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我……”黃彪欲言又止。


    “有事請直說,但說無妨,黃主任。”


    張景見他搞得這麽神神秘秘,便猜他接下來所說的話,應該不單單是討論點事兒那麽簡單。


    “好吧。”黃彪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緩緩說道:“我想跟你聊聊早上的那個病人。”


    “呃,就是先找您看診,然後您把他推薦給我的那位患者對吧。”


    “沒錯,就是他,小桂子。不過,他其實並不是我的病人,而是我的侄子。”


    張景很想說,他早就猜到了,而且桂翠的電話也基本印證了他的猜測。


    不過,當著黃彪的麵,自然不好意思直接打臉。


    隻能淡淡地回了一句:“哦,是吧。”


    黃彪輕咳了兩聲,然後老臉一紅:“你那麽聰明,肯定已經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來給他看病了。”


    沒等張景回話,黃彪又立即自己答道:“沒錯!我就是一直懷疑你的醫術,認為之前的那幾個病人都是你請來的托兒,所以才讓小桂子特地來……來試探你的。”


    黃彪原本是想說揭穿二字的,可是臨到嘴邊時,猛然意識到這個詞大大不妥,否則的話,也顯得自己太過陰險了。


    張景卻似乎根本沒當一回事兒,淡淡地說道:“黃主任,您懷疑我很正常。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這幾天也是剛開始臨證接診,其實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行啦,小張,你就別太謙虛了。一開始小翠說你如何如何厲害,一劑藥就治好了一個病人,我是打死都不敢相信的。但就在剛才,小桂子打來電話說,就僅僅吃了你一劑藥……啊不對,確切地說,是隻吃了一次藥,不僅腹瀉好了,前列腺的症狀也得到明顯緩解。”


    “如果換作別人,我可能還是不會太相信,覺得有誇張的成分。可小桂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他絕對不敢騙我。”


    “急性的腹瀉起效快倒也罷了,他那好幾年的慢性前列腺炎我是知道的,竟然也能效如桴鼓,我從前連想都不敢想。”


    “小張,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師承何人怎麽剛剛畢業沒兩年,醫術就已經這麽高超了”


    黃彪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其實最關鍵的還是最後一句話。


    他非常好奇,張景究竟是哪位中醫大師的高徒,又怎麽會甘心屈居在這家小小的診所裏呢


    張景當然也知道黃彪的想法,可是關於係統安排模擬跟師學習這件事,根本不能明說。


    而且,即便說了,黃彪也絕對不會相信,而是會認為他故意推諉瞎編的。


    更有甚者,以黃彪的性格,也不排除會偷偷打電話報告給老板馬惠,說他可能是精神病患者,建議請三院的救護車過來拖去做精神鑒定。


    思索了一會兒,張景隻能含糊其詞道:“不好意思,黃主任,我的老師特別交待過,不許將他的名字說出去。我隻能告訴您,他是一位經方派的高手。”


    “哦,是這樣啊。”黃彪臉上難掩失望,不過很快又恍然大悟道:“難怪我之前看了你的方子,都是經方的路數。”


    “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經方,就好比今天上午給您侄兒開的處方,就是在兩個經方的基礎上,進行適當調整和加減而成的。”


    “嗯嗯嗯。”黃彪連連點頭:“我這次來找你,主要就是想跟你聊聊他這個病案的。”


    至於小桂子的處方,黃彪早就問桂翠要來看過了。


    隻不過,當時他覺得張景是十幾味藥亂開一氣,毫無章法可言,自然仍舊是嗤之以鼻。


    張景也早就聽到桂翠匯報過此事,不僅如此,頭一天黃彪給小桂子開的處方,桂翠也拿給他看了。


    一念至此,張景於是問道:“好的,黃主任,您應該也了解過他的症狀情況吧”


    “對的,可能小翠也告訴過你了。我就不再隱瞞了,其實昨天上午的時候,他已經找我看診過一次。”


    為了保留一點兒顏麵,黃彪沒好意思說,一開始其實隻是請他來當托兒的。


    “呃,那黃主任,您是怎麽分析這個病案的呢”張景又問。


    黃彪仔細想了想,在同行麵前,還用五行那一套來忽悠,顯然行不通。


    於是,隻好搜腸刮肚,極力回憶起中醫基礎理論裏,涉及髒腑生理病理等內容來。


    “首先,我是考慮到前列腺炎主要表現為尿頻尿急尿痛,那麽肯定跟腎與膀胱脫不了幹係。因為腎主水,司二便。而膀胱貯存尿液,直接參與排泄小便。小張,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請繼續。”張景不置可否,接話道。


    黃彪又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可是,通過四診情況,我發現他的脈數而滑,苔黃而膩,應為熱濕內蘊之象。所以應該從肝治,中醫本來就有肝腎同源之說。然後,我診斷為肝膽濕熱證,方用龍膽瀉肝湯。”


    說到這裏,自然而然的就背上了歌訣:“龍膽瀉肝梔芩柴,生地車前澤瀉偕……”


    不過,才剛念了兩句,猛然反應過來。


    坐在麵前的可不是患者,而是前來請教的對象,怎麽可以當麵搬門弄斧呢!


    一念至此,強行將後麵兩句吞進了肚子裏。


    然後尷尬地解釋道:“這首方子不是經方,我擔心你不太熟悉,所以一時沒忍住,順嘴就說出來了。”


    張景淡淡一笑:“這個的確不是仲景方,不過我們大學《方劑學》課本上也有收錄。此方出自宋代的《太平惠民和劑局方》,由龍膽草、黃芩、山梔子、澤瀉、生地黃、柴胡、生甘草、木通、車前子、當歸等十味藥組成。主治肝膽實火上炎證。”


    “每味藥的用量呢,你也記得嗎”黃彪有點吃驚,連忙問道。


    “原方用量就不記得了,我隻知道課本上記載的換算成今製後的劑量。應該是龍膽草6克,黃芩9克,山梔子9克,澤瀉12克,木通9克,車前子9克,當歸8克,生地黃20克,柴胡10克,生甘草6克。”張景略一思索,緩緩說道。


    “啊不會吧!你竟然記得這麽清楚!小王,我之前的確是太小看你了,真是有眼無珠,慚愧啊!真是太慚愧了!”黃彪一臉大寫的尷尬。


    “這個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因為我剛畢業不久,而且去年才備考的執業醫師資格考試,所以記得比較牢而已。”張景謙虛道。


    “這還叫沒什麽想我從醫幾十年,就隻會背那一小本歌訣,而且也就隻知道個方藥組成和主治功效什麽的,要說每味藥的劑量,我甚至連一首方子都記不住,隻能靠自己的經驗用量來開方。”


    “關於每味藥的用量確實也不必過於拘泥,我覺得應該視臨床實際情況而定。比如《傷寒論》裏的經方,通常用量都很大。”


    “但是,我的老師特別告誡過,可以適當調整劑量,他就常常使用原方的二分之一、三分之一,甚至最小僅用十分之一的劑量,同樣可以效如桴鼓,覆杯而愈。”


    黃彪聽了,連連點頭:“沒錯,就應該靈活運用。不象我,從來都是按照原方不敢減少一味藥,隻會合方,可是用量又記不住。經你這麽一說,我才明白,原來療效不好的根源就出在這兒。”


    沒想到的是,張景卻微微搖了搖頭:“黃主任,我倒是不這麽認為。中藥方子療效好不好,關鍵並不在於此。”


    “啊”黃彪一臉驚詫地看向他,急問:“那小張,你來說說看,關鍵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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