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翠站起身來說道:“我是在藥房兼收銀的,這兩天發生的事兒,我最有發言權。”


    四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她。


    桂翠絲毫不怯場,繼續說道:“簡單來說,就是張醫生看診了幾個患者,然後黃主任懷疑這些人是他請的托兒。”


    “請托兒”馬惠看了看張景,見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絲毫不慌。


    於是搖了搖頭,轉而對著黃彪說道:“這個我可不信,老黃,你是有證據呢,還是瞎猜的”


    黃彪早就知道馬惠對張景青睞有加,否則的話,不可能快半年了,張景幾乎沒有一點業務量,還能不被辭退。


    張景剛來診所麵試的時候,黃彪曾考過他一些《湯頭歌訣》,結果發現他連一句都不會接。當即就斷定他中醫基礎知識根本學得不咋樣。


    其實他並不知道,張景大學時《方劑學》課本上所錄的方歌,與《湯頭歌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而且,方歌隻是輔助記憶的,對於一般人可能會有點用。


    不過,張景的記憶力超群,而且學習十分用功,顯然不需要額外的輔助。


    黃彪也承認自己資質平平,可在他看來,中醫主要靠的是臨床經驗。


    就算張景看起來有點小聰明,但畢竟正式參加工作還不到半年的時間。


    要說他能獨立看診,而且效果奇佳,黃彪就算被打死都不會相信。


    一念至此,黃彪胸有成竹地對著大家說:“我就想問問各位,在我前天請假之前,大家有見過張景看好過一個病人嗎”


    “那不是因為根本沒人給他上手的機會嘛。”王森立馬接話道。


    “哦,王森,看樣子,你也覺得張景醫術不錯咯。那我就奇怪了,小張目前是歸你領導的,你幹嘛自己不給他接診的機會呢”


    黃彪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於是立馬懟了回去。


    “之前我確實小看了張醫生,我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張醫生的醫術有多少厲害!”王森一臉崇拜地解釋道。


    “王森,之前一直聽你喊他小王小王的,現在怎麽一口一個張醫生?你怕不是和小翠一樣,也被張景給洗腦了吧!”黃彪忍不住嘲諷道。


    “你放屁!我是看在你年紀大的份上,才當麵喊你一聲黃主任,別以為我真拿你當主任。你自己醫術怎麽樣,心裏沒點兒逼數嗎?”


    見王森連髒話都罵出來了,馬惠終於忍不住陰沉著臉厲聲道:“剛剛才說是一家人的,怎麽還對罵上了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馬惠如此生氣,於是一個個都不敢再貿然吱聲。


    “小景,你自己說說看,到底有沒有請托兒?”


    “沒有。”張景篤定地說。


    “好,我相信你!”馬惠說得也很幹脆。


    不過,之後醞釀了好一會兒後,馬惠才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


    “各位家人們,不管你們心裏怎麽想的,反正我的的確確是把你們當成了家中的一份子。”


    “大家應該都知道,好幾年前我就已經離婚了,隻有一個女兒在市裏的大學念書。”


    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


    “今天馬老板還親自給女兒送溫暖去了。”黃彪連忙接過話頭。


    這句話顯然是對其他三位同事說的,以表明自己跟老板關係親近,可以無話不談。


    馬惠點了點頭:“老黃說的沒錯。不過,大家可能都不知道,我娘家已經沒什麽人了,所以女兒算是我唯一的牽掛。”


    都說人到中年壓力大,因為上有老,下有小。


    殊不知,這更是一種幸福,或許叫做甜蜜的負擔。


    畢竟子欲養而親不待,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在坐的幾位更加沉默了,真想不到平時永遠都掛著一張笑臉的馬惠,竟然心裏藏著這麽大的悲傷。


    然而,馬惠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微微一笑:“我來問問大家,有沒有人知道,當初我為什麽給診所取明德堂這個名字呢”


    大家仍然沒有作聲,不過,這次主要是因為,基本沒人有把握回答上來。


    “小景,在咱們診所裏,就數你學曆最高,說說看呢,說錯了也不要緊的。”


    張景其實剛入職的時候,就對這個名字產生過好奇,為此還專門查了查資料。


    “好的,我覺得明德二字應該取自《大學》……”


    還沒等他說完,黃彪就忍不住搶白道:“張景,你可真能瞎掰,大家都知道,馬老板隻有中專學曆,根本沒上過什麽大學。”


    “我說的大學不是學校,而是一本書名叫《大學》。”


    “這個我知道。”桂翠立馬也舉手示意:“《大學》是儒家四大經典之一,另外三本分別是《論語》、《孟子》和《中庸》。”


    馬惠聽了,讚許地點了點頭:“嗯,小翠,你懂得還挺多。還有,小景,繼續往下說。”


    “《大學》開宗明義第一章就說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所以,我認為咱們診所取名叫明德堂,應該是出自這裏。”


    “沒錯,沒錯,我果然沒看錯人。”馬惠臉上笑意更甚,激動道:“小景,快點給大家解釋解釋,這幾句是什麽意思。”


    “我對儒家經典並沒有什麽研究,隻能從字麵上的意思來解釋。大意應該是說,大學的宗旨在於弘揚光明正大的品德,在於使人棄舊圖新,在於使人達到最完善的境界。”


    “很好!很好!”馬惠連說了兩個好字,顯然這正是她想要的答案。


    再看看其他三位,桂翠和王森都是一臉的崇拜。


    而黃彪,則是一張老臉羞得通紅。他很後悔,剛剛幹嘛要嘴欠,真是丟人丟到老家了。


    馬惠沒有理會大家表情的變化,繼續說道:“所以,大家現在應該有點理解,為啥咱們診所開業這麽久,一直都處於虧損狀態,我卻一點都不著急了吧。”


    “我當初之所以執意要開中醫診所,根本就不是為了賺錢。甚至可以說,我都不會賺一分錢。我隻想著將傳統中醫發揚光大,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


    “或許大家覺得我這話說得有點假,是在故意唱高調。但是,如果我再給大家說點掏心窩子的話,可能大家就不會這麽認為了。”馬惠越說越激動。


    本來她並不想將藏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但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診所內部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痕。


    如果再不及時阻止的話,診所很可能會麵臨解散的風險。


    因此,心裏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馬惠決定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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