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來將鄧卓的臥室清空了,將所有的東西都直接搬到了花園後麵的倉庫,然後迅速將房間重新裝修布置,無論謝何如何撒潑耍賴都沒能絲毫延緩這個進程,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房間從這個家裏消失了,甚至連一件東西都沒能保留下來,好像自己生存的痕跡,被活生生的抹去了一樣。


    又過了幾天,鄧景文領著一個陌生的少年回來了。


    少年眉目俊朗清秀,單獨看尚不覺得,但和鄧景文站在一起的時候,任誰一眼看過去都知道他們才是真正的父子。大約是因為從小生活在外麵的緣故,陡然被接到鄧家來,少年表情小心翼翼的,看起來性格溫和謹慎,和鄧卓完全是兩個極端。


    鄧景文無視謝何眼裏的惶恐憤怒,把少年帶到他麵前,平淡的開口:“認識一下,這是白曉瑞,以後你要叫他少爺。”


    謝何雙手緊緊握成拳,他用凶狠的眼神瞪了一眼白曉瑞,一言不發的推門衝了出去!


    白曉瑞一臉忐忑的看著謝何離開的背影,衝鄧景文小聲的道:“父親……他生氣了怎麽辦?”


    鄧景文淡淡一笑,垂眸看了他一眼,“沒關係,你不必在意他,讓管家帶你上去休息吧。”


    白曉瑞乖巧的點頭:“哦,好的。”


    謝何當晚沒有回去,為了表示自己的悲痛欲絕和不能接受現實,他在花園的涼亭裏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感覺鼻子塞塞的,大約是要感冒了。


    【謝何:嘖嘖,爸爸這份冷酷無情的心性,要是去了諜戰劇,絕對可以演特務頭子啊。】


    【444:那一定是非常冷血殘忍的那種!=_=#】


    【謝何:不過他這個兒子,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呢。】


    【444:(⊙o⊙)哦!】宿主大大看人一向非常準!


    【謝何:這麽好一孩子,他找回來當做道具用,真是讓人於心何忍。歎氣jpg】


    【444:……】這口氣,宿主大大該不是看上白曉瑞了吧?他好怕怕……_(:3ゝ∠)_


    【謝何:想到自己要去欺負這樣一個孩子,感到良心受到了深深的譴責:)】


    444:並不覺得您有這種東西,謝謝。


    白曉瑞有點被鄧家的奢華驚到了,一晚上輾轉反側,壓根沒睡著。


    第二天起來吃過早飯,想了又想,便決定去找鄧卓。


    白曉瑞原本是有個幸福的小家庭的,白教授夫婦恩,為人品德高尚,對唯一的兒子也很寶貝寵溺,盡管不是大富之家,卻極為幸福美滿。然而不幸的是,在白曉瑞十二歲那年,白教授夫婦雙雙車禍身亡,留下孤零零的他一個人。很快家裏的財產便被親戚們瓜分了,他被舅媽一家領養,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白曉瑞很小的時候開始學會自食其力,嚐遍世態艱辛,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出來……隻是沒有想到忽然有一天,自己竟會成為鄧景文的兒子。


    這感覺好像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一夜之間發現自己其實是最尊貴的王子一樣,做夢都不敢這樣想的。


    但是除了欣喜,白曉瑞感到更多的是忐忑,在他的心裏,白教授夫婦才是他的父母,是給了他美好溫馨童年的人,對於鄧景文,他隻覺得畏懼和好奇,對於據說是白教授親生兒子的鄧卓,他的心情更是複雜。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現在的幸運是建立在鄧卓的不幸之上的,鄧卓……能接受他嗎?


    來到鄧家之前,白曉瑞想著一定要和鄧卓好好相處,誰曾想昨天鄧卓反應那樣激烈……更是讓他心生愧疚。


    白曉瑞詢問了傭人,最後在後花園找到了謝何。


    他遠遠看著謝何的身影,怔了一會兒,那真是……極為完美的一張臉,完全繼承了白夫人的美麗,又更多了一份豔麗張揚,耀眼到讓人移不開視線。他的鼻子不由得有點酸,他又想起媽媽了……


    白曉瑞強迫自己回過神,走到謝何旁邊,主動的道:“你好。”


    謝何轉頭看向他,眼裏神色冰冷,抿著唇沒有說話。


    白曉瑞知道他心情不好,並不介意他的無理,又往前走了一步,忐忑的說,“你……昨天看你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有點擔心,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謝何定定看著他,忽的發出一聲嗤笑,聲音尖銳,“誰要你假好心了!”


    白曉瑞的表情有點僵硬,但他還是解釋說:“不是的……我是真的關心你,我其實很想和你做朋友。對了……你想不想知道你親生父母的事,我可以說給你聽……”在他心裏,那是美好無比的回憶,他想也許謝何會好奇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他願意把那些記憶和他分享,像和朋友分享秘密一樣。


    誰知謝何忽然死死瞪著他,大聲道:“滾開!我不聽!我爸爸是鄧景文!”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他認清自己的身份!


    他已經失去了父親的,難道要連唯一的身份都要失去嗎!他隻有這麽一點點奢望和念想了,為什麽還總有人要提醒他認清這一點!


    讓他連繼續騙一騙自己都不能夠……


    白曉瑞被謝何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有些慌亂的道,“你怎麽了?”他明明隻是好心,謝何為什麽會這樣失態?


    “你把我的房間搶走了,你把我的身份搶走了,你連我爸爸都要搶走!你把我的一切都搶走了!誰要你來同情我了!”謝何尖叫一聲,眼神悲痛欲絕之中夾雜著憤怒厭惡,聲音嘶啞,“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給我滾出這裏!滾出去!”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憤怒,一腳將白曉瑞踹倒在地上!抬起拳頭要揍他!


    然而拳頭還沒落在白曉瑞身上,手腕被人從後麵緊緊的握住了,握著他的手很用力,謝何隻覺得似乎連手腕似乎都要被捏碎了。


    他紅著眼睛轉過頭,看到鄧景文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正冷冷看著他。


    謝何的臉色頓時變了,蒼白的臉上,黑色的眸子裏隻剩一片惶然,聲音顫抖,“爸爸……”


    鄧景文的眼神如一汪深潭,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謝何,說:“道歉。”


    謝何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他不想道歉,為什麽他要道歉?白曉瑞把他的一切都搶走了!他卻還要向他道歉!憑什麽!憑什麽?因為他不是爸爸的兒子,所以便要被這樣對待嗎?


    鄧景文的手緩緩收緊,眼神冰冷,又重複了一遍:“道歉。”


    謝何痛的渾身顫抖,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眼裏的神色一點點由難過悲傷變成死寂絕望。


    他看著鄧景文那毫無感情的眼神,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個男人麵前屈辱的跪下了多少次,被迫說出了多少違心的話語……


    但是這一次,他忽然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反正無論他怎樣屈服,無論怎樣委曲求全,都無法改變鄧景文的決定,不能動搖鄧景文的心意,既然如此,他為什麽要道歉,為什麽要屈服!


    謝何鬆開咬的發紅的唇,緩緩露出一個淒厲的笑,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不,我不道歉。”


    白曉瑞從地上爬起來,他剛才其實很難過的,明明是一腔好意被這樣對待,但是此刻看著謝何的模樣,那走投無路的絕望眼神,以及那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悲慟,忽然覺得很難過,很難過,一如他當初失去一切的時候……


    他已經走苦難中走了出來,而對於謝何來說,苦難才剛剛開始。


    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白曉瑞很害怕鄧景文,但他還是硬著頭皮上前說:“父親,還是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沒事的。”


    誰知鄧景文還沒開口,謝何反而先轉頭看向他,用憎恨無比的目光看著他:“誰要你替我求情我了!誰稀罕你的關心了!”


    白曉瑞臉色一白,頹然的後退了一步。


    鄧景文對上男孩的眼神,不知為何心口微微一滯,這是他第一次在男孩的眼裏看到這般孤寂的絕望……


    他的心情本來有些煩躁,明明已經說得這樣清楚了,隻要男孩聽話,他可以給他更多,但是男孩卻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在房裏等了整整一夜,想著隻要男孩願意回來,他原諒他,會好好對待他安撫他,但是這一次……男孩沒有回來,他寧可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在冰冷的涼亭裏,都不肯去他的房間,不肯去乞求他的憐。


    鄧景文一夜沒有合眼,又到底放心不下男孩,於是悄悄跟在白曉瑞的後麵過來。


    為什麽男孩不能明白他的心意?明明總是很容易屈服,卻偏偏在這件事上,如此冥頑不靈!


    鄧景文忽然很生氣,於是他過來阻止了男孩,命令他道歉,男孩必須要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既然不願意像依靠他的男人一樣依靠他,要承擔任性的後果。


    但是這一次男孩沒有聽從他。


    他本可以繼續強迫下去的,然而這一刻,他看著男孩眼裏的絕望,忽然……有點不忍心繼續下去。


    鄧景文慢慢的,鬆開了手。


    謝何一把甩開他,垂在身側的手腕上浮現幾道深深的紅痕,還在微微顫抖著,他定定的看了一眼鄧景文,又看了看站立在一旁的白曉瑞,用滿是恨意的聲音說:“我討厭你們!”


    說著轉身跑了出去!


    但是才跑出十幾米遠,‘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沒有爬起來。


    鄧景文看著男孩倒在地上,隻覺得心跳都仿佛慢掉了一拍,他的步伐第一次有些慌亂,匆忙跑過去一把抱起男孩,男孩痛苦的皺著眉頭,臉色蒼白,冷汗涔涔,已經是暈了過去。


    鄧景文摸了摸他的額頭,燒的滾燙!


    ………………………………


    謝何大搖大擺的吹了一整晚的涼風,又讓444給自己用了一劑強化改良版高級感冒病毒,成功開始高燒不退。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他的手臂上掛著水,而鄧景文睡在他身邊,胳膊被他枕在脖子底下,將他整個人圈抱在懷裏。


    謝何動了一下,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頭,掀開被子往床下跳。


    他的動作驚醒了鄧景文,鄧景文原本睡的很淺,他直接伸手攬住男孩的腰,將他拽回來扣在自己的懷裏,唇貼在男孩的耳邊,聲音低沉:“別亂動,你的病還沒好。”


    天知道他有多麽擔心,男孩昏睡了整整三天!醫生說男孩受了風寒,原本身體虛弱,又因為情緒波動打擊太大,極具悲痛之下才會暈倒。看著緊閉雙眼昏睡不醒的男孩,鄧景文第一次開始後悔於自己那冷硬的心腸,他當時是怎麽想的,竟然真的把男孩晾在外麵一整夜,還那樣無情的指責他。


    他不該這麽急切的,男孩這麽弱小,他本可以手段更溫和一些。他習慣了用強硬的手段去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懂得怎樣才是正確的一個人的方式。


    說到底……因為第一次渴望擁有一件東西,所以操之過急了。


    謝何咬著牙,身軀微微顫抖,他說:“放開我。”


    鄧景文耐心的哄著,聲音舒緩,“別鬧,乖乖躺著,你想再暈倒一次嗎?”


    謝何的牙齒咬的咯咯的響,他睫毛抖了抖,眼眸裏全是痛苦掙紮的神色,聲音帶著壓抑的輕顫,“那又怎麽樣,反正你也不會在意,我又不是你的兒子……”


    鄧景文失聲一笑,這孩子是在賭氣嗎?他說:“雖然你不是我兒子,但誰說我不會在意了,我很擔心你。”他語氣溫和,輕輕摸了摸男孩的腦袋,將他按在床上,“乖,我去叫醫生。”


    謝何怔怔的看著麵前的男人,感受著他幾乎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和舉動,眼淚終於抑製不住的流下來,他也沒發出聲音,這樣默默的流著淚,怎麽都止不住。


    鄧景文頓了頓,心情有些複雜,半晌,說:“別哭了。”


    這句話反而如同徹底打開閥門的咒語,謝何終於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哭的更凶了,他淚眼朦朧的看著鄧景文,忽然伸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沙啞的開口:“爸爸……嗚嗚……你為什麽不願意做我的爸爸呢……”


    “爸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多需要你……雖然你總是很少陪伴我,但我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你很忙……你從來沒有參加過我的家長會,我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你和別人不一樣,我的爸爸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才不會去這樣無關緊要的場合……你沒有和我去過遊樂園,沒有輔導過我的作業,沒有給我講過睡前故事,甚至沒有給我過過生日……我一次次的告訴自己……因為我爸爸最厲害,最了不起,所以他和別人的爸爸不一樣……”


    “盡管……我很羨慕那些同學,羨慕他們的爸爸,羨慕那些平凡的生活……”


    “可是,我還是最喜歡最喜歡你了……因為你是我爸爸,你會保護我我,陪伴我一輩子……我沒有媽媽,我隻有爸爸……”


    “我隻有你……”


    “但是為什麽你不要我了呢,你為什麽不要我……”


    謝何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視線一片模糊,因為哭的太凶,胸口一下一下抽搐著。


    “爸爸……我該怎麽辦……”


    原本我還可以騙騙自己,哪怕你不我,哪怕你傷害我,至少你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但是現在連這一點我都沒有辦法繼續騙自己了,因為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別人的爸爸。


    我真的,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你為什麽不是我的爸爸……


    鄧景文看著這樣的男孩,胸腔裏似乎有什麽悶痛的情緒在一點點滋生。這才是男孩心裏真正的想法嗎……他以前從來沒有反思過,更沒有在乎過,自己作為一個父親是否合格,對於這個意外而來的兒子,他抱著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態,給他吃穿便覺得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從來沒有想過,男孩需要的其實是父親的陪伴。


    不,算他知道,可能也不在意吧……但是此刻鄧景文看著男孩,心裏第一次浮現愧疚的情緒,他親眼看著他的男孩一點點的長大,從一個白乎乎的肉團……長成漂亮的少年,而自己的內心卻始終自私冷漠,沒有一刻真正盡到過父親的責任。


    盡管這樣,男孩卻依舊敬他他,把他當做最重要的父親,用一如既往崇拜依賴的目光注視他。


    這一瞬間,鄧景文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那樣的渴望男孩。


    因為男孩於他而言,是獨一無二且不可替代的。


    在他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便已經習慣了男孩的存在,再不會有其他人,會像男孩這樣深深依賴他,哪怕經曆再多挫折苦難,也依舊不離不棄。


    這世上最寶貴最難得的感情,其實他一直都擁有著,隻是因為視而不見錯過了。


    他怎麽會,舍得不要他的男孩。


    他同樣也需要著他。


    【叮,目標鄧景文好感度,當前好感度0】


    鄧景文把男孩抱在自己懷裏,輕輕的拍著他的背部,直到男孩停止哭泣,逐漸恢複平靜,才低頭溫柔的吻上男孩的唇,緩慢而鄭重的道:“我不會不要你,我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邊……隻不過,是以我人的身份。”


    然而這一次,男孩沒有任何回應,他隻是木然的抬起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眼神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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