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一愣,不解的看向薑暖,薑暖感覺有些大窘,輕咳一聲,“沒有啦,本就是我不小心弄的,沈小姐不要往心裏去。”


    “而且那天回家的路上,阿櫻同我鬧別扭,結果一頭砸在我的勳章上,所以才破了額頭!”


    一想起那天她不管不顧就要跳車的行為,沈顏似乎還是心有餘悸,看她的眼神也就越發的惱怒。


    薑暖沒想到他會跟沈柔實話實說,臉上‘騰’的一下,燒成一片。


    “那,還不是你言語無狀,我怎麽會跟你鬧脾氣??現在當著沈小姐,你倒是說說,就是我不對,還是你不對,討厭!!”


    “好,好,是我不對,你都對!”


    沈顏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順勢抬手按了按她額頭上的紗布邊角,好像有一個小角沒貼好,微微翹了起來,摸了摸薑暖的臉。


    兩人的舉止看上去很是曖昧。


    薑暖下意識的想躲,不過被他一瞪,還是很合作的任由他表達關心。


    沈柔看著他們二人‘打情罵俏’的模樣,禁不住一笑,又湊趣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說是下次再來探望薑暖。


    直到出了小公館的大門,沈柔表情微微凝滯,眉心一點點怵,她回頭看一眼小公館,心裏漸漸有了幾分成算。


    沈柔本來還懷疑沈顏和薑暖之間是不是真的如外麵傳言一般有私情,那裏她一直派人盯著。


    可是這會子一看見薑暖額頭上的傷疤,如果沈顏所言屬實,回家的路上問起,鬧了幾句口舌,這才有了受傷之事。


    至於車禍一說,她第二天就派人去查了,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任何車輛有出過車禍的記錄。


    沈柔徑自上了自家的汽車,微微歎口氣,眼神一點一點的冰冷下來。


    兩人的訂婚儀式在薑暖答應配合沈顏的條件後,沈顏也答應推遲訂婚儀式到兩個月後。


    沈顏拿來的藥果然好用,才不到兩天,便可取了紗布自行結痂,又兩天,痂痕漸幹,慢慢脫落,露出內裏新長的皮膚來,微微粉嫩的顏色。


    到了整一個星期時,原本被傷到的皮膚已經完好,差不多恢複舊時的模樣,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那一塊兒是新長的皮膚。


    薑暖對著鏡子細看了老半天,又抬手摸了摸,許是心裏作用的緣故,曉曉都說什麽也看不出來。


    可她偏覺得被碰傷的那一塊兒好似顏色比周圍的皮膚要略淺一些,要是細看,總能看出來的。


    薑暖禁不住幾分泄氣,伸手拿了妝台上沈顏拿來的藥在手裏轉來轉去的,如果把這一整瓶都用完,她的額頭會不會變回到原來如初的樣子?


    正發呆,曉曉在外頭敲了敲門,說沈柔來看她,這會子就在下麵廳裏坐著。


    薑暖一聽沈沈柔的名字,薑暖還有幾分怔楞,待回過神來,心裏不覺‘咯噔’一下,她可真沉得住氣。


    可是她初傷著她來看過自己後,就再也沒來過,算一算,有些日子了。


    薑暖換了身月紅梅花的旗袍,薑暖匆匆下了樓,沈沈柔背對著她端正的坐在沙發上,文靜的很。


    薑暖揚了笑意,一邊叫著‘沈小姐’,一邊快步走到她身邊,沈柔今日也換了旗袍,明亮的翠綠緞麵上大朵蓮花順著身體曲線緩緩延伸,竟有一種所不出的嫵媚。


    薑暖眼神亮了一下,真心誇讚,“我還是第一次看沈柔小姐穿旗袍,好看。”


    沈柔微微紅了臉,謙虛道,“花小姐過獎了,沈柔一直惦記著花小姐的傷勢,所以今日前來,還望花小姐不要見怪才是,”


    沈柔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彎了腰朝薑暖行禮。薑暖趕忙避開半個身子,笑道,“沈柔小姐太客氣了,你能來看我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哪裏還會怪你,”


    薑暖抬手摸了摸額頭處受傷的地方,傾身向前湊近沈柔指給她看,“你看,差不多全好了,而且細看,總能看得出顏色上有幾分差異。”


    “是麽?”


    沈柔順著她的話仔細看了看,納悶道,“但是,我什麽都看不出來。才兩個星期便能恢複至此,花小姐是用了什麽好藥,也說給沈柔聽聽,日後要是有個磕磕絆絆的,就有救了!”


    薑暖抿了唇,略微有些羞澀,“藥是什麽名字我還真不知道,隻聽說是從一個老中醫那裏求來的,我從阿顏手上拿了就一直在用,你要是想知道,我回頭問問阿顏。”


    聽到阿顏的名字,沈柔看薑暖的眼神立時便有幾分促狹,“我說呢,這樣的好藥,怎麽以前沒聽說過?原來是顏哥哥一番心意,我還是不問了的好。”


    薑暖臉頰上的紅暈又深了些,嗔怪道,“不就是一瓶尋常膏藥,也值得你這樣取笑我,改天我瞧見阿顏了,定討了名字來告訴給你,不然還叫你以為我多小氣!”


    這樣一番話,說的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沈柔看了看安靜的客廳,好奇道,“怎麽不見沈老爺?我今日來本還想代我父親問沈老爺好的,順便也給花夫人問好。”


    “今兒你要白跑一趟了,這不過幾天就是重陽了,沈伯父約了我阿娘一同去上香去了。”


    “蓮花寺嗎?”沈柔眼神一亮,感興趣道,“我聽說那寺後頭養了一池的蘆葦,專門在端午的時候分發給來上香的信者回家包粽子!!”


    一說著,沈沈柔一臉的惋惜,“我要是知道夫人去那個寺,一定拜托沈老爺帶些粽葉給我!”


    薑暖瞧著她的神色似乎是真心想要,便也安慰道,“我想若是真的,審沈伯父最是心誠的,一定會帶些粽葉回來,到時候包了粽子,我給沈小姐送些過去,也叫沈先生和夫人嚐嚐鮮,看看這佛祖痤下的粽子,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我可是當真了,花小姐可是不要騙我!”


    兩人又聊了一陣子,沈沈柔說起青州最近新開了一家胭脂鋪子,聽說裏頭的胭脂都是純手工一點一點用各種花卉打磨的,顏色鮮亮的不得了,左右閑著無事,不如一起去逛逛。


    薑暖腦海裏晃過靈珊的身影,問道,“可是叫‘胭脂坊’的?”


    “沒錯,就是胭脂坊,怎麽,花小姐去過了?”


    “是呀,我這幾日為了養頭上的傷痕,壓根都沒有出過門,哪裏能去,我還是聽說的,渝州的姑娘都買了胭脂坊的胭脂,說是好看的不得了,曉曉整日念叨,說的我也心癢癢的,正巧今兒你來,我們一起去逛,逛完了我請你去吃飯。”


    沈柔口中的胭脂坊,離大洋百貨倒是頗近,坐車去的話,不過十分鍾車程。


    胭脂是招牌產品,確如沈柔所言,純人工現磨的。


    聽說還加了西洋傳過來的叫‘精油’的東西,膏體別樣的細膩勻滑,數一數,差不多有二十幾種,舉凡花中嫵媚者,都被其做成了胭脂。


    但是價格極貴,一盒胭脂要一塊現大洋,夠得上普通人家一月的吃喝。


    除了胭脂,還有各種護膚品,這原料嘛,自然是跟胭脂一道,大多都用花朵植物做底子,看著顏色就好看,賞心悅目的。


    曉曉一路歡呼,一邊跟薑暖討論各色胭脂妝品,沈顏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她們,眼眸裏不自覺的帶了笑意。


    沈顏目光淡淡轉開,落在薑暖臉上,雖說不是第一次見麵,可這樣正兒八經的瞧她,卻還是第一次。


    而且不知時候開始,她都是這樣溫溫的,說話也溫,辦事也溫,他從沒見過她著急。


    就連她笑,也都是溫溫的,但是總有一種從裏到外的溫暖感,讓人覺得她格外的真誠。


    而且這種暖,是會吸引人靠近的暖。


    他忽的想起他們那時候見麵,她被綁在凳子上,雖眉宇間有懼色,可卻沒哭,要不是他突然一槍嚇著她,她也不會掉眼淚,在他麵前示弱。


    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她變了許多,她外表看著溫溫的,可是骨子裏倔強之際,極有主見,知道自己誤會了她,她立馬打開天窗跟自己把話說清楚。


    她不想他誤會她,也或許,她不想欠他的人情,還被人討厭。


    正如沈夜說過的,花小姐做事極有分寸,不像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子。


    但是為什麽第一次見,他救了她,她不但不感謝他,反而在監獄門口對他那樣的冷淡,就好像,她因為他們沈家入獄,是多麽一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


    桌上的胭脂膏子,大半都進了沈柔的口袋,那瓶桂花膏其實她也想要,可薑暖總共就買了那麽多東西,她要是全拿走,多不好意思?


    薑暖瞧著她眼睛一直盯著桂花膏不放開,打趣的一笑,裝作恍然,“哎呀,我倒是忘記了,我額頭上還有傷,還在抹藥,用不了這個!”


    薑暖一邊說著,薑暖一邊為難的看沈柔一眼,想了想,將玫瑰膏塞進了她手裏,“不用怪可惜的,沈小姐,你要是不嫌棄,你拿著用吧。”


    “真的啊?”


    沈柔雖不好意思,可還是緊緊將玫瑰膏握在了手裏,不願意鬆手。


    沈顏被沈柔的聲音拉回思緒,看著薑暖麵前空空如也的桌麵,再看沈柔收獲頗豐的陣勢,禁不住哭笑不得,“沈柔大小姐,你這樣,算不算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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