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桃樹已經結出了果子,期間青陽去過幾次錦山。庭院的芭蕉已經被雨水衝刷了幾回,已經長的翠綠翠綠了。


    天色漸晚,因著下過雨的緣故,天色灰蒙蒙的,空氣中帶了一絲透骨的涼意。


    子規端了一壺茶上來,青陽正與東籬對弈。


    “我又輸了。”東籬無奈歎了口氣:“你就不能讓讓我,我一次都沒有贏過你。這四海八荒我誰沒贏過啊,弈棋那小子我都贏過。隻有你,唉。”


    青陽端起茶杯,望了望棋局,嘴角輕笑:“棋局如戰場,又怎能輕易相讓。”說著喝了茶道:“你的棋藝已經數一數二了,又何必在乎這些。”


    外麵吹起了風,帷幔吹的亂動,東籬握著手中的茶盞,對青陽說道:“是啊,沒什麽在乎不在乎。可是無欲無求又有什麽勁?”


    青陽愣了愣,笑道:“那你便和自己較勁?”


    東籬笑著說:“不較勁,活著有啥意思,跟那些神仙一樣,天天閉關修煉?清修,葷腥不沾?那人得多無趣。日子本來就長的很。”


    青陽喝著茶,思緒不知飛到何處,想起了很多事,低頭喃喃了一句:“是啊,這輩子已經夠長了。”


    突然,天邊一道閃電,像一把利劍劃破天空,散發著紅色的光芒,緊接著一陣驚雷,響徹雲霄,一道道閃電騰空而起,並伴有流星劃過。


    東籬望向門外連忙起身,走至門外,見天生異象,必有大事發生。東籬偏頭道:“你怎麽看?”


    “閃電散發紅色光芒,這倒是少見。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青陽望著眼前的一道道閃電,他心底有一個答案,或許這就是四海八荒的劫難,隻是他沒有想到,會來這麽早。


    東籬掐指算了算,對青陽急切說道:“我得去一趟大殿。想來炎帝他們已經在了。”說著已經消失不見了。


    青陽眼底暗動,歎了口氣:“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一切皆是因果。”他張開右手,隻見暗紅紋動,沒有規律,神色漠然輕聲說道:“世間萬物的生死輪回,我在反反複複觀看,這一次又會是什麽呢。”


    天宮


    五帝和眾仙已經在討論這天生異象,東籬姍姍來遲,走進大殿,四周都已經安靜了下來,他走到炎帝下首坐下。


    炎帝開口詢問道:“上神可是也瞧見了這異象?流星如雨,紅電閃爍,雷聲陣陣。”


    東籬點了點頭道:“正是,許是有大事發生了。”


    “上神可知什麽大事?”


    “星象異位,本尊方才算了算,確是算不出。”東籬搖了搖頭。


    眾仙見東籬上神都算不出,悄悄議論了起來,一時間,大殿熱鬧了起來。炎帝不知道想著什麽,眉頭緊鎖,眼神複雜。


    突然一神將走了進來,跪下行禮道:“陛下,看守欽華山的山神有要事稟報。”


    炎帝想到欽華山封印的那位,眸中滿是擔憂,威嚴開口道:“讓他進來。”


    一矮小的老頭,快步走了進來,一襲白色衣服,頭發用木簪束著,拄著一根拐杖。


    “小仙,見過……”


    “快說,有何事發生了。”欽華山神被炎帝打斷,試探性抬頭,正對上炎帝一雙眸中暗含寒芒的眼。


    “今日小仙在如往常一樣在洞府,這天突然生了異象,小仙便去封印的地方查看,不想那人已經不在裏麵了,想來異象與他有關,便特來稟報。”


    “什麽!”炎帝站了起來,驚訝道:“那人不是被大戰的先賢封印了麽,他怎會被破開,況且東籬上神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去加固。”炎帝望向東籬上神,東籬麵色凝重:“確實,本尊日前便去了一回,但並未察覺異動。”


    西帝猜測開口道:“想是借了什麽外物?”


    東帝撇撇嘴道:“哪有什麽外物,那可是先賢留下來的陣法封印,集我等之力都破不開。”


    “本王倒是想起一物來。”不曾開口的南帝說道:“記得大戰中記載,眾魔以精魂凝以石,力無窮也。”


    不愛說話的北帝這時似是想起了什麽說道:“各位可說的是鎖魂石,可是此石被東籬上神壓在歸冥山……”


    “噗。”東籬臉色蒼白,吐了口血,神態虛弱,用衣袖試了試血道:“鎖魂石有異。”


    眾仙都望向東籬,這才明白東籬上神以自己為陣眼,封印著鎖魂石,這才是他時常閉關,不參加朝議的緣故。


    “來人,速請藥王來。”炎帝急忙開口,滿眼擔憂問道:“上神,可還好?”


    東籬擦了擦嘴角,強撐精神道:“無妨,本尊先回歸冥山查看,你派人去欽華山看看。”


    說著,東籬費力起身,向外走去,步伐有些踉蹌,走在門外,見四周沒有人,又吐了口血,他靠著牆慢慢坐下,身體乏力極了,他想起這種感覺還是在大戰中一次受傷。


    東籬抿了抿唇,嘴裏充斥著血腥味,我不能倒下,不能讓他們看見我虛弱至此。


    東籬歇了歇,感覺有了些力氣,才向歸冥山方向走去。


    青陽見他這番模樣,欲言又止,趕忙將他扶了進去,又拿了藥,東籬這才恢複些臉色。


    “你以自己做陣眼。”青陽用陳述語氣說道。


    東籬動了動嘴唇,想了良久,長歎一聲,裏麵夾雜著許多的無奈。這是他的責任,不是青陽的,不能事事都依賴他,之所以不告訴他也是因為他知道,若是告訴他,他定會幫忙,可是這事與他無關,他不應該卷進來。


    東籬疲倦的搖了搖頭:“過去了,”慘淡一笑,“蒼離出來了,如今我重傷,沒人能奈何他,這四海八荒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不會,他剛剛出來,元氣尚未恢複,定會蟄伏。”


    “嗯。希望如此……”東籬聲音漸漸小了,疲倦的睡著了,眉頭卻皺著,心中大抵思慮著這事。


    “青陽前輩,炎帝派人來了。”子規快步走了過來,弓腰行禮,擔憂問道:“這如何是好,青陽前輩,上神受重傷的事萬萬不能讓四海八荒知道。”


    “我知道。”青陽想了想,撚了個法術,把自己變成東籬的模樣道:“把他請到前廳,我隨後到來。”


    子規行禮,連忙走了出去,青陽望了一眼熟睡的東籬,眸中波動著不明的情緒。理了理衣服,方才向前廳走去。


    “見過東籬上神。”來人正是炎帝的心腹子渝神君。


    “我,”青陽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本尊身體無恙,隻是受了輕傷,勞煩告訴炎帝,無需擔憂,本尊不日便能恢複。”


    子渝望了望青陽的臉色略有些蒼白,但並未傷及根本,心下放心道:“這些是炎帝讓小仙帶來的上好的藥。萬望上神珍重身體。”說著一仙娥端著藥走了過來,交與子規。


    “勞炎帝費心,這些藥本尊收下了。”


    “既然上神有傷在身,小仙不便打擾,炎帝還等著小仙回話呢。”子渝行禮道。


    “子規去送送。”


    子渝向子規拜了拜:“費心了。”


    青陽目送兩人離去,子規回來時,見青陽已經變了回來,靜靜坐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青陽前輩,人已經送走了。”


    “嗯,消息萬不可走漏。”


    “子規知道的。”


    青陽握著茶盞說道:“閉門謝客,一概不見。”


    子規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夕陽西下,遠邊傳來鍾聲。


    東籬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睜開眼,見殿中沒有人,青陽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起身喝了口茶,便瞧見子規端著東西走了進來。


    “上神您醒了。”子規心下欣喜:“您是終於醒了,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東籬臉色仍然有些蒼白,聲音嘶啞道:“炎帝派人來了嗎?”


    “昨日便來了,青陽前輩變成您的模樣應付了過去,現在炎帝他們不知您受了重傷。”


    東籬靠著茶幾問道:“青陽呢?”


    “青陽前輩說有事去,這是他讓我熬的藥,說有助於您恢複,現在正熱著,您快喝了吧。”子規端過藥碗,遞給東籬。


    東籬皺著眉頭喝了道:“他可說去了何處?”


    “不曾,隻是說好像是餘錦上神找他,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哦,我知道了”東籬半闔著眼:“你下去吧。”


    許是喝了藥的緣故,讓他有些乏,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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