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發現沒有?”一個穿著麻布衣衫,身材略胖的中年人用肩膀扛了扛旁邊的同伴,說道:“我咋看著這百戶大人有點眼熟啊。”


    同伴是一個麵部皺紋已經凹陷進去的中年男子,一個頗為壯實的農家漢,他點了點頭:“嗯,我看著也有點。”


    身材微胖的那人搓著手,眼神望向門外,停止了一會,似乎在回憶著一些事情,他又是把手放下說道:


    “是不是有點像以前村西頭那個梁……梁,啊,會不會是他?就那個誰啊?他不是出去了好多年嘛,比咱們小一點那個,咱那時候不一起打過鳥麽,你有印象沒?”


    “梁興嘛,我記得,我家裏他家近,我熟啊。不可能吧。就那小子?能成百戶?”同伴撇了撇嘴,搖搖頭,不太相信的說道。


    微胖的繼續說道:“哎,我真覺得有點像。”


    “行了行了,來來來,咱繼續,今天的事兒可真多,賭個錢遇見這麽多事,糟心。”


    “不是啊,真的像,真像……”


    “快,二狗子,押上……”


    “好嘞,三爺。”


    ……


    夜。


    沒有了現代科技,夜幕落下似乎也總感覺早了一些。


    一陣寂靜的涼風襲來,飄卷著江陽的枝頭,拂過千家百戶。


    饒是江陽鎮的街道,此時也是一片漆黑,隻泛著點點的黃光。


    即便這裏比大多鄉野佃戶要富裕一些,大多也不過是小戶散家,蠟燭油燈還是能省就省。


    當然,周家賭坊自然不在此列。


    周家的大院裏,院內燈火透明,醒目的黃光通透,相比那些一片黑的小家小戶,這裏猶如白晝。


    一間並不起眼的房間。


    房門開著,


    映入眼簾的正是周千微和言落兩人,一張幾小的方桌,正在吃飯。


    倘若有外人瞧見,定然會是驚訝。


    他們不會想到,富如周千微,吃的也不過隻是一碗米飯,兩盤素菜罷了。


    一盤白菜,一盤青菜而已。


    雖說這些東西在農家佃戶眼裏,自然是尤為幸福的飯菜。


    但對於周家賭坊這種土老霸,應該是算不上什麽的,再不濟山珍野味的也是標配。


    不過兩人卻並不在意飯菜的簡陋,反而吃的很香。


    言落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著白米,在這個正長身體的時期,對於飯菜,他隻有一個想法。


    一個字,吃。


    二個字,能吃!


    三個字,很能吃!


    ……


    周千微閑雅的坐在另一邊,素素地夾起一簇簇白米粒,流逸的送進潔白的玉齒之中,緩緩的咀嚼著。


    好似一位雍容閑雅的淑女一般,好像一位明禮知事的姐姐一樣,嫣然的坐在一旁靜靜的吃著慘絕人寰的飯量……


    言落兩口迅速的把飯扒完,飯碗往方桌上一撂,這才把目光投向對麵的周千微,有些吃驚的說道:“微姐,你這是……這是絕食了?”


    他摸了摸頭,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這還是我微姐嗎?


    吃飯比我還快的微姐去哪兒了?


    狼吞虎咽的微姐去哪兒了?


    周千微聞言,停下筷子,立即瞪了一眼言落,把飯碗在桌上重重的一摔,義正言辭的說道:“吃完了自己去盛,老娘怎麽吃,礙你什麽事?”


    額……好吧,這才是我微姐,喜怒無常……言落心裏苦笑一聲,我太難了……上一秒還是淑女,秒變暴女,厲害厲害..……熱不及我還躲不及麽,拜拜……


    “別走,回來。”


    言落剛走了兩步,周千微又是拍了一把筷子,將筷子拍在碗上。


    碗“晃晃”的在桌上轉了兩圈,發出了奇異的聲響。


    言落心裏“咯噔”一下,心裏縝略著最近有沒有幹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比如騙錢之類的小把戲。


    思來想去……也想不著什麽事情,於是,身體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來,一臉職業式假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


    “嘿嘿,怎麽了,微姐。”


    周千微的表情隨即又是發生了變化,不再嚴肅,右手抬起,月袍脫落下去,露出了半截嫩藕般的白暫。


    她托著側腮頗為溫柔的問道:“童試這次能不能過?”


    童試就是東上朝舉行科舉的考試之一,而且是最低級的選拔考試,也是門檻最低的考試。


    理論上是人就可以參加,不過要花費不少錢財。


    雖說是最低級的選拔考試,也很是重要。


    隻有通過“童試”,成為秀才,才算有資格參加正式的科舉考試,也就是更高一級的“府試”。


    秀才的身份尤為重要,不僅可以自稱為讀書人,同時也是進入書院學習的最低門檻。


    隻有成為秀才才有資格進入書院,不然即便是天王老子,皇家王家子弟也不行。


    當然,話是這麽說,真是那般,又有誰會下這般苦功夫來考取對他們來說沒有太多助力的功名。


    即便真想考,拿個秀才還不是手到擒來。


    東上朝的書院地位尊貴,每一所都是出名的存在,隻在一些大府城才有。


    最重要的一點,隻有進入書院進行學習的秀才,才能報名參加科舉考試。換個說法就是,如果隻是秀才,沒有在書院讀書,就依然不能參加科舉考試。


    所以東上朝並沒有窮文富武的說法,從來都是富文富武,無論是加入書院、還是加入極少存在的武院,樣樣都要花錢,根本不是平常人家可以供養的起。


    除非你天賦異稟,又好運的遇到欣賞你,願意投資你的貴人,或許才勉強有希望繼續走科舉之路。


    江陽鎮地處偏僻,與大府城相距甚遠,即便是像周千微的其他大戶,也是很少有人說花大價錢送孩子去往府城上學。


    一來太遠,開銷又大。


    二來短期內沒有任何回報,孩子一般也不是讀書的料,十有八九連童試都過不了。


    久而久之,偌大的江陽鎮也很少有人認真參加童試了。


    最多也就是送鎮上唯一的私塾讀上兩年書,認識幾個字,說出去也算識字,總比不識字的下裏巴人要強。


    鎮上的老秀才、也就是開私塾的,他就是最好的體現,他家原來也是江陽鎮不多的大戶,父母走後,隻知道座山吃空,一心考學。


    這不,沒錢繼續在書院讀書,隻能回來辦私塾養家糊口了。


    當然話雖這麽說,老秀才在鎮上還是有一定的名望的,老讀書人嘛……


    “嗯、額,能過,肯定能過。”


    言落遲疑了一下,眼神一定,想到自己在考卷上的題目以及答複,堅定的回答道。


    這已經是他言落第三次參加“童試”了。


    說起來有些丟人,畢竟好歹也是穿越者,不要麵子嘛……


    人家穿過去,不是混個九歲會元啥的,都不好意思吹,自己這倒好,第三年了,秀才哎,任重道遠……


    說歸說,這裏的童試真的難,“考試大綱”裏的書就有幾十本,還是各種各樣的都有,《天璣經修訂本》《水經訂注本》《墨家字體修讀》《張忠山水墨畫欣賞》等等等等。


    而且還有什麽《論符籙》這種有些迷信、額、不對,宗教神學的書籍。


    說實話,言落也沒有太高的學習天賦,無非是靠著前世養成的毅力與習慣去努力的啃下每一本書而已。


    第一次、第二次失敗也情有可原,畢竟那時候學的時間還短,幾十本書哪有那麽容易掌握。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學了三年,高考都不在話下了,還會怕這小小的童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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