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趙叔敖這樣道:「這樣的事情出現在武閣,實乃老夫之過。為表歉意,老夫與兩位副閣主商議,決定把杜先生擢為武閣時十先生之一,特請殿下做個見證。」


    此言一出,議事廳中頓時一陣嘩然,大家都有些躁動了。


    當然,動靜最大的,便是武閣十先生了——哦,不,此刻是九個人。


    鄭吉眸光微冷,一一掃過那九名先生,淡淡道:「本殿認為趙總閣此法甚好。諸位可有異議?」


    她的身上,既有皇家的威嚴,也有多年的積威,此刻氣勢毫無保留地迸發出來,目的就是震懾這些先生。


    雖然她隻是坐著,那些武閣先生站著,卻讓這些先生感覺到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之勢。


    趙叔敖眯了眯眼,左手微微動了動,卻沒有抬起來,似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並沒有對這股壓迫氣勢加以阻攔。


    這長定公主,頗不一般!


    看來,傳聞有誤。


    其中一個先生看了看趙叔敖,隨即回道:「殿下,我等無異議。」


    他是跟隨趙叔敖前去嶺南道的先生之一,是趙叔敖的鐵杆擁躉,即使鄭吉沒有壓迫氣勢,他也會出言讚同。


    有人帶了頭,便有不少先生都點頭應和了。


    開玩笑,閣主和長定殿下都支持杜先生,他們還反對什麽呢?


    隻不過,雖然口中稱是,但也有幾個先生看向杜鳳句的眼神甚是微妙。


    這個杜斷,究竟是誰?


    也就這兩三年才在河東武閣冒出來的,不但閣主重金聘請來京兆總閣,還得到了長定公主的青眼。


    這個人,運道也太好了!


    須知道,武閣十先生無一不是精通武功、武策之人,且都在戰場上對陣殺敵過。


    但是杜斷先生此人,沒有上過戰場就不用說了,更關鍵的是,這個人竟然不會武功!


    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怎麽能指點教導旁人呢?這不是在誤人子弟嗎?!


    現在竟然成為了武閣十先生之一,簡直貽笑大方!


    就算此人能研製出弩床又如何?武閣又不是衛尉寺,他要是想研製兵器的話,那還用留在武閣做什麽?


    更氣人的是,武閣的士兵們,竟然對這麽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尊敬有加,說經其指點進步甚大。


    不管這些先生怎麽想,杜鳳句都神色平靜,麵上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走出行列,對趙叔敖道:「多謝閣主抬愛,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武閣十先生對他來說,就隻是個虛名而已,無可無不可,但是趙叔敖既然擢他為武閣十先生之一,他當然也不會推辭。


    旁的不說,至少十先生有進出許多武閣秘所的資格,以後他要尋找義父留下來的東西,就方便多了。


    說罷這句話,他就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腳步不疾不徐,神情自若。


    好幾個先生見了,不禁點了點頭。


    旁的不說,這副從容淡定的氣度,的確有武閣十先生的風範。


    在趙叔敖身後,一個方臉大漢忍不住開口:「杜先生,你所研製的弩床,我可以看一下嗎?」


    此人長相周正,一臉嚴肅,動作也是一板一眼的,鄭吉立刻就判斷此人是副閣主周玉铖。


    周副閣主最大的喜好,便是鼓搗兵器。眼下這個場合,明顯不合時宜,但他還是問及了兵器。


    由此可見,此人眼中隻有兵器。


    鄭吉早已知道周玉铖這個人,但親眼見到了,才會有更直觀的認識。


    至此,她才明白為何鄭瓊一口否認周玉铖不會是背後設局的人。


    提及到弩


    床時,對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狂熱,讓每個人都知道,他就是一個兵器癡。


    這樣一個人,或許會使壞,卻絕不會用自己所珍愛的兵器作為誘餌,因為這會從根本上否認了他這個喜好。


    杜鳳句頓了一下,才答道:「弩床已經送入宮中了,副閣主稍後才能看了。」


    麵對此人狂熱的眼神,他覺得自己出言拒絕甚是為難。


    周玉铖聽罷,立刻看向了鄭吉,眼神巴巴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鄭吉一時無言以對。


    弩床已經在宮中了,父皇都還沒有看個夠,她怎麽拿出來給他看呢?


    趙叔敖輕咳了咳,道:「好了好了,弩床之事,此後再說。這個弩床,你遲早會看到的。」


    周玉铖就是這樣,一涉及兵器就上了癮般,不分場合不懂看人眼色,這也是他最不喜的一點。


    人無癖不可以交,以其無深情也。


    但這深情,若是不分場合,那就成了禍害。


    他正色看向杜鳳句,說道:「杜先生,武閣十先生的任書,不日就會送至你手中。武閣有諸位先生在,士兵才會日漸進步,這便是武閣之功。」


    杜鳳句正要點頭,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先生忽然開口道:「閣主,雖說杜先生遭受了無妄之災,才得以成為武閣十先生。既然杜先生成為了武閣十先生之一,那麽總要讓人看看他的本事,不若比試一番?免得有些人口服心不服。」.


    鄭吉神情舒悅,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她是真的覺得高興,也真的覺得這個先生說這些話很好。


    如果這山羊胡子不跳出來的話,她怎麽殺一儆百呢?


    她正想說什麽,趙叔敖卻已先開口了,道:「放心,比試當然會有的,老夫召集諸位先生來這裏,便有這麽一個原因。」


    聽到他這麽一說,杜鳳句和鄭吉原本要說的話,頓時放了回去。


    看樣子,趙叔敖有別的考慮應對。


    「老夫此去嶺南,大受啟發。因此,打算改一改癸場的選拔規則。如此一來,諸位先生便有很多機會彼此切磋試。屆時,諸位先生勿讓老夫失望才是。」趙叔敖左手撫須,笑著道。


    趙叔敖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改一改癸場的選拔規則?


    武閣有十個武場,癸場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基礎、人數最多的訓練場。按照武閣現在的選拔規則,從癸場進入到壬場,方式很簡單,那就是士兵需要混戰,前一百名優勝者,便都能進入壬場。


    其餘九個武場的選拔規則,也和此差不多。


    現在,趙叔敖說要改變,那麽是怎麽改變?


    當他把癸場選拔規則說出來之後,議事廳這裏霎時一片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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