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借用七爺手下虎狼差,這種事一定要有判官做鑒。判官如何做鑒分兩種,一是判官作為公證人,以判官印在文書上落鑒成法。


    第二種就是我們現在這樣,我作為當事人,以判官筆在七爺指導下,手把手寫明一紙借用文憑。然後用判官筆寫下自己的名字,七爺同樣寫明。


    白紙黑字寫明,紙上鬼篆全部浮起,化作兩道煙氣。一道到我的眉心,一道落到七爺手中。與此同時,我腦海中浮現出一道大篆,大篆半透明,浮現隱沒,頗為奇妙。


    七爺道:“這道請兵大篆,你隻能動用一次。看準時機再用,要用時,敲響金鍾即可。這種夢聯係,聯於冥冥,鬼門也遮擋不住。”


    “柳家園再謝七爺大恩。”我心中感激,又要叩謝。


    七爺受了這一拜,他也確實受的起。等我起身後,他還想說什麽,但忽然之間,他就消散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稍稍一愣,再一琢磨,明白過來。


    這並不是七爺本尊,隻是一道分出來的心神。先前幫我收服判官袍,這次借我用陰陽虎狼差,即便他不說其中法術細節,其中耗費的心力也可想而知。


    法力耗盡了,這段心神也就散了,回歸到本體中。


    至今為止發生的一切,七爺也都會知曉。


    我一邊想著以後怎麽和七爺說今天的事,一邊將不死玉撿起來,收好。


    “七爺…走了”小三爺過來詢問。


    我點點頭。


    “沒把你怎麽樣”小三爺還有些不太放心。


    我笑了笑說:“沒事,要是有事,我還能像現在這麽太平麽”


    話也不多時,該做的事還有不少。玄章鬼逃的快,現在有一張王牌在手,我們追也不能慢。八太公化成的黑霧還是籠罩著沒有散開,除了我們之外的其他人,闖進黑霧中,就成了沒頭蒼蠅,根本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趕回藏身處找錢嘉嘉與宋大寶的路上,我和賒刀人、肖當家就遇到了不少迷路了的孤魂野鬼。那沒什麽說的,一人一仙家直接動手,看到一個逮一個。


    玄章鬼手下三十年來收下的邪魔鬼怪著實不少,一路上都是拚殺,衝擊,若不是有大霧做掩護,我們三個勢單力薄被人一圍,怕是早就身死多時了。


    “錢老師他們,還會在那裏嗎”賒刀人一刀砍翻個野鬼,喘著氣問我。同樣的問題,他先前也問過,而問題的答案其實有些不言而喻。


    我左手拿古鏡,右手趕山鞭,跟在他們倆後邊當拉拉隊:“錢老師和大寶肯定不在那裏了,但玄章鬼肯定在,他在等我們過去。大霧未散,說明懸絲仍在,懸絲仍在,玄章鬼就必定沒走。他見了七爺逃的如喪家之犬,卻沒有逃離這片檀香府,你覺得是為什麽”


    賒刀人笑了笑:“說明,他還有可以仰仗的力量,或者,逃離這裏會有極為慘重的代價。”


    “亦或者兩者都有,同時我覺得很好奇。那個打著‘鬼門’主意的勢力,連玄章鬼都能收入帳下,說明他們的實力必然不是一盤散沙。而且布置八煞眼這種巨大的工程量,開發登龍山那種龐大的耗資,他們哪兒來的那麽多錢”我實在想不通這點。


    這需要的可不是幾百萬、幾千萬的金額,真要把這兩次事件的布局換算成金額,幾十個億都打發不下來!


    賒刀人對我的疑問隻說了兩個字:“利益。”


    “利益”我皺眉追問。


    賒刀人點頭說:“不知道柳先生有沒有聽說過這麽一段話: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聽說過,咱偉大的革命先師,馬克思同誌說的。”我應了一聲,在此之前我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兩個陰陽行裏的人會在鬼門裏,在一個野仙家麵前討論《資本論》。


    賒刀人聲音一沉,道:“那些人推崇的‘長生’‘不死’便是最大的利潤。為了這個利潤,三十年前,就曾有人聚斂能人、大批財富,做過題目為‘長生’的實驗,結果自然慘淡,但這個‘題目’是所有有錢人都趨之若素的,隻要有機會,任何朝代、任何地方,都不會缺少人的投資。”


    賒刀人說的隻是略微點題,但透露出來的意思已經很明白。‘長生’這個題目,對有錢有勢的凡人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不死不滅’這個題目,又對野仙惡鬼有著不可抗拒的誘惑。


    再加上鬼門本身帶來的認知扭曲。


    三股力量的結合,將那些心存邪念、圖謀不軌的勢力擰成了一股強而有力的繩!


    關於鬼門和玄章鬼的討論,肖當家自始至終沒有參與,沒有提供意見或者參與討論。直到接近了之前賒刀人的藏身處時,才開口說:“有厲害角色。”


    我和賒刀人停下對鬼門勢力的討論,先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要事上,其他的,等處理完玄章鬼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說。


    不等進門,陰風急卷、煞氣充盈。


    有個娃娃聲音響起,響的似悶雷聲聲:“你不是說謝必安在這裏嗎我怎麽沒看見隻有幾個小崽子,嫌一個人吃太多,特意分給我們一半兒哈哈哈……”


    笑聲中,一個頭綁衝天辮,口眼歪斜麵目畸形的小童子出現。吸一口氣、撮唇厲嘯,額頭亮起一輪烏月。


    他的聲音肉眼可見——自口邊一道黑色裂紋撕破空氣,漲、暴漲,去勢如電,仿佛黑色雷霆猛劈向下,音雷哭嘯,邪魔功夫!


    賒刀人立即上前,取過我手裏的古鏡,正麵向前,染血鏡麵,抵擋音雷。


    “嗬嗬嗬,你也是個小崽子。既然兄弟客氣,你我享受一番肉食,如何不好玄章三十鬼,也沒幾個這麽相親相愛的。我們啊,死一個,少一個,像謝必安那樣的角色,我是真不想招惹啊……”


    又一個蒼老聲音出現,霧中走出一人。


    頜下三縷長須、麵目矍鑠、郎中打扮的老者,自袖中取出針灸皮囊,說話遲緩,手上動作萬分狠辣,喝一聲‘滅’,抖開皮囊。


    囊中三百一十一根銀針盡化閃亮天錐,法術算不得稀奇,但法寶威力驚世駭俗,錐錐飽蘊巨力,人若挨上比子彈也差不了多少!


    肖當家冷哼一聲,衝出,周身劍羽其出,鐺鐺鐺與對方銀針碰撞,強提一口元氣,鬥的僵持,冷聲喝問:“人在哪!”


    “你要活的下來,自己去找,去問便是。活不下來,嗬嗬,那問了又如何”


    又一個陌生聲音,聽到這聲音,即便是此時此刻,也讓我心中一沉。


    知道玄章鬼會有倚仗,卻沒想到這倚仗的會如此之多。


    霧中又走出個人來,那是個人高馬大的漢子。


    還有牽猴的漢子放出了猴子,猴兒身在半空一滾,原來是個精怪,變成鬼臉山魈,赤麵獠牙、一身黑毛,利爪如刀,身子佝僂亦足有兩人高矮!


    一旁的漢子敲響了耍猴的銅鑼,一聲一聲震的人雙耳嗡嗡作響,頭暈目眩,幾乎就要暈厥過去。


    賒刀人、肖當家各自有對手,一對一尚且險象環生,又有誰能抽手對付這要命的鬼臉山魈


    “知道兄弟幾個各個有本事,但也不要大意。先前,我可是確實看到謝必安的身影。不過,現在不曉得他去哪裏了。”


    終於,那個熟悉到讓人牙癢癢的聲音出現了。玄章鬼走出黑霧,在幾人中間站定,看著我問:“謝必安是你請出來的吧還真把我嚇了一跳,但轉念一想,他應該狀態不好,否則我就沒有抽身的機會了。他在哪兒把他請出來吧,當年六爺的賬,不妨就算在他的頭上。”


    玄章鬼身邊,個個厲鬼凶神!


    除他們之外,周圍霧中影影綽綽,霧中的野仙惡鬼都被聚攏,不會再給我們可趁之機。


    這群人聚在一起,連七爺都得皺皺眉頭。


    “你還有什麽手段,不妨都拿出來。”


    玄章鬼很自信,無論人數還是實力,他都牢牢占著上風。四個玄章鬼齊聚,哪怕神仙來了,都得被扒下一層皮來!


    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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