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色的人影忽然從我的兜裏跳了出去,別說是小三爺、林巧他們,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這是哪出


    沒容我多想,那白影已經迎上了怪猿們。那邊暴起,這邊迎擊,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斷折的銀槍,尖利的指甲,揮出的趕山鞭,抄起的文王鼓錘。


    我們四個傷兵也趕緊跟著,一起逆衝上去。


    這一秒,有銳器攪動骨血、刺破皮肉的聲音傳出。血水潑灑出來,卻是如黑漿一般。雙方接觸,自然是一番惡戰,可是艱苦吃力的程度,卻遠遠低於我的心裏準備。


    原因再簡單不過,因為那個白色的人影。


    那從我兜裏跳出來的人,他的手裏握著柄白森森的劍,沒有法術不揮灑陰氣,隻靠著一柄劍,輕易地斬了一頭怪猿的頭顱!


    那劍光,時分時合,我根本看不清劍路。來無影,去無蹤,一劍閃過,又一頭怪猿躺下。白色人影腳尖在地上一點,縱身躍起,這一下我勉強看清那人的樣子。


    像是個少年,但不認得,卻無疑是自己人。


    他與小三爺一起並肩,誅殺強敵。


    手裏的劍,利劍,甚至會禦劍!


    此人的戰力,在我看來,怕是和龍大爺相比,也不過如此吧!


    以為必死的關頭,忽然有了一個強援,真是驚喜交加!


    小三爺這會兒也不管自己認不認識對方,確定是同一戰線後,立即嚷嚷著抱怨開了:“怎麽不早點出來啊!”


    那些怪猿不懼法術,拳腳功夫兵器劍術正是它們的克星。如果在場的不是小三爺,而是龍大爺,絕不至於這麽狼狽。


    白衣少年都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一聲冷哼,長劍一縱,將一頭撲向小三爺的怪猿斬了。小三爺也是個倔強脾氣,另一邊揮起斷折的銀槍,擋下偷襲白衣少年的怪猿。


    但無論心中是如何疑惑,深深夜幕中重現一縷曙光,如何不讓人興奮幾人精神大振之下,奮力反撲,終於在半刻鍾夠,是把最後一頭擋路的怪猿擊殺。


    白衣少年收劍,扭頭往洞穴深處看了眼,開口道:“快出去,等其他的追出來就走不了了。”


    我點頭,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洞穴深處的鬼哭狼嚎聲已經很近了。我勉強再展開黑獄,把小三爺、林巧以及那白衣少年都收了進去,然後和背著巫女的宋大寶趕緊跑出了龍口洞。


    剛一離開那洞,突然登龍山各處響起一聲霹靂般的響動。龍口洞一陣轟隆作響,有巨石翻滾落下,龍口洞的入口坍塌了下去,完全將黑漆漆的洞穴掩埋了。


    再看周圍,整座登龍山被濃濃大霧包圍,幾乎難以看清二十多米外的景色。


    我將小三爺他們又都放了出來,林巧打了個招呼,回到判官袍中休息。小三爺盤腿吐納,調息休息,我勉強喝了點身上帶的礦泉水,漱口吐掉嘴裏的血,然後看向了白衣少年。


    剛剛我摸了摸自己的兜,那條從神像裏麵挖出來的小白蛇沒了。眼前的白衣少年又是從那個兜裏跳出來的,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個柳仙的人形。


    能修成了人形,還幾乎沒有什麽妖氣,從外形上我也看不出他有什麽破綻。這些都說明,這位柳仙的道行很深。


    殺盡怪猿,逃出龍口洞,他也沒有離開。看上去隻有十來歲的模樣,麵容消瘦,有點病怏怏的,長著兩個發青的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良的樣子。


    若是光看他現在的樣子,恐怕沒人會聯想到他有一劍斬怪猿的能力。


    可以說他的外貌完全是人類的樣子,沒一點破綻。隻是他眼角是向上挑了些的,讓他的五官在消瘦之中多了一點邪氣。


    “出馬人,你還算不錯,能闖進鬼門去救自己的仙家。”迎上我的目光,白衣少年語氣淡淡地開口,聲音略有幾分有氣無力。


    聽到這聲音,我腦海中靈光一現:“你是廟裏當時跟我說話,教我鎖神圖的……你是什麽人”


    白衣少年道:“我姓林,叫林白,是條蛇妖。嗯…按你們東北那邊的說法,似乎應該算柳仙,不過我不是柳家的,修的方向不一樣。”


    聽完白衣少年的解釋,見他沒有想談自己來曆的意思,我也沒有去追問。人家出手相救,於情於理我都得說聲謝謝。


    “林白是吧我叫柳家園。大恩不言謝,經曆過這場生死,我欠你一條性命。要是以後有需要,可以去省城找我。”我掏出煙盒,把剩下的兩顆煙抽了出來,本來想遞給林白一顆,但少年擺手拒絕,我隻好給自己點上了一顆。


    小三爺倒是不客氣,調理過後從我手裏抽走另一顆煙,叼在嘴裏,手指一搓,一點火苗把煙點燃,他美美地吸了一口,眯著眼享受。


    要是平時,他一口就能抽掉一顆煙,現在可沒那麽多煙給他揮霍。


    “小柳子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那麽四舍五入一下,你也是我哥們。我問一句,你別介意啊,你是啥時候回竅的”小三爺叼著煙問林白。


    林白回答的很幹練:“在鬼門那邊,我察覺到我的真身脫困。要靈肉合一,花了點時間。”


    小三爺呼出一口煙:“你的本事,說實話,比我厲害。我承認,這不寒顫。不過你既然有這個本事,怎麽不早點出來在那龍口洞裏,咱們幾個可差點躺裏邊。”


    我聽到這話,往小三爺屁股上踹了一腳,讓他不要瞎說八道。


    林白並不在意小三爺的碎碎念,也似乎是懶得去介意,他看向我問:“你是不是也有怪我,為什麽不早點出手”說話間,他的胸腔忽然震了震。


    應該是一聲咳嗽,但是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林白的本事不比龍大爺差,比小三爺要高上幾籌。若他肯早點出手,我們幾個不至於如此吃力,更是差點死在龍口洞中。


    但我搖搖頭,這種事人家肯出手是情分,不出手也是本分,我們和林白很熟麽既然人家肯出手相救,我們就隻有感激的份。


    “有什麽好怪的但我多少有些疑惑。”我說。


    林白抬頭看了看天空,濃霧封山,天空也是一片灰蒙蒙,滿是死氣。


    “我得留一些氣力,後麵還有大事要辦。”林白緩緩地說,黑色的短發下是一雙略紅的眼睛。他的呼吸很淺,緩緩吸、沉沉呼,他在調理自己的呼吸。


    小三爺看在眼裏,通過出馬契約對我輕輕說:“他應該有傷在身,否則憑著他的道行,剛剛一場架不至於讓他的內息亂了。”


    我點點頭,沒說什麽。這也不奇怪,小白蛇被封在石像裏那麽些年月,不久前又法身出竅,想恢複又哪有那麽容易


    要是換了別的地方,別人沒有深聊的意思,我也就不追問了。可是眼下大家幾乎是處於絕境,聽林白的話,他當是了解些內情的,我就非得再多問兩句。


    等林白調理氣息完畢以後,我才斟酌著語句說:“能不能說說你知道的也許我們能幫得上忙。”


    我說的含糊,總之說什麽、怎麽說,都隨林白。無論他說什麽,我都認真地聽。


    林白盤坐,閉眼想了片刻。


    會來到此處,且身陷於此自然是有著緣由。登龍山陰陽相殺之地,陰陽行中人禁地的名頭早已傳遍整個華夏大地。


    近年來,登龍山異變越來越嚴重,嚴重到已經擾亂了陽世的秩序,林白所在的一股勢力對其中的變故逐漸重視起來。


    等確定是與鬼門有關之後,抽調林白過來處理一下情況。能形成鬼門的情況無外乎兩點,一是風水,二是邪物。


    若是風水,便是自成一域,是法度。城隍廟鬼門,判官升堂便屬於這一類。


    若是邪物,則必然有一個承載的實體。林白背後的勢力一直在調查與之相關的事件,林白接受的任務就是除掉登龍山中邪物,回收造成鬼門影響的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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