一直不明白家裏家夥事那麽多,老頭子卻偏偏喜歡用朱賀這種殺人刀去砍柴,如果說是老頭子癡迷以前的廝殺場麵,不願意就此放下手中的刀,打死褚師山河都被相信。


    “砍柴其實沒多大講究,說到底就是把木頭砍成兩半而已,跟砍人一個道理。”老頭子依舊是那不急不忙的樣子,說著老頭子慢慢舉起了砍柴刀,舉得極高。


    褚師山河閉著眼也將朱賀舉得極高,高過了自己的頭頂。


    一刹那原本坐在蓮花台上端莊祥瑞的仙祖重鴻眉頭一皺看向褚師山河。台上老孺生也是輕輕皺著眉頭,他沒想到那個自己畫地為牢的魔頭竟然如此放的下,還是這個魔族小子真的洪福齊天用來三年就得到了斬首黑魔的絕世真傳。


    “劈。”


    一聲洪濤,老頭子與褚師山河同時落刀。正視前方,同一把朱賀被兩個人一切揮落,樸實無華。


    與此同時龍逆與霓芊落一齊襲殺而來,轉瞬間已經到了眼前。


    “住手。”


    有人重重一喝,竟如同九天雷霆砸在每個人的心湖,就連真龍族三龍君的紫虞真君都感覺到了一陣頭暈目眩。


    等到他們穩住心神,一抬頭,竟然看見一襲黃紫道袍站在三人中間,那人麵對閉目的褚師山河右手兩指牢牢的夾住朱賀讓它難進分毫,背後手執青鋼劍的龍逆與佩戴羽刃的霓芊落聯手竟也難入那人三尺之地。


    太安山的二先生殷虛天猛然回頭,卻不見那個坐在蓮花座上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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