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蔓打著傘出門,就一個字:冷!


    秋風冷雨,出門的都是勇者。


    繞出客棧,地上都是水;天黑透了,街上偶爾有燈光。


    行人不少,不知道忙什麽。有的打著傘有的穿蓑衣,有的坐著馬車、驢車。


    能坐車的自古就不一樣,這天兒有車坐,風雨問題都不大了。


    野蔓沒去租車,靠自己兩腿、飛奔。


    客棧到城門不遠,出了城門,到鬆山村大約三裏。


    寧州有名的鬆山書院,就在山上。


    鬆山村在山下,受書院影響,發展出別樣的氛圍。


    這樣的風雨天,村裏挺熱鬧。


    時間不算早了,路黑的也看不清,但不少人奔向村裏最大的方正酒店。


    書院的學生平時不能隨便出來,但不隨便就能出來。


    何況,秋闈在即,書院有一部分人去了,其他人都受影響。這種時候,來酒店一邊喝著酒一邊議論,是正確打開方式。


    書院的副講、助教等,一天教完了,這冷天也可以出來吃個熱的。


    書院裏雖然有食堂,但哪裏比得上外邊浪


    在書院還得注意一些規矩、規則,山下雖然基本是書院的人、或有關的,到底是自在一些。


    方正酒店,賢良方正,它確實方方正正。


    四麵四棟高二層的樓,一邊有十丈;中間是空的,頂上算盝頂。


    此時,樓上樓下、樓裏樓外,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將氣氛推向高丶潮!


    儒士、嗓門一點不差,殿上和皇帝吵的時候,血濺三尺。


    這些人風流起來,養一群美妾都是佳話。


    有的妾聰明伶俐,多才多藝,不是一般人能想的。


    所以,這是不同於平民百姓的氛圍。


    他們開口說的話,一般人都聽不懂。


    二樓一個雅座,此時氣氛與外邊不同。


    年輕的儒生靠窗坐著,雖然一臉富貴,但不太經得起事,好像要從窗戶逼出去。


    逼他的、是一位小姐,此時的錢小姐咄咄逼人,不太是那個青蓮味兒。


    丫鬟站在一邊,對小廝蕭閑都很看不上。


    怎麽看都是不上眼,看他都是施舍,連蔡季寧也看不上眼,哪裏比得上譚季文


    就說蔡季寧這張臉,扁平,若非蔡家有點銀子,這臉扔在大街上都沒人看。


    何況,蔡季寧雖然是坐在那兒,那絕對沒譚季文高!


    他身上也沒譚季文那種氣質,真正的貴氣,不是家世好就有的。


    家世有什麽了不起哼!


    錢雨桐換了一身,青綠色都不願穿在蔡季寧跟前,他不配!紅色雖然俗,他就配這個。


    蔡文廷坐在那兒,都說不上話,局麵完全被錢雨桐掌控。


    他臉本來就不好看,不會有好看的時候。


    錢雨桐想拍桌,反正酒店吵的,沒有人會在意這兒。


    但她有素質,可不想拉低檔次,就對著蔡文廷嘲諷:“這點事兒都辦不到你有何用”


    丫鬟在一邊跺腳:“蔡公子是完全不將小姐放在眼裏了,莫非還能看上哪個狐狸精”


    錢雨桐突然怒斥丫鬟:“閉嘴!”再怒斥蔡文廷,“頂多給你兩天,我要見到人!”


    小廝在一邊、弱弱的說:“錢小姐知道從知春館贖一個人要多少銀子嗎”


    錢雨桐撲過來,一巴掌抽他:“我怎麽會知道”


    小廝捂著臉,火辣辣的,好像被錢小姐長指甲給劃破了。


    丫鬟再補上一巴掌:“就你、還敢和小姐頂嘴”她敢指責蔡季寧,“你家還能差這點銀子”


    蔡家不就剩下銀子嗎


    要不是銀子,還能逼著小姐嫁他這個廢物


    錢雨桐對著蔡文廷扔下兩個字:“兩天。”


    說完轉身就走。和這廢物多呆一會兒都折壽。


    還要嫁給他,不啻於要命,錢雨桐怎麽都不能太窩囊。


    人活一輩子,總是要為自己爭口氣。一個秦樓的姑娘都敢逃,她竟然不能。


    她想將人送回知春館,隻是譚季文那兒不好交代。


    送回知春館,他沒準惦記,或者再想辦法。給他贖出來,反正是蔡文廷去贖的,讓他先留著。


    就算蔡文廷看上那姑娘,她也不在意,一個廢物有什麽好在意的


    錢雨桐走的幹淨利落。


    蔡文廷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看著蕭閑:“你臉怎麽樣”


    蕭閑把臉懟到他跟前給他看。


    屋裏燈挺亮,那血挺嚇人。


    雖然這點血死不了人,但什麽事兒、就要死人


    蕭閑還小,半跪在主子跟前哭:“錢小姐不行啊。”


    蔡文廷臉色變了一陣,抑鬱:“你知道什麽”


    蕭閑跟著主子七八年,沒什麽不敢說的:“知春館跑出來的人,那不得狠狠訛一口咱府上可不是有銀子,那錢家才是暴發戶、靠著咱府上。”


    蔡文廷氣的灌酒。


    蕭閑不給他倒酒,還和他磨嘰:“按說,主子的銀子、將來不是夫人的錢小姐壓根沒當一家人,她沒想和你好好過。她看著清高,但錢家什麽樣兒清高個屁!”


    蔡文廷抬腳踹他:“你為著這一巴掌”


    蕭閑抱著他腿、不怕:“奴才什麽樣人,主子不知道奴才擔心的隻有主子。”


    蔡文廷怒:“滾一邊去。”


    蕭閑爬起來,看有人從窗戶進來。


    這窗戶對著中間。


    若是天好,中間有個台子,辦個文會,熱鬧極了。


    下雨的時候,窗外一樣冷,穿過雨幕能看到那邊的燈。


    野蔓老祖進來,一巴掌拍蔡文廷的頭:“可真綠!”


    蕭閑正警惕,被綠字震住了。


    再看這人、又瘦又小,穿個鬆花綠綢袍子,淋了點雨,感覺更綠。


    野蔓褲腿到腳濕的難受,招呼小廝:“去拿幹布來,或者拿個火盆來給我烤烤。”


    這個氣勢,蕭閑開門,讓小二來。


    野蔓不管,繼續拍蔡文廷的頭:“你說你讀書不行,這做人可不能含糊。她一個女子不怕丟臉,你在這兒自苦。有人會說你好嗎大家都在背後笑你!”


    蔡文廷雖然坐著,感覺都比不速之客高。


    但他氣勢完全被碾壓,以至於要爆發了!


    野蔓看他還有點血性,再添把火:“嘲笑你沒關係,反正你不怕丟臉,但讓父母跟著丟臉就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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