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們的負麵思維的本能。我們總是更容易注意到壞的事情,而不是好的事情。這種負麵思維的本能體現在三個方麵:第一,我們對過去錯誤的記憶;第二,媒體和社會活動家對於負麵新聞的選擇性報道;第三,我們總是覺得,隻要有壞的事情發生,就不應該認為世界是在變好。


    “警告:你記憶裏的事物總是比實際情況更壞”


    幾個世紀以來,我們都會聽到老人們在說,他們年輕的時候生活有多好;他們會強調,現在的事情已經不像當年那樣美好了。而事實往往並非如此,很多事情在以前都是更差,而不是更好。但是人們往往很容易忘記以前事物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在西歐和北美,隻有那些非常老的人,才經曆過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大蕭條,隻有他們才對僅僅幾個世紀之前發生的饑餓和貧窮有一些切身的體驗。但是,即便對中國和印度這樣的幾代人之前全國絕大多數人還生活在極度貧困狀態的國家而言,人們今天騎著電動車,住著體麵的房子,穿著幹淨的衣服,已經不記得幾代人之前的貧窮了。


    在1970年,有一位著名的瑞典作家兼記者拉斯伯格寫了一篇非常著名的關於印度農村生活的報告。25年後,當他再回到他寫報告的那個村莊的時候,他清晰地看到,生活條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他在1970年拍的那些照片裏麵還有土地板的房屋、泥做的牆和**的兒童。照片裏那些村民的眼中看不到自尊,而這些村民對外麵的世界也幾乎一無所知。照片中的他們和今天的他們有著鮮明的對比。今天在整齊的水泥房屋裏,兒童穿戴整齊,充滿自信心和好奇心的村民們看著電視。拉斯伯格給村民們看1970年他拍的照片時,他們不相信這些照片就是在他們旁邊拍攝的。他們說不是的,不是在這裏拍的,你一定是搞錯了,我們從來沒有那麽窮過。像大多數人一樣,他們生活在當下,隻關心自己眼前的問題,比如說自己的孩子看了太多無聊的肥皂劇,或者自己沒有足夠的錢去買輛摩托車。


    除了自身的生活記憶,有時候我們會刻意回避過去的野蠻和不幸。這些野蠻和不幸的過去,可以在古代的墓地裏麵發現。那些墓地裏麵有很多兒童的骸骨。有的死於饑餓,或者可怕的疾病,但是也有很多兒童的骸骨上有傷害的痕跡,這說明他們是被殘忍地殺害的。而在今天的墓地裏麵,很少能發現兒童的墳墓了。


    選擇性報道


    我們幾乎每天都被無休止的負麵新聞淹沒:戰爭饑荒、自然災害、政治錯誤、腐敗、預算削減、疾病、大規模的失業、恐怖主義行動。如果記者去報道正常降落的飛機或者正常收成的莊稼,他很快就會失業的。循序漸進的進步對數百萬人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但它們很難作為新聞登上頭條。


    由於媒體自由和更先進的科學技術,我們現在可以比以前聽到更多關於各種災難的消息。幾個世紀之前,當歐洲人在美洲屠殺印第安人的時候,當時這無法成為世界範圍內的新聞。在過去,如果生態係統遭到破壞,或者某類物種瀕臨滅絕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也不會有人關心。正如我們在其他方麵取得的巨大進步一樣,我們在監測人間苦難上取得了提升,這些增加的報道本身就是人類進步的標誌。但是它們卻給人們留下了截然相反的印象。


    與此同時,社會活動家和說客們非常有技巧地把人類發展進程中的每一點都描繪成世界的末日,通過誇大的預測來恐嚇人們,而無視整體的趨勢是在進步的。例如在美國,整體的暴力犯罪率是下降的,然而,每當有一起犯罪事件發生,就會有很多報道,這就給了大多數人一種印象,似乎暴力犯罪在變得更多。


    我們通常不能夠正確地回憶起過去,不記得一年前、10年前或50年前,實際情況比現在更壞,結果就使得我們產生了一種這個世界越變越壞的錯覺。而這種錯覺給很多人帶來了巨大的焦慮,也使得很多人失去了希望。


    感性而非理性


    這裏還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說,當人們表達這個世界正在變得更壞的時候,他們真的在做理性的思考嗎?我的猜測是,他們沒有,他們隻是感性地做出這樣的回答。如果在我向你展示了這麽多事實和數據之後,你仍然不相信這個世界在變得更好,我猜測這一定是因為你知道還有很多巨大的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決。我猜測,你認為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在變得更好,其實是想告訴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很好的,你不應該去關注那些問題,或者假裝這些問題不存在。這讓你感到很荒謬和焦慮。


    我同意,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變好,我們仍然在擔心很多問題。隻要仍然有飛機在墜毀,仍然有兒童在意外死亡,仍然有瀕危物種,仍然有氣候變暖,仍然有大男子主義,仍然有瘋狂的獨裁者,仍然有有毒的廢品,仍然有正直的新聞記者被關進監獄,或者仍然有女孩僅僅因為她們的性別而不能上學,隻要這些可怕的事情仍然存在,我們就不能放鬆。


    但是如果我們無視我們已經取得的巨大的進步的話,這仍然是荒謬而令人焦慮的。人們通常稱我為樂觀主義者,因為我總是讓他們看到他們從來不知道的巨大進步。但這種說法讓我很生氣,我不願意被稱為一個樂觀主義者,因為那使我顯得很天真。我是可能主義者,這個詞是我自己造出來的。這意味著不抱有無緣由的希望,也不抱有無緣由的恐懼,更持續地對抗過分情緒化的世界觀。作為一個可能主義者,我看到了現實的進步,而這些,使我對未來更大的進步充滿了希望。這不是樂觀,這隻是對事實的真相有清晰和合理的理解。這需要建立一種建設性的、實用的世界觀。


    當人們錯誤地相信我們沒有獲得什麽進步的時候,他們將會做出錯誤的結論,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不起作用,而且會因此對實際有效的措施也喪失信心。我遇到了太多這樣的人,他們告訴我他們對人性徹底失去了希望;或者他們走向另外一個極端,成為激進分子,支持一些破壞生產力的極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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