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後,除了給洪老四答應過的五百塊,我又額外添了三百,算做紅包。剛坐上回省城的車,車後座‘咳咳咳’幾聲幹咳,被黑無常回魂的青年人終於蘇醒了過來。


    “柳子,他醒了。”一旁的林巧叫了我一聲,我進後座坐下,開車的倆民警同誌看著後視鏡裏的我倆問:“誒,你倆認識不他咋樣,要不要送去醫院”


    青年迷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似乎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我回答道:“不認識,哎,你叫什麽”


    青年用力晃了晃自己的頭,用虛弱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何洛。”


    頓了頓,他猛地一震,好像是回想起了一些事般,抬頭看著我,詫異地摸了摸自己:“你……我……這是怎麽回事我還……”


    “等到醫院再說吧。”我沒等他說完話,抬手打斷他的話。頓了頓,我壓低了聲音問:“你認識這個嗎”


    說著,我把武帝照蠱鏡露出一部分給他看。當著民警的麵,我也不敢把這古董鏡子整個亮出來,否則給我安個倒賣文物的罪名可夠受的。


    何洛的眼睛瞬間定了一定,接著抬眼看我。身上的氣息一下子警惕了起來,很難得在這種精神、身體狀態下還能有這樣的反應。


    他同樣低聲問:“你是誰”


    “出馬人,柳家園。”我報了自己的名號。


    何洛聽到這個名字時,瞳孔顯而易見地收縮了一下,有些驚訝,有些意外:“你就是那個出馬人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輕許多。”


    “你聽說過我”這次輪到我意外了。


    “有不少耳聞……你是因為圓圓,才會牽扯進這件事裏來的吧”何洛的意識在逐漸理清情況之後,變得很通透,通過我的名字,他似乎猜到了一些事,“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告訴圓圓,關於我的事”


    這又是句讓我意外的話。


    我撅眉,納悶地問:“為什麽”


    “你應該猜的到,我的工作是什麽。”何洛拉出了自己脖子上的掛墜,那張蒼白虛弱的臉上,帶著一絲疲倦和無奈,“我不想讓她…牽扯進危險裏。”


    那個吊墜,蛇眉月瞳,銅魚造型。中間可以打開,有個容納一件小東西的空間。


    我曾見賒刀人打開過,也看到錢嘉嘉脖子上掛帶過。何洛脖子上的是我見過的第三個,代表的都是同一個意思:有關部門的調查員。


    這份工作具體是什麽,我並不清楚,但從殉職的李全風、出生入死的賒刀人、幾乎殞命雞鳴寺的何洛三人身上不難看出,這份工作與死亡和危險毗鄰。


    我閉上眼想了想,點頭道:“我可以不告訴她,但你要把你的事情告訴我。這樣,我才能對圓圓的委托,有個交代。”


    我其實很想問他,既然就在省城附近,為什麽不去見一見陳圓圓呢既然你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童年到如今都相互依存的青梅竹馬,又何必彼此不相見,直到生死離別,化作一道執念呢


    何洛略有幾分猶豫,然後他點點頭:“我會告訴你,所有我能說的。”


    一路再無話,倆前排坐著的民警也聽不懂我倆打啞迷似的對話。本來我倆還得去錄個口供,不過正好遇到王隊,幫著說了幾句也就免去了這些麻煩。


    我順便問了問徐慶的情況,那小子上次腿摔折了之後,隊裏就給他批了半個月的長假,讓他養傷。


    王隊笑著罵道:“那個小兔崽子,隊裏給他半個月養傷。他倒好!你猜怎麽著帶著他對象爬黃山去了!他媽的,這猴崽子。等他回來,看我不給他安排個五十公裏的拉練,練不死他!”


    這邊跟王隊打完哈哈,那邊何洛也檢查完出來了。人也沒啥毛病,就是有點貧血、糖分不足,簡單來說就是得吃點東西。


    “走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順便把你的故事好好講講。”我起身和王隊道別,帶著何洛找到一家街邊開著的燒烤攤。


    這家燒烤攤我來過不少次了,都是帶著宋大寶、小三爺這倆吃貨來的。少說每次都得幹進去幾百到一千不等,以至於那店老板看到我來,樂的都合不攏嘴。


    我倆來的時間已經錯過了飯點,寥寥幾桌。我點了十幾串羊肉串,六瓶啤酒,加份烤茄子,等菜都上齊差不多後,我給我倆都倒滿了一杯,然後擼起串,邊嚼邊說:“開始說吧。”


    “讓我想想,該從哪兒開始講起。”何洛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抬頭看著那天空,“省城的天空,還是這麽籃……”


    八月的風吹起,暖中帶冷,吹起了何洛的過去。


    何洛從小就喜歡畫畫,他的天賦在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來了。但是他的家庭情況並不允許他追求自己的那份理想,來自生活兩個字的壓力,讓他早早就以稚嫩的肩膀背負起生命的壓力。


    而當時住在他家隔壁的小女孩,是他晦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他向往著她的陽光和勇敢,向往著她為夢想而追逐的勇氣。


    所以當她選擇前往省城發展時,他也默默地跟來了。


    何洛並沒有告訴她,他想要憑著自己的本事在這個充滿機遇的城市裏闖蕩,想要讓自己能夠配得上心中的那個女孩。


    即便注定麵對荊棘,也甘願赴湯蹈火去走上一遍。


    如今小女孩已經長大,成長為了嬌豔的姑娘,已經變得楚楚動人。而他也在那時候遭遇了來自生活的迎頭痛擊,他開始逐漸意識到二人之間出現了一道裂縫、一道溝壑,逐漸在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不同於女孩的模特之路,何洛在省城中沒有固定的工作。因為早年輟學的原因,他的學曆處處受挫,隻能在一些餐廳打工,晚上去超市兼職,以此來賺取開銷。


    也偏偏在這個人生的拐點,他接觸到了第一次危險的意識扭曲。


    “我當時陷入人生的低穀,恰好我在的地方有一個小型的鬼門。短短一個月,在我住的那棟樓,就有二十一個上吊自殺的,我也幾乎成了其中的一個。”


    何洛緩緩地說著,又喝了一口啤酒。


    我聽著不禁一驚,倒吸一口涼氣:“紅海濱路的那棟樓發生的事件,據說那時候陸續有二十二個上吊的,最後一個被人發現救了下來……就是你”


    何洛點頭:“當時救了我的,就是負責去處理那裏鬼門事件的部門調查員。也因為他的緣故,我也加入了這個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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