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紅嫁衣沾滿了鬼氣,是嫁衣鬼的憑依。我暫時還沒想好怎麽去撬嫁衣鬼的嘴,先將紅嫁衣放在了堂口的神台底下,然後出去買了些包子當午飯,吃飽了好睡覺。


    我估計了一下宋大寶的飯量,指著一籠剛出爐的肉包對老板娘說:“大姐,給我來一籠。哎,對,就一籠,我家有個親戚賊能吃。”


    最終我頂著老板娘看怪物似的目光,帶著一籠包子回到店裏。倆人就著冰箱裏兩瓶冰紅茶,三下五除二幹掉了整籠包子。


    宋大寶打了飽嗝後,一拍腦門,從外套內襯最裏邊拿出一疊錢,憨笑著說:“一回來急匆匆的差點給忘了,柳哥,這是薑阿姨給的報酬,給了十萬塊,你點點。”


    我點點頭,拿起錢點出一半分給宋大寶:“喏,你的一份。收好了,回頭,在省城買房子,把你爹接過來,還有看醫生,可就全看它了,還有也別跟老子矯情,幹咱們這行,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這種能一口氣賺四五萬的生意是很少的,慢慢你就習慣了。”


    “柳哥,我…一定跟你好好幹!”宋大寶信誓旦旦地說,拿著熱乎乎的錢,轉頭就要去買幾斤腰子回來跟我慶祝一番。


    我趕緊給他拉住,好好說了一通,他這才作罷。


    晚上還有活兒要幹,我們也懶得回家在出來了。幸好店裏沙發夠大,各自躺下,不一會兒,宋大寶那邊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哼——哈——就跟發動機差不多。


    我眯著眼睛本以為不會太快入眠,倒沒想到很快腦袋就昏昏沉沉起來,等反應過來,已經入眠了。而之所以能清楚自己入夢,是因為我看到穿著綠色官袍的薛明大人坐在不遠處。


    “柳大人雖不在陰陽司,倒是很照顧本地陰陽司的業績啊,一口氣讓顧無常送來百數孤魂野鬼,可是好一番忙碌。”薛明大人一見麵便是先倒苦水。


    我趕緊一本正經地說道:“維護輪回穩定,守護陰陽平衡是我輩當盡之責!”


    薛明笑笑,再開口已經是言歸正傳:“你藏字與名冊之中,有事找我”


    他會這麽說,是因為在交給顧惜惜的名冊後邊,我寫了請薛明過來一見的信訊。以判官做事的一絲不苟,整本名冊當會仔細翻看,到最後一定會看到我寫下的留言。


    我點點頭道:“是的,薛大人可知道,西山坳中有一鬼門,可到達朱厭鬼王的鬼市”


    薛明點頭:“自然是隻曉得,但凡陰世鬼門、鬼堡,所在之處皆要向所在地之鬼門報備。在此城中,各色鬼門實有不少,朱厭鬼王的鬼市為其中之一。”


    “是這樣,我昨天因為一些原因,去往鬼市走了一趟。從那裏,得到了兩樣與陰陽司有關係的東西,不敢怠慢,所以特意請薛大人過來一趟,也好有個交代。”我解釋道。


    薛明露出恍然之色,同時又有些不解,問:“既然如此,柳大人直接請無常差傳話於下官,豈不更方便”


    我笑了一下解釋道:“薛大人說笑了,我隻是穿個袍子陽世人,哪兒好隨意差使無常啊。”


    這話說的隨意,但薛明是何等通透之人聽到這裏也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是披著判官袍,但我並不是真的判官,薛明清楚,我也清楚。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又有什麽必要去使這份權利去指使陰陽司無常差為我辦事傳話呢


    不能,不能。


    而替陰陽司取回判官簽和七星判的被困地圖,也隻是我覺得穿了這件袍子,我該做點什麽來報答七爺,而七爺讓我穿上大判袍也必有其深意。


    他現在還不曾說,我也覺得,我該盡量去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薛明淺淺笑了一下,而他那像畫上去似的五官,多少讓笑容變得有幾分詭異。他不再討論這個問題,轉而問起究竟我從鬼市得到了什麽東西


    我先說了判官道兵篆,並且說明為了再抓一隻玄章鬼,已經將道兵篆用掉了。薛明也很豁達,表示道兵篆本就是判官法度,我用掉它,正是恰如其分。


    同時他也好奇,我是召來了怎樣的飛魚陰差。


    而他的好奇隨著那一身紅袍,袍紋飛魚的血衣奴頭領出現,也徹底消失,一瞬間驚愕之後,起身向對方蓄禮。


    血衣奴頭領也回禮,然後我就把他送回了黑獄中。


    “得以親眼見到一品判專屬血衣奴,下官足謂平生。”薛明臉上的激動之色還未散去,坐下之後,不急著問第二件寶物是什麽,反而問起了另一件事,“柳大人可知,血衣奴由何而來”


    “額…這倒是不知道。”我搖搖頭。


    薛明滿臉恭敬,先向天拱手,然後才道:“古老傳說中,血衣奴原先直屬於神君,乃是護衛神君周全的近衛。據說曾有一日,鍾大判出巡九荒邊疆,多有凶魂惡鬼不入陰陽司輪回管轄。神君便從近衛中挑選若幹,送於大判以做儀仗,身披紅袍、手配腰刀,威風凜凜,巡回九荒!自此之後,陰世九荒鬼王心悅誠服,陰世一統,血衣奴遂成為了一品判親衛,此傳承一直延續至今。”


    薛明說完,我也恍然了,難怪他滿臉敬畏之色,甚至對血衣奴頭領循同僚禮。原來是其中有這麽一層緣故,其中還與閻羅神君有著一些身份牽扯。


    說完這些,薛明笑了笑道:“古老傳說,如今也做不得準。不過作為如今判官,能親眼得見血衣奴,足以慰藉對神君之神往。”


    說罷,薛明便結束了這個關於血衣奴的話題,轉而問起第二件與判官相關的寶物是什麽。


    我本來還想趁機問問大名鼎鼎的閻羅神君,但薛明既然問到了正事,我也把自己的好奇先放了放,從官袍袖子裏取出那份地圖:“薛大人可知,七星判,蔡大人”


    果然,一提到蔡大人。薛明神情一變,從輕鬆轉向嚴肅:“柳大人為何提到蔡大人實不相瞞,下官正是因蔡大人失蹤,才由別處衙門調任過來,如今已有三十年。”


    “蔡大人,真的隻是失蹤,還沒死嗎”我追問道。


    薛明點頭,眼中有不解、悲愴一閃而過,解釋道:“柳大人不曾去過酆都總衙,所以有所不知。總衙之中自有為各個判官設立的魂燈,共一萬三千一百六十二盞。若判官死去,則魂燈熄滅。同時判官袍本身也有‘尋下任’之效,每任判官活著時,袍子也會尋出繼任的候補判官,以確保輪回不會因判官死去而有差池。到現在為止,蔡大人魂燈未熄、候補未升正,所以推論蔡大人隻是失蹤,但不知為何難以尋得下落,是近三十年來的一樁懸案。”


    我點點頭,一邊想著會不會現在還有我的候補判官,一邊把地圖遞了過去。


    說明情由之後,薛明臉上神情三變,驚喜、悲傷、輕鬆,最後化作一個恭敬長揖:“下官薛明,代蔡大人,謝過柳大人大恩!”


    薛明為何如此動容,我不太清楚,那是人家私事。但我至少能看明白,薛明和蔡大人之間也有私交,這一寶算是送對人了。


    薛明小心翼翼接過地圖,認真看過,仔細收好。


    “此圖之事,牽涉重大。下官要先回司衙做些安排,先告辭了,送圖之恩,薛明記在心中。”薛明起身而去,行色匆匆,看來是真的急切。


    我本來還想客氣客氣,這下倒也沒來得及。等薛明走後。我的夢境也變得糊裏糊塗起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來,看看天色已經差不多黃昏了,一覺睡了一個下午。


    我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推醒宋大寶,給胡小雨焚了個裱,請他過來陪我走一趟。


    帶上灰紅毛、胡小雨兩位仙家,又看了看黃機靈的恢複情況,然後帶上宋大寶騎上我的摩托車,一路去了陸阿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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