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息之所內漸漸彌漫起了灰霧,其間偶爾能聽到亡魂痛苦的哀嚎。


    牧語飛三人在霧中行走著,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衣物。


    這並非是尋常的寒意,它們直透入靈魂,將人從內而外凍結起來。


    所幸的是牧語飛、石方天與呼延雪各自的實力並不弱,雖說灰霧寒冷,卻也沒有什麽大礙。


    由於大霧的籠罩,牧語飛他們看不清前方的路,隻能勉強依照著腳下的路往前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前麵出現了一道亮光,穿過之後,他們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暗墓森林中。


    “不可能的,我們之前所在的位置應該在地下深處,怎麽會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地麵?”


    石方天看著周圍森林的樹木,甚至開始懷疑這些都是幻象。


    牧語飛回頭看了看身後,那裏已經被灰色的霧氣所籠罩,看不清楚裏麵的景象。


    呼延雪摸了摸周圍的樹木,看著地上那具先前遇到的屍骸,她知道,這裏並不是幻境,全都是真的。


    “看來是有人特意給我們指引了道路,可他是誰呢?”


    石方天思考著,但很快前方傳來的呼聲卻打斷了他的沉思。


    “副閣主!我看到副閣主了!在這呢!”


    周圍陸陸續續走來了數人,從他們身上的衣著還有說的話可以判斷出,全都是星輝閣的門人。


    帶頭的短發男子石方天見過,時常跟隨在白千裏的身後,為他打點著周圍的事務。


    “淩奇?你們怎麽來了?”石方天走向前衝著短發男子打了個招呼,說道。


    淩奇舉著火把,看著石方天幾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笑了起來,盡可能使得自己看上去比較正常。


    他說道:“石副閣主,是這樣的,沉閣主有急事召你們回去。”


    牧語飛看著他問道:“有什麽急事?”


    “額,我們身份低微,不配知道一些重要的消息,牧副閣主,你們回去之後就知道了。”


    淩奇努力使自己看上去顯得正常些,低著頭回答道。


    瞧著對方這個樣子,牧語飛與石方天對視了一眼。


    既然躲不開,那便麵對吧,或許對他們的借勢有所裨益也說不定。


    “走吧。”


    牧語飛說了一聲後,三人跟著淩奇回到了星輝閣中。


    才一進入星輝閣的大門,牧語飛便覺得不對勁了,這裏沒了往日的歡笑,每個人都嚴肅緊張地戒備著什麽。


    “言哥,出什麽事了?”看著走來的司空言,石方天趕忙問道。


    司空言給了一個眼色,隨後憤聲嗬斥道:“我原以為你們都是值得信賴的人,沒想到竟然會為了得到神力而背叛閣主!”


    說著司空言衝上前,作勢就要與牧語飛等人扭打起來。


    這時,一條紫色的綢帶橫在了司空言與牧語飛等人之間,碧落霞笑嗬嗬地扭動著腰身走了過來,說道:“老酒鬼你還是歇會吧,萬一在打鬥中他們不小心溜了怎麽辦,到時候閣主可是會怪罪的喲。”


    “是嘛,我差點忘了,多謝霞妹提醒。”


    司空言笑了起來,衝著碧落霞略一拱手表示感謝,他轉過頭,看向牧語飛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麵對著扣到頭頂莫須有的事情,呼延雪自然不能忍,她大聲質問著司空言,可卻遭到了碧落霞的冷嘲熱諷:“證據?證據不就在你手上嗎?那可是狂神留下的遺物,隻有自甘墮落的人才能擁有!”


    “你胡說什麽!”


    呼延雪大喊一聲,一步踏前,可是她伸出的拳頭卻被突然出現的沉天邪給攔住了。


    沉天邪緊緊抓著呼延雪的手,舉了起來示意給周圍的門人看,他喊道:“各位,你們都看見了,她已經自甘墮落成為了邪神的仆從,牧語飛和石方天一直都跟隨在她的身邊,他們到現在都安然無恙,一定也被同化了!”


    緊接著他鬆開了呼延雪的手,朝著三人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冷笑,隨後朝著周圍宣布道:“從現在開始,石方天與牧語飛不再是星輝閣的副閣主,今天我就要將他們就地正法,以貫徹光明!”


    “貫徹光明!”


    “就地正法!”


    周圍的門人們紛紛喊道。


    牧語飛皺著眉頭,他原先的表演應該沒有破綻,沉天邪不是應該認為自己是傀儡嗎?難道他發現了什麽?


    沉天邪看著三人,眼神冰冷,他開口說道:“看在你們之前對本閣有所貢獻的份上,我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你們三人能夠抗住我的攻擊而不死,那便放你們走。”


    “囉囉嗦嗦,你這糟老頭子,要打便打!”呼延雪斜眉冷目,一臉鄙夷。


    “好!有本事你們就過來!”


    沉天邪怒極反笑,朝著演武場而去。


    冷風呼嘯,可是演武場上卻熱火朝天,沉天邪看著對麵的三人,冷聲道:“沒想到你們還有些骨氣,好,我就讓你們先出手。”


    看著周圍激動的門人,並非是牧語飛不想解釋,而是這種情況下別人根本不會相信自己。


    狂神的臂鎧確確實實戴在了呼延雪的手上,這無可抵賴,但為什麽沉天邪會知道這件事情?他們明明才剛剛從墓穴內出來啊,難道是?


    “小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怎麽可以輕易敗給邪神,被力量迷了雙眼呢?”那位坐在席位上衝著牧語飛呼喊的人,可不正是江海嘛,在他身邊坐著的是披著灰袍的屍蠻。


    又是這家夥!


    牧語飛現在知道了,這麽看來先前能夠這麽快就從墓穴內出來,也是設計好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星輝閣的人“恰好”遇見他們。


    “事情大條了,江海怎麽又跟星輝閣搞在了一起,這下子不好辦了呀。”牧語飛心中暗道不妙,但他還是抽出了那柄黑刀。


    沉天邪看著牧語飛手中的武器,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自言自語道:“黑刀紫冥麽,我倒把這茬給忘了。”


    說著他抽出了腰間的青碧色佩劍,劍身上縈繞著黛紫色的霧流,劍柄上更是散發著勃勃生機。


    “雖說隻是【青嵐劍】的贗品,但給那老頭用,足夠了。”江海衝著屍蠻低聲說道。


    屍蠻瞥了江海一眼,冷聲道:“哼,就算不用這個,我覺得就憑那幾個娃娃也不可能取勝。男娃子手中的黑刀挺有意思,可惜隻是個低劣的仿品。”


    “你這蠻子,賭不賭?”


    “好,如果我贏了,下次別再拉我喝酒了。”


    “行,如果那老頭被打敗了,那你今晚得跟著我走,帶你去幾個好地方。”


    江海和屍蠻的輕鬆與演武場上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隻見一股清風纏繞在了沉天邪的青嵐劍上,強風過處,連牧語飛的黑炎都快被吹熄了。


    石方天冷眼看著對麵的沉天邪,這次的對手不比以往,他們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複。


    “怎麽?不敢攻過來?好,那就由我來吧。”


    說著沉天邪輕輕一揮手中的長劍,兩股巨大的龍卷憑空出現,強勁的風力下,牧語飛三人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眼見著暴風龍卷越來越近,石方天大吼一聲,寒霜風雪自霜痕劍中呼嘯而出,與龍卷碰撞在了一起。


    交接處迸發出了細密的火花,相持不下。


    呼延雪冷哼一聲,側身閃過一道淩厲的風刃,一拳打在了龍卷風之上。


    這一拳擊出,臂鎧上閃起了微微的光,龍卷應聲而散,威力驚人。


    沒了龍卷風的阻礙,石方天的暴風雪愈加的猛烈,朝著沉天邪呼嘯而去。


    牧語飛可不是閑著看戲的主,手中黑刀上下翻轉,一刻之間竟然分出了十數道飛舞的炎火刀刃,炎刃之間仿佛有靈,知曉相互配合,將沉天邪合圍了起來。


    “不過如此!”


    沉天邪一聲大吼,整個人躍向空中,陡然翻身,手中長劍似流水,如行雲,風華轉動,那暴風雪竟生生被遏製住了。


    暴雪沒了風,如同沒了尖牙利爪的老虎,虎落平陽,自然是不再具有威脅。


    清風流轉,剛猛的炎火在微風前,卻也仿佛遇見了山貓的幼鼠,逃竄著離去。


    劍光閃過,牧語飛三人身上都被劃出了數道血口,以三敵一,卻還如此狼狽。


    呼延雪淩空下墜,雙拳舉於胸前,朝著沉天邪而去。


    一副堅實的臂鎧,一柄柔軟的長劍,若換作平時,大多會認為長劍勢軟。


    可是青嵐劍在沉天邪的手中,卻猛如虎,烈如狼,一招一式間都充滿了血性。


    臂鎧與長劍相碰,比不出上下高低,隻有轟鳴的閃雷聲響,與尖哮的風聲。


    一股狂躁的能量自交接處滲入到了沉天邪的身體中,可是他卻絲毫不懼,甚至還露出了嘲諷的眼神,大笑著說道:“你以為憑著這種負麵力量就能取勝嗎?”


    狂躁的能量進入了沉天邪的身體後,就被另一股青幽的光團所吞噬,那是來自青嵐劍的力量。


    一劍出,呼延雪的肩膀整個被刺穿了,下一劍,又瞄準了呼延雪的心髒。


    “雪兒!”


    整個演武場突然安靜了下來,沉天邪握著劍的手懸在了半空,沒辦法再進一步。


    在沉天邪的身後,石方天正掐著他的脖頸,冷聲說道:“你再刺一下試試。”


    石方天的雙眼中充滿了星辰的色彩,整個人雖說沒有爆發出什麽驚人的氣勢,卻冒著寒氣,那是能夠凍結靈魂的寒意。


    “動,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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