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姍姍來遲的人,便是明光宮侍衛首領秦胄。


    他先前因為妻子患疾而告假出宮,如今妻子已無大礙了,他才能回來。


    鄭吉出宮開府的事情,他當然知道,也作出了選擇。


    基於薑貴妃給得實在太多了,令他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他自是死心塌地表示願意跟著長定公主殿下出宮。


    看在銀兩的份上,讓他往東就往東,向西便向西,這個是絕無怨言的!


    當他得知長定公主賞賜了長定率那麽多銀兩後,簡直要扼腕歎息:他就是早半天回來都好啊!


    不過,隻要是有關銀兩的事情,在他看來都必須是全力以赴的事情。


    於是,他搓了搓手,滿臉期待地問道:“殿下,屬下也算是長定率的一員了吧?那個賞賜的五十兩,還有每月額外二十兩銀子,屬下也有?”


    鄭吉卻沒有說話,隻微笑看著他,心中感歎:這個時候的秦胄,好嫩呀。


    和其他侍衛首領不一樣,秦胄長得特別俊秀,而且左頰還有一個深酒窩,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十來歲。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秉筆的文官,哪能想到,他其實是個握刀的武官呢?


    到了後來,他還成為了國朝有名的儒將,還得了一個“秀將軍”的雅號。


    沒錯,也沒有誰會想到,眼前這個貪財的人,後來會成為鎮守一方的雲麾大將軍。


    不說其他人了,就是鄭吉都覺得不可思議。


    秦胄前世一直追隨著她,從明光宮到長定公主府,在她被下詔獄之後,即使受到她的牽連而丟官,也在想方設法營救她。


    在她被鳳句救出詔獄之後,他更是多方接應周旋,為此也經曆了九死一生。


    他經常掛在隨便的一句話便是:“屬下既領了貴妃娘娘那麽多銀兩,自是要保護好殿下的。”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便是秦胄的原則。


    在鄭吉看來,用銀兩能買到一個雲麾大將軍的追隨和忠心,這應當是母妃做過最劃算的買賣。


    鳳句對秦胄甚是欣賞,時不時從旁指點教導,對其有半師之恩。


    秦胄能成為雲麾大將軍,絕對離不開鳳句的教導。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的秦胄,隻是一個貪財的侍衛首領而已,離二十四班將軍的邊緣,都還隔著千山萬水。


    秦胄被她盯得發毛,幹巴巴道:“殿下,要不賞賜的五十兩屬下不要了,就額外的二十兩就好?”


    鄭吉抿著唇,看起來高深莫測。


    秦胄咬了咬牙,忍痛改口:“殿下,要不屬下每個月隻領十兩銀子就好?”


    見到鄭吉還是不說話,他苦哈哈地說道:“五兩,殿下,真的不能再少了!屬下要為妻子治病,還有一大家子要養啊!”


    鄭吉笑了起來,淡淡道:“本殿可以每月賞你兩次,每次不低於二十兩。”


    兩次?不低於二十兩?


    秦胄倒抽了一口氣,眼睛瞬間發亮了。


    隨即,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那麽屬下要額外做什麽?”


    十二個時辰隨侍?但是殿下已有長定兩率在保護了,護衛力量已經足夠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用不著他去保護了。


    那就是另辦私事了,是什麽呢?


    多半與宋世子有關吧?難道要他去盯著宋世子?就是每個月賞四十兩,他都幹了!


    但是殿下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著他……


    莫非,殿下看上了他的身子,要他以色侍她?


    那得看殿下給多少錢了,給得多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他孔武有力,身材精勁,比那些小倌價錢起碼要高兩倍……不,高十倍才可以!


    當聽完他這些自述之後,鄭吉實在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就是喜歡秦胄這一點,拿了錢就辦事,明碼標價,一切都按照錢來。


    巧了,她暫時別的沒有,錢財還真是不缺。


    笑罷,她才道:“不用你保護,也不用你賣身,你隻需要幫我盯著一人就是了。”


    “還有這等好事?”秦胄脫口道,簡直難以置信。


    驚喜過後,他遲疑說道:“殿下,您不會是讓屬下盯著皇上吧?這難度太大了……”


    他已經跟隨殿下出宮了,要進宮已很難。


    再說了,皇上身邊還有奉宸衛,要盯著皇上,那不可能!


    他感覺內心在滴血,看來這每月兩賞,他是沒有本事拿到了。


    “你放心,不是父皇。”鄭吉笑道,“你去安樂侯府,幫本殿盯著一個人,盯著他每天做什麽、見了什麽人,事無巨細,本殿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聽到這裏,秦胄長長舒了一口氣,他就說嘛,肯定是與宋世子有關!


    宋世子沒有武功,安樂侯府的護衛也不厲害,這個對他來說毫無難度,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差事!


    他當下拍著胸脯保證:“殿下,您放心,屬下一定將宋世子盯得嚴嚴實實的,無論他與哪個姑娘……”


    “不是宋瓚。”鄭吉打斷了他的話語,免得他不知扯到哪裏去。


    “呃?”秦胄滿臉都寫著“好奇”兩個字。


    不是宋世子,安樂侯府還有誰值得殿下這樣費心盯著的?


    “安樂侯宋啟延。”鄭吉淡淡道,臉上的笑意已經收斂了。


    這一下,秦胄眼睛都瞪圓了,一時無話可說。


    殿下為什麽要關注安樂侯宋啟延,這是殿下未來公公,這……不太合適吧?


    安樂侯宋啟延,據聞年輕時也是難得的美男子,秦胄對他最大的印象便是一把美髯。


    其他的,就沒有了。


    安樂侯府雖是勳貴之家,但是已經家道中落了,且宋啟延隻在朝中領了五品官職,在權貴多如牛毛的京兆,實在不怎麽起眼。


    唯有安樂侯世子宋瓚,在京兆中有玉光郎君的稱號,而且文才了得,是京兆人人稱讚的青年才俊。


    先前皇上下旨賜婚的時候,還有不少人歎息,內心暗暗道一句“可惜了。”


    為防止外戚勢力過大,按照國朝規定,駙馬的最高官職隻能是五品上,以宋瓚的才學和本事來說,將來仕途絕不止五品上。


    這不就可惜了嗎?


    若是殿下讓他盯著宋世子,他還能理解,但是盯著安樂侯,這真是讓他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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